第十二章：擦肩而过
长沙市苏荷酒吧内，灯红酒绿，震耳欲聋的DJ肆意的回响在酒吧内的每一个角落，年轻男女们跟随着音乐声疯狂的扭摆着腰枝，释放一整天的疲劳和压力。 吧台处，张扬摇晃着杯中橘黄色透明的威士忌，目光有些迷茫的看着舞池内青春活力肆意挥洒的年轻人。 镭射灯闪烁不定，或红或绿或紫的灯光将他的脸庞映照得有些忧郁。 刘海波见此场景，不满的撇撇嘴：“黑羊，你小子咋回事啊？拉着老子过来喝酒，自己却又在这发呆。来来来，喝！” 回过神来的张扬笑了笑，举杯跟刘海波碰了一下，“哐当”玻璃杯中的液体摇曳不止，泛起一圈圈涟漪，在柔和的灯光中散发出异样绚丽的光彩。 张扬仰头，绵柔的威士忌顺着喉咙直达胃里，带起一阵火热的辛辣，令他感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活跃了起来。 “走，刀疤，跳舞去！” “啥？黑羊，你没喝多吧？那是小孩子玩的玩意，我可不去！”刘海波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好像显得自己多老成一样。 “那算了，我自己去！” 张扬笑着走向舞池，就在他即将踏入舞池的前一刻，他胡乱扫射的目光一凝，笑容僵在脸上，一对眸子不受控制般随着那道埋藏在记忆中最深处的倩影移动而移动。 酒吧内嘈杂的音乐声、人群嘶吼声，张扬此刻听不到；炫目的五彩灯光，无数群魔乱舞的人影，张扬此时看不见，他的世界中只留下唯一一道身影，他的耳畔边只回响着自己在心底处放肆激扬的高吼声：是她！她真的回来了！ 张扬感到自己的心脏骤然间跳动的几欲炸裂，他使劲的拍打几下脸庞，深深的吸了一口酒吧内浑浊不堪的空气，强压下心底的躁动与期盼，目光激动、兴奋，却又带着一丝无奈，复杂的看向柳欣婷。 柳欣婷穿的还是那件纯白色的连衣裙，她身姿妙曼高挑，面容精湛如白玉，披肩长发如瀑布，一对灵动的大眼炯炯有神，闪烁着明亮如星的光芒，她的身上似乎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一踏进酒吧，就立马吸引到了不少人的目光。 “她来这里干嘛？” 张扬自言自语，脚步移动，与柳欣婷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亲眼看着她随一大帮人进了某个包厢，张扬握紧了拳头，内心很挣扎，他多么想不管不顾的冲进去，将柳欣婷拥入怀中，但他思前想后，还是无力的松开了拳头，放弃了这种想法。 原因无它，他现在只是个混混，过着在刀尖上舔血的生活，而她的前途则是一片坦荡，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两人现在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张扬跟她相遇只会害了她。 张扬的思绪不知不觉中飘到了过往。 八年前，xx中学。 “婷婷，等我长大后，我娶你！”这是他当年不变的承诺，永恒的誓言。 “呵呵，好，我们来拉勾，骗人是小狗！”她笑靥如花，绝代风华。 七年前，毕业季，那天天空阴云密布，下起了瓢泼大雨。 “张阳！你个王八蛋，你说了要娶我的，你忘了吗？你不要走！我不许你走！呜呜，张阳你给我回来！” 柳欣婷疯了一般的追逐着眼前那道身影，她脚下一打滑，跌倒在泥泞的泥水之中，浑浊的泥水将她的全身染成土黄色，令她看起来狼狈不堪。 雨水将她全身浸透，将她的发丝粘成一绺绺，柳欣婷眼眶泛红，混合着雨水流下两行不争气的泪，她拼命伸长了手，试图能抓住眼前那道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身影。 柳欣婷的悲呼声令正不停行走的张扬身子一震，她跌倒在泥泞中的痛呼声更像一把巨锤击打得张扬的心脏骤然紧缩，但他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留下来。 “你回去吧，是我对不起你。” 时间仿佛静止，张扬终于狠心下了决定，他迈出了一步，这一步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决绝却又无奈。 柳欣婷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传来：“呜呜，张阳我爱上你了，你不要走，我求你不要走！” 没人应答，张扬的身影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雨幕之中，可是没人看到，他的脸上，两行泪珠正如决堤般的洪水，汹涌而下。 … 苏荷酒吧某包厢内，柳欣婷全然不知一个她日思夜想的人正在透过门板上的玻璃窗静静看着她，她有些无聊的静坐在沙发上，看着一堆老同学在自己的面前欢笑举杯。 “婷婷，你怎么不喝啊，你马上就要去首都工作了，以后再碰面就难了，大家这次为你举办同学聚会你可得放开点。” 说话的人叫唐乐乐，是柳欣婷的大学好友，两人在校园内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大学毕业后，唐乐乐选择了踏上社会，至今已经在上海工作了两年，柳欣婷则是选择考研，待在了学校。 虽然两人分隔两地，但是每隔几天就会通话一次，保持往来。 “算了，我不喝酒。”柳欣婷笑着摆手拒绝。 “真不喝？那算了，我也不难为你。来来来，柳大美女不喝，咱们喝！” 唐乐乐高呼举杯，立马得到了一大帮男男女女的响应，他们同时举杯对碰，“哐当”声依旧悦耳动听，但他们的笑声却令柳欣婷感到渐行渐远，有些陌生。 柳欣婷就这么闭紧嘴唇淡淡的看着面前的一群人。 大学毕业后，许多老同学都选择了走上社会，现实的无奈、职场上的尔虞我诈，彻底的改变了这群当初青涩的少男少女。 在来苏荷酒吧之前，大家找了一家不错的食府吃饭。 在饭桌上，从前木纳的男生变得能说会道，他们炫耀如今自己的工作多么多么好，福利多么多么的优厚；而在学校中羞涩的女孩子也变得豪放，不停的跟着对眼的男人打情骂俏，她们变得爱攀比炫耀拜金，不停的显摆着自己拿的名牌包包、项链首饰，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大家谈笑风生，但是这一切却让柳欣婷感到这些当初无比熟悉的面孔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柳欣婷在心底里叹气，或许生活就是这样吧，很无奈，很现实，为了更好的生活下去，为了适应各自所扮演的角色，人们不得不做出改变，不得不放弃自尊，去迎合生活所带来的各种蹂躏。 柳欣婷神情有些恍惚、迷茫，她在想如果自己今后踏入社会，是不是也会如面前的老同学一般无二，为了生活而戴上一层虚伪的面具？她有些感到恐惧不安，活成这个样子那还算是自己吗？ 包厢外，张扬紧紧的盯着柳欣婷，目光一瞬也舍不得移开。某一刻，一个极具磁性的男高音从他的身后传了过来：“先生，你是这包厢里的人吗？” 张扬回头，看到一张硬朗俊俏的面庞，对方向他微笑，不过目光中却带有疑惑和询问之意，张扬摇头，抛下一句“走错了”，冷冷的离开。 陈明狄感到奇怪，但没有往多处想，他理了理西装上的衣领，推门走了进去。 “哇，陈帅哥来啦！” “好帅啊！” “班长，大家等了你这么久可不能白等，今天你得买单！” 陈明狄笑着跟众人一一打过招呼，随后豪气的对着唐乐乐说道：“好！我买！几瓶酒水我还是消费得起的，大家随意，有什么需要的就叫服务员，都记在我账上！” “耶！班长真好！” 小小的包间里充满了欢声笑语，陈明狄看了看如白莲花一般纤尘不染的柳欣婷，随后一屁股做在了她的身旁。 柳欣婷的神色有些不自在，陈明狄在大学时曾经苦追过自己三年，当众表白这种戏码上演了也不止一次两次，如今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看向自己和陈明狄，这让她坐卧不安。 “好久不见，欣婷，听说你要去北京了。” 陈明狄朝着柳欣婷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不少人目光暧昧的看向两人，更有甚者高呼：“纯情小王子，表白，表白…” 有人起哄，立马就得到了一大片的响应声，就连唐乐乐也唯恐天下不乱，拍着巴掌加入了吆喝的队伍。 “表白，表白，纯情小王子加油！” 纯情小王子这个绰号来源于陈明狄大学时期，陈明狄家世优越，谈吐不凡，言行举止彬彬有礼，在大学时本就是个风云人物，深得不少情窦初开的少女爱戴，他追柳欣婷足足追了三年，期间遭遇到无数次婉拒，但他就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一直锲而不舍的穷追猛打，于是就有好事者给他起了这样一个雅号。 “表白，表白…” 包间里的呼叫声越来越高，柳欣婷的脸色涨红，狂乱得不知所措，折返的张扬趴在窗户上看着这一切，气的牙齿直咬得“咯咯”作响，一对虎目中妒火熊熊燃烧，眼神冰冷的都可以杀死人。 或许是害羞，或许是气恼，柳欣婷红色一张脸快速的起身向着包间外走去，欲逃离这种令她尴尬的处境。 张扬一惊，赶紧低头，闪避到一边，“嘎吱”声响起，柳欣婷急急忙忙的冲出包间，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角落上的张扬，与他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