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听墙根
“三老爷，王爷请你过去一趟。”派个管事来自然也是要有要求的，至少府内一二等的丫鬟小子他能记得清楚。更何况元书涵跟裴明宣身边的人是不动的。本身作为裴明宣身边的管事，更是不能够将人给弄错。 因为是总管这院子的，裴君惟也不能动他。毕竟新来的丫鬟仆妇肯定是不如这总管老到，现在大事小事都还是要靠他的。裴君惟不可能自己去托这个大，现在就证明这个决定是多么的正确。 “那是？”说起来陪在裴明宣身边的，一直都是安墨他们几个，怎么这个确实未曾见过的。 “是老爷身边的一等小厮，尘归。”虽然对某几位有些烦不胜烦，但是对于其他人该有的尊敬，管家还是要有的。更何况若是什么事情都挂在脸上，那么也不可能做到如今管事的职位。 身为一个奴才，非要跟主子比出个高低贵贱，这是最不可取的一件事情，他怎么可能会犯那样的蠢。人总归要看清楚自己是谁，更要看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地位，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越矩，不然就是自取灭亡的下场。 今天明月表小姐的教训还不够，明欣表小姐做下的事情，以及裴王氏夫人自以为聪明的蠢话。他可是一件不落的全知道，不由从内心升起一股轻视的感觉来。 就裴王氏那个样子，只怕这么个小院子都管不好，还妄想得到裴王府的掌家权？ “这个点了，还不休息吗？”平日里可是难得这么早休息，更何况之前还是赶路而来。裴王氏出现在裴君惟身边，眉梢眼角都是一样的温良，却撑不起这一身的荣华富贵。 她一直都是一个要强的女人，却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农妇。纵然早些年同样出生书香人家，早已落魄的家族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保证妻儿温饱。跟着裴君惟的日子不算太苦，却也让她满面风霜。 “想来应该是有事，你如今怀着身子，还是先安置吧。”裴君惟柔声安慰道，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安。若不是十分重要的事情，裴明宣如何大晚上的还要叫他过去。 裴王氏只能抓紧手中的锦帕，心中着实是有几分不安。也许是不知道裴王府的规矩，今个嬷嬷问她要不要为老爷安排人侍寝。而且作为多年的夫妻，今日回来之后裴君惟就让人安排另收拾一间房间。 说起来着也算得上一个规矩，平白却让裴王氏生出满腹的怨怼来。他们夫妻这么多年都未曾分房睡，怎么到了这里就多了这么多规矩。不是不知道这大户人家规矩多，可这夫妻不在一起还叫夫妻吗？ “夫人恐怕还要稍等一二，一会要将夫人的东西挪到西跨院的，缘由说是要当面说给老爷听。”就算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更要知道有些话不该由他们来说。这世间分寸二字，最是乱不得。 “这也是沓儿吩咐的？”裴王氏已经是质问的语气，连一个院子都不让住了，东西跨院听着好像挺近便，其实也就彻彻底底将他们夫妻两个相隔开来。裴华沓这是什么意思！准备离间他们夫妻吗？ “这是炎公子吩咐的。”说起来百里炎琦每次来到裴府，都是直接省略去百里这个姓氏。久而久之一旦不适合公开身份，一般都会用炎公子三个字代替。 “这个炎公子又是什么……”裴华沓的郡主身份还能压上三分，这个从未听过的炎公子，哪里有能够堵得住裴王氏的脾气。可惜还未能完整的说完一句，就听到了裴君惟的呵斥。 “闭嘴，让你搬就搬。”这要是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来，可是要出大事的！ 裴王氏一脸的委屈，裴君惟从来未曾凶过她什么，这一次倒是真的吓到她。可惜若是在这里打滚撒泼，儿女就全给毁了，裴王氏也不敢妄动。更何况当初裴君惟选了她，无非就是因为她不像那些村姑一样肤浅。 “西跨院那边的主屋是收拾好的，夫人过去就可以安置。”总管说话虽然还带着三分客气，可是裴君惟知道跟刚来的时候已经不同了。今天晚上不过是个开始罢了，明天看来才是正戏。 没想到那个尘归领着他绕了一圈，没想到却是绕到裴王氏的窗下。 “母亲，深夜招女儿来何事？”虽然现在也算不上深夜，但是对于日落而息的他们来说，这个时候一般都已经休息了。 “何事！我都被那个什么炎公子给赶出东跨院，再歇歇我看咱娘几个都要被赶出裴王府。”裴王氏这番话说的恶狠狠地，连里面她的两个闺女都给吓到。这东西跨院分住，其实在他们这样的人家也算是正常，更何况有所调整也是正常。 之前那个院子只是收拾了让他们暂时安置的，裴王氏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华沓郡主本就不是普通人，看不上我们乡野出身也是有的，不然今日也不会用那种东西来吓唬女儿。”裴明欣真的是不乏抱怨，加上今天被董清源一番羞辱，脸上也不由带了些狠色出来。 倒是裴明月闷着不说话，今个刚来的嬷嬷给她说了很多事情，其中当然包括大户人家的规矩。若说这老爷太太分住东西跨院，这原本也能算作是规矩之一。不过如今就算说出那样的话来，只怕也是要被眼前这两人挤兑的。 今个连番吃了这么多亏，裴明月倒是静下心来仔细跟嬷嬷学了许多东西。毕竟这里的风气不是那么封闭，女孩子倒也不是非要给拘在家里头。有些人家的贵女，照样能学得一身好本事。 说起来当年父亲也是打算交给她们武艺的，可是被娘亲给拦了说学这些有什么用。加上那个时候多少有几分吃不得苦，这件事情到最后自然也就是不了了之的份。 “你这丫头下午不是还很拔尖么，瞧你现在这个样子。”闺女如今越发的清净起来，倒还真生出了一股子清雅的味道，看起来还真是有些不寻常。“算了你俩都回去吧，你们姐妹两个也帮不上什么忙，那三个哥哥也被你爹教的跟我半点不亲。” 窗下的裴君惟，听裴王氏从裴明宣说到裴华沓，总之没有一个人是好的。尤其是元书涵不懂规矩，明明她这个长辈来了，却还让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掌家…… 等到裴王氏昏昏沉沉睡下了，尘归才带着裴君惟来到裴明宣的书房。元书涵今个说要陪华裳睡，结果华裳给百里炎琦支给董清源，裴明宣趁势就将元书涵给带到书房来了。 安置在旁边的小床上，将帷帐给拉的结结实实。百里炎琦坐在主位上，裴明宣就坐在元书涵床头。 裴君惟来的时候，元书涵已经睡了一觉，只不过还是缩在帐子里闭目养神。这种问题她还真是不想参与讨论，可惜百里炎琦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因为她本身就已经搅合进这桩麻烦。 “陛下。”礼不可废，更何况是一腔爱国情怀的裴君惟。就算心中对百里炎琦有所不满，可是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虽然说多少是有些迂腐，可也是难得的正直。 “都听到了？”说起来让裴君惟去听墙角，这还是百里炎琦临时决定的。不过人在特别不满的情绪下，会说出些真话那也是人之常情。百里炎琦没打算计较，因为他本来就没打算放过。 “微臣惭愧。”裴君惟还真不知道百里炎琦的心思到底是什么？这等妇道人家的小事，怎么说也不能惊动一国之尊。 可是看百里炎琦的样子，真的是对裴王氏十分不满的样子，虽然他也对旗子感到几分失望。 “说起来这件事，本来不打算现在跟你说，可惜涵儿说的对极。裴家这么多年的声名，你断断不会让那个蠢妇给毁了。远的不说，你那几个孩子的婚事，都要被此事给毁个彻彻底底。” 别看这元书涵从来都是暴力解决，这脑子说起来还是真好使的哪一类。今个看他为此事烦忧，也是裴华陌在一旁劝解，说的话同样在理。“举贤尚不避亲，若真有能力品性具佳，不正好有人补了那些人的亏空。” 之前元书涵那样的残暴之举，朝中多少还是有些缺人的，倒是有些多年没有门路的人，突然间有了出路。听回报来看，目前来说效果还是不错的。而且水至清则无鱼，该打压的继续打压就是。 更何况元书涵之前也说了，那些封了县王的孩子，在官场她不会让他们超过五品。 看着元书涵做事多少还有些分寸，百里炎琦觉得心里头多少有些放心。难怪能教出华陌华沓这样的儿女，本身也不是之前看的那么差。百里炎琦心中有些安慰，也就放心的让元书涵养孩子。 “还是你觉得，人家看她哪个样子，还会觉得你家姑娘小子都是好的？”父母子女之间最是攀扯不清，现在裴君惟可谓是要什么没什么，孩子们能看的同样就只有人品。 可是裴王氏那点小心思，看上去藏得深，可是能在这个圈子里头混得好，那个不是人精级别的，还能看不出她那么点小心思。 百里炎琦用了他最不能拒绝的理由，门风两个字是断断不可辱及。 “可毕竟这么多年夫妻。”说实话今天晚上听见的这些，就足够让裴君惟定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