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路遇不平，人心淡漠
明月皎洁，群星璀璨，柔和的月光星辉倾泻而下，将整片人间大地笼罩其中。 街道上，车流往来不息，行人走走停停，有人欢笑，满面春风，也有人忧愁，一脸晦暗。 孩童追逐打闹，发出欢脱的嬉戏声，青年健步如飞，忙碌的拿出手机不停的打着电话，老人慈祥和蔼，拄着拐杖三两成群的漫步聊天。 络绎不绝的人流中，两道身影并肩而行，淡淡的融入这滚滚红尘，静看花开花谢、潮起潮落。 柳欣婷很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更享受跟张扬独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周围橱窗里散发出的灯光映照在她无暇的脸庞之上，让她美得惊心动魄。 “你不是说你在首都吗？怎么跑到长沙来了？” “有人托我过来办点事，解决了之后我就会回去。” 张扬淡淡说道，看向街道上有说有笑的人群，目光有些迷茫。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了，自从他进了黑龙帮之后，每天过得都是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有时候他在睡梦中还会不知不觉的惊醒，而眼下，他就像一个普通的平头百姓，平凡、平淡， 可以短暂的抛却一切，静静的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 柳欣婷抿了抿唇，犹豫了半会后问道：“那你大概会多久回首都？” “一周之内吧。” 张扬思索片刻，给出了答复。 “你…现在究竟是做什么的？” 联想到之前张扬狠辣无情的手段和安子对他的态度，柳欣婷猜到了一星半点，但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她想听听张扬会怎么回答。 柳欣婷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张扬的眼睛，似乎要把面前这个男人的过往、故事全都挖掘出来。张扬的目光有些躲闪，他撇过头去，不敢去看那双会让他沉沦、让他痴迷的眸子。 我是黑社会？我手上沾满血腥？我是普通人眼中的人渣、败类？难道要他如实相告？ 这个问题张扬没法回答，也不能去回答，就在他心乱如麻之际，一声高呼打破了他的窘境。 “抓小偷啊！拦住那个小子！” 一个头发长而散乱、身高不足一米六的黑影环抱一块看不清的物品，慌乱的直直向着张扬这边跑来，在他身后，五六个人脸色凶狠、脚下虎虎生风，边大喊“抓小偷”边对他穷追不舍。 “哎呦！” 黑影似乎脚下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他发出一声惊呼，身子一个趔趄，倒在了张扬面前三四米处，他试图想要爬起来，但已经追上来的五六人不给他机会，抬起脚就对着他一顿猛踹。 “妈的，踢死你个小杂种，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敢偷东西！” 五六个人嘴上骂骂咧咧，脚下却丝毫不停顿，黑影发出一声声稚嫩的惨嚎，吸引了一大批围观的群众。 “呀，那好像是个孩子啊？” “孩子又怎么了，偷东西就该打，不让他长点记性，长大了还得了？” 人群中议论纷纷，有人赞同那五六个人的作法，也有人反对，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阻止这一幕，这让张扬看得寒心。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世态炎凉，人心冷漠说的就是如此！真是可笑！真是可悲！真是可叹啊！ “张阳，你快上去阻止他们啊！再让他们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柳欣婷焦急的看向张扬，眸子中充满了担忧。 其实不用柳欣婷去说，张扬也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观，一个孩子就算犯了天大的过错，也不至于下如此狠手，往死里去打。 “住手！” 张扬暴喝一声，冲上前去一把推开那几人，冷冷的看着他们说道：“他只是一个孩子而已，究竟他偷了你们什么东西，至于你们下手如此狠辣？！” “小子，多管闲事？他偷了我们的东西，你赔吗？不赔就赶紧让开！”对面几人神色不善的盯着张扬，要不是看张扬身材魁梧，只怕他们会立刻一哄而上、群起而攻之。 “我赔就我赔，他偷了什么东西？值多少钱？你报个数！” 张扬没好气的直哼哼，而柳欣婷此时已经走了上来，她丝毫不顾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孩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一把抱起他，轻声问道：“孩子你怎么了？没事吧？” 孩子没有答话，只是抱紧了怀中的物件，身子战战兢兢的一直发抖。 而对面的五六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个子较高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叫嚣道：“他偷了老子送给我媳妇的项链，价值五万！现在项链已经被他弄脏了，我也不打算要了，既然你打算帮他赔，那我就只要四万，怎么样？” “哎呀，这孩子怎么去偷这么贵重的东西？这要是被警察抓到了可是要坐牢的啊！” “打死活该！这么小就去偷这么贵重的东西，以后长大了说不准都敢去抢银行！” “剁了他的手，让他长点记性！” 人声嘈杂，围观的群众对着柳欣婷怀中的孩子指指点点，大多数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厌恶之色。 “剁手？剁你麻痹！谁说的给老子站出来！狗日的，这种话你也能说的出口？他妈的，没人性，你咋不把你自己的爪子给剁了？！” 张扬愤怒的咆哮，一张脸扭曲得骇人，他一幅凶神恶煞的样子彻底吓住了众人，立刻让得人群中的话语声戛然而止。 “你刚刚说他偷的是项链对不？” 张扬突然扭头看向高个子，问出了这么一句话，高个子冷不丁的被张扬冰冷的眼神吓了一大跳，强作镇定道：“是…是啊，他偷的就是我买的项链！” “那意思就是项链还在他身上咯？”张扬循循善诱道。 “对！” 高个子条件反射性的作答，但他话一出口，脸色就立马变得雪白，他心里清楚的很，那个孩子手中拿的哪是项链，那分明不过就是一块… “那我就搜他的身！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张扬目光变得冷冽，高个子没来由的身子一哆嗦，他张了张口，想要阻止，但是刚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那番话，已经是骑虎难下。所以，他只能故作镇定，观看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蜷缩在柳欣婷怀中的孩子长发披肩，发丝凌乱不堪，将整张脸都给遮挡住了，他衣衫褴褛，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黑色外套，上面布满了斑斑点点的油渍和污秽，散发出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腥臭气。 张扬上前，毫不介意的撩开他的头发，孩子露出一张乌黑脏乱的脸庞，一对明亮似星的漆黑大眼流露出恐惧不安之色。 看到这双眼睛，张扬心中感到一阵窒息。 这是怎样的一对眸子啊！ 它漆黑明亮若皎月，似宝石，可是，惶恐、不安、惧怕、迷茫等等负面情绪都在这对眸子中交织缠绕，让人一眼望去，忍不住对这双眼睛的主人感到莫名的心疼！ 张扬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的柔和，他小心翼翼的轻声细语道：“孩子，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能让我看看你手中拿的是什么吗？” 或许是张扬的诚恳和柔和的眼神打动了眼前的孩子，他犹豫了一会，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双被污秽侵扰得乌黑的小手，举起一团被捏得已经变形的面包片叫道：“我饿！” “我饿！” 这两个人就像一把利刃般深深的扎进了在场中人的心田，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孩子手中又白又黑的面包片，心中感觉到堵堵的，难以说出话来。 一块面包？！竟然只是因为一块面包就差点打死一个孩子？！ 张扬心中翻江倒海，腾起滔天巨浪！他猛地调转头来，盯住那五六人，眼中杀意纵横，沉声怒喝道：“滚！” 张扬极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冲上去大开杀戒！ 对面几人见到谎言被拆穿，又看到张扬一脸凶恶，急忙分开人群，逃一般灰溜溜的溜走了。 而这时人群也开始道长说短，指着那几人骂道：“你们良心被狗吃了啊？！为了一块面包就要把人打死！人渣！畜生！我呸！” 张扬冷眼旁观，这些人，呵呵，他还能再说些什么？ 之前，事情没弄清楚前，不少人的态度可谓恶劣之极，喊打喊杀的人不在少数，更有甚者，竟然还说要剁了这孩子的手！ 而现在，误会澄清，这些人立马换了张脸，就差冲上来对孩子嘘寒问暖了。 做作、恶心，张扬看着这群人一阵反胃！ “婷婷，我们走！” 张扬不想再继续待下去，更不想去看这群人惺惺作态。 他们戴上的一层虚伪的面具让张扬厌恶，他们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掩藏的那颗冰冷无情的心让张扬作呕！ 张扬抱起了还在发抖的孩子，柳欣婷跟随着他的脚步，寸步不离。 “司机停车！” 柳欣婷的连衣裙上布满了黑印，但她压根没有心思再去想这些问题，在招手摇停了一辆的士后，三人钻进车内，张扬急急对着司机说道：“师傅，去潇湘华天大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