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谈判

    只是……这马车上的氛围，未免也太冷淡了些。虽然已经尽力和车内的人保持了适当地距离，但是对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冷意，还是让沈卿月都忍不住抖了抖。

    孟鹤轩一脸冷硬的坐在她身边，眉目淡然，但是眼底闪过的厌恶之意，还是十分明显。

    毕竟对着自己不爱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容貌丑陋的女人，任何一个男人，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你该不会，等会儿到了沈府，就用这种表情来见自己的岳父和岳母吧？”马车已经徐徐拉动，发出的声响掩盖了两人的交谈声，沈卿月这才挑了挑眉，开口道。

    孟鹤轩只是看了她一眼，轻轻一哼，却并没有说半个字。如果是从前的沈卿月，只怕早已经勃然大怒了。她脸上有伤疤，然而又得皇太后宠爱，养的性子骄纵而蛮横。但那样的虚张声势的乖戾，其实说到底，不过也是因为自卑而已。

    她长得那样难看，可是喜欢的这个男子，眉目清俊，面容宛如刀削，精致得几乎像是一尊雕像。沈卿月轻轻叹了口气，倒是也很为从前这具身体的主人可怜。

    奈何孟鹤轩对她实在好感欠缺，根本就懒得回话，彻底将沈卿月当做了空气。她倒是也不恼，伸手拿起手边的鹿角锤勾起了小半边车帘，因为不比大婚的时候，这一次轻车简骑，行程虽然也浩荡，但至少不曾扰民，也没有大张旗鼓的喧闹。

    旁人见了是端清王府的车马，自然而然是闪避不及。然而触目所见，对沈卿月来说，实在是新奇有趣。

    飞檐翘宇，青石板路，来来往往的行人都穿着干净，女子头上的发簪虽然不及她的华贵，却也别有巧思。还有商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脚步声、茶楼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唱曲声混在一起，让沈卿月看得入迷，几乎像是走进了清明上河图里似的。

    “这里也有人唱曲么，唱的是什么，真好听。还有rou包子，我最喜欢吃rou包子了。”沈卿月目光一亮，整个人嘴巴也停不下来，絮絮叨叨说道：“今天早上吃的那叫什么，芙蓉金丝糕，看着好看，吃到嘴里腻死了，豆沙也掺得太多了。”

    她一路看见什么，就一惊一乍说了一大堆。却浑然不觉原本只是皱着眉头的男子，眉间的痕迹却已是越来越深，最终忍不住吐出两个字，“闭嘴！”

    沈卿月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我们扯平了。前几天我还叫你滚，现在你也骂了我，咱们两不亏欠。”

    她方才嬉皮笑脸的模样终于收敛不少，神色也逐渐严肃起来。

    “你要不是聋了，不妨好好听听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她靠在马车上侧壁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鹿角锤敲打着自己的膝盖，懒洋洋道：“等会儿到了沈府，你我两人要是这样貌合神离，旁人看了，只当我们不是回去归宁的，而是回去合离的。爹和娘那儿不好看不说，闹到姑母面前，又是一场风波。我不想惹麻烦，你应该也不会自寻烦恼。在人前装个夫妻恩爱我也不勉强你，但好歹……不必这样形同陌路，你说是不是？”

    车厢里一时间安静的可怕，沈卿月不闪不避地看着孟鹤轩，笑意盈盈模样。她相信对方不是个愚蠢的人，否则也不会娶了自己。果然，孟鹤轩虽然讨厌沈卿月，但依然有自己的判断力在。沈卿月说的话，的确没错。

    这样闹下去，只会让两个人的处境都十分难堪。他一开始，原本也想着和沈卿月能够互不相扰，只是对方一味得寸进尺，才会闹得王府之中鸡犬不宁。长此以往，他当然也就没什么耐心了。

    但这一次，他看着眼前的女子，眸光里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