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音战
夏侯流冽远远地便看见她一脸失落,双眸暗淡无光地凝望着他。他微惑,不是让她赢了吗,还不开心? 南盈萱感觉到夏侯流冽含着些温情安抚的目光,更为依恋地望向他,人依然坐在座椅上,心已经飞到他身旁去了。一旁的连慕臣发现了她有些黯然的神色,且额上还有点点汗珠滑落,边问边掏出手帕就想替她擦汗。 “怎么这个表情?” 谁知他手还未碰触到她的额头,她便一脸惊恐地闪开了。连慕臣眨了眨眼睛,愣在那儿。随即,看到她神色紧张地望向对面高台,他当即了然地舒了口气, “行行行,现在是越发碰不得了。”连慕臣将手帕放在她桌前,还避嫌般地坐远了些。 南盈萱见夏侯流冽脸上并无不悦,才松了口气转过头来安慰连慕臣。 “师兄,你知道的…” “我知道,你不想他有一点不开心,就算是一点也不行!” 连慕臣望向对面高台,了然于心地道。这个夏侯流冽怎么这么幸运,不过是小时候无意的一次相救,就让萱萱死心塌地地对他。 “知道就好。” 南盈萱拿起手帕拭了拭汗,真的是太久没活动了,就这么一会儿就出汗了。 “她对你用情很深吧?” 夏侯靳臣突然的一句话,将夏侯流冽看向空越派的目光引回。 “嗯?” 夏侯靳臣抿嘴一笑,那笑中含着过来人的沧桑。他望向远方的双眸中有着深深的羡慕之情。 “我看得出,她对你用情很深,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也好,你与她在一起了,莲儿应该也是开心的。” 夏侯流冽转眸瞥向对面高台的南盈萱,却发现她对上他的眼神后,眸子在日光的照耀下越发地亮了。 不可否认,跟她在一起,他很轻松。她将所有的一切都放在他眼前,所有的努力她都做了,他只需往前迈一步就可以得到她。 曾经他忙于公务冷落和幽然时,和幽然不会有只言片语埋怨或是怪罪于他,只是默默无言地替他打理王府。他以为和幽然应该是不怨的,但最后她离开的理由竟然因为觉得他无情、无趣。而南盈萱却全然不同,就算他冷落她,将她撇在一旁不管,她也有自己的方式可以粘上来。即使他们吵架,他仅需哄上三言两语,她就不生气了。她让他觉得,他对她来说,很重要。 “我会好好珍惜她,不会让她独自流泪的。”他看着对面正认真察看纸条的南盈萱,语气郑重如承诺。 夏侯靳臣拍了拍夏侯流冽肩膀,觉得心里稍稍有些安慰,就让他们弥补他与莲儿的遗憾吧。 在接下来的第三轮中,南盈萱轻而易居地击败了参仰教的弟子,参仰教的骇于她的武功,未派人再战,直接便认输了。但南盈萱却没想到,她会在第四轮遇上秦音阁。 当秦音阁的少阁主秦冕与蝶宫蝶主连桃夭面对面立于比武场上之时,场内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注视着他们。江湖上的人都知道,秦音阁是音攻世家,是以音攻起家,闻名于江湖的。而蝶宫的音攻亦是十分了得,这些年来大有超越蝶宫之势。但两个门派从未交过手,谁家的音攻更胜一筹,现在还是个谜。 秦冕双目紧紧地盯着南盈萱的红唇,不禁意乱神迷地想着,那妩媚动人的唇上,会是怎样美丽的一张脸… “少阁主,保命要紧吧,就先别看美人了,哈哈哈。”余妃雪见秦冕的那痴迷的模样,扬声戏谑道。一时之间,紧张地等待观战的各门派都哄堂大笑起来。 秦如风老脸憋得通红,神色有些愤怒地盯着比武场上秦冕的背影。都什么时候了!那连桃夭戴了面具他也看得津津有味!真是丢秦音阁的脸! 秦冕在哄笑声中回过神来,打起精神攻向对面的红衣女子。两人都未使用武器,赤手空拳地便过了十几招。秦冕在前面的几轮比武中也没有用音攻,但在他与南盈萱的十几招打下来,他发现自己直接与她打似乎没有胜算,她不仅轻功出神入化,下盘功夫也十分扎实。他借着躲避南盈萱的腿风,几步退至场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比拳头稍小一些的铃铛。他轻摇铃铛,慢慢地沿着场边踱步,那样子竟然有些像在做法事的道士。 铃铛是秦音阁惯用的音攻乐器,它声音清脆有穿透力,拿着的人可以通过改变铃铛声音的快慢和大小来实现音攻的力度,它既方便携带,而且在实战中不像古琴等乐器需要分心来弹奏,直接便可摇响,是对战音攻的上选乐器。 那铃铛在晃动中若发射暗器般飞出许多道劲风,直直地扑向南盈萱。南盈萱神色淡然,站在那儿不闪也不躲,那些劲风在快接触到她身体时便奇异地消散了。 场内观战的众人顿时喧声一边,夏侯靳臣更是凝神将身子往前探了些。 秦冕面色一惊,不信邪地再次摇晃铃铛,情况与刚刚相同,那些劲风在她身前便消失殆尽。秦冕满面震憾地回眸望向远方高台上的秦如风,清楚地看见她的嘴型。 “没音者。” 有些人天生便能抵御音攻,所有的音攻对这些人一概无用,他们被称为没音者。这些人要么是极具音攻天赋,要么便是音痴。秦冕回过头不可置信地望向连桃夭,他奶奶秦如风便是没音者,所以他见音攻对她无用,便清楚地知道她亦是没音者。
南盈萱看着秦冕满脸震惊,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神,突然起了对战的兴致。场内的人应该很期待看到蝶宫与秦音阁的音攻对决吧,她也不能这样就扫了大家的兴啊。 她身形徒然拔高,缓缓后退,翩然落座于蝶宫所在的高台栏杆上。 “紫儿,小绿。” 连紫连忙从怀中掏出一支短小通体翠绿的竹笛递给南盈萱,南盈萱接过再次跃起,手稳稳地抓住屋檐,如履平地般,灵巧地翻身上了高台的屋顶。 “好俊的轻功。”夏侯靳臣眸中闪过一丝惊艳,不禁出声赞叹道。 夏侯流冽却眸色一沉,见她做如此危险的动作,他仍是有些不放心。 南盈萱上了屋顶后,将竹笛放在嘴边,清亮的笛声传出,笛声激奋昂扬,时高时低,忽快忽慢,小小的竹笛却奏出了磅礴的气势,众人仿佛来到了硝烟弥漫的战场,战士们前赴后继,杀声震天,势要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 秦冕见状当即摇起铃铛,先是附和她的节奏,后来便越摇越越快,试图扰乱她的曲调。但南盈萱丝毫未受铃声影响,依旧吹着自己的曲子。两人就这样相持着,一道旋风在两人周围刮起,场内观战的众人渐渐有些受不住两人的乐声,皆运功抵御,而一些功力弱的直接便晕倒在地。 凌晔皱眉运功抵御乐声时,猛地瞥见对面的蝶宫一副安然之态,明明王妃就在他们上方,他们却犹如丝毫未受影响一般。 “这魔音…为什么蝶宫的人却丝毫没有感觉?” 齐彦净闻言亦挣扎着抬头望向对面,又望了望不远处的秦音阁,见他们也是一片淡然之态,皆若无其事地认真注视着两人的对战, “你们看,秦音阁也没事。大概是他们都听习惯了。” 凌晔是第一次见识到音攻,渐渐有些抵挡不住,双手痛苦无比地捂上耳朵。突然,他感觉到头顶传来一股暖流,痛苦之感减弱不少,他感激地抬眸望向为他注入内力的夏侯流冽。 “谢谢爷。” “嗯。”夏侯流冽淡淡地应了声,将目光继续望向对面正在奏乐的南盈萱。 只见南盈萱神色微变,笛声骤然停止。她纵身往比武场中掠去,秦冕神色一惊,尽管知道无用,仍是慌张地用密集的铃声试图抵挡她的进攻,凌乱的步伐不停地向后退,眸中全是恐慌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