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五章 笑里藏刀
魁玉感觉后背已经跟地面长在了一起，夕阳灿烂刺眼，她平静地躺着，虽然已经踏踏实实五体投地，但还是觉得头脑眩晕不停打转，她什么都不愿想，抑或是不敢想。 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各地方言吵吵嚷嚷，终于有个人探了探她的鼻息，cao着中原口音问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她只能勉强睁开眼睛，那人体贴地用手为她遮上了部分阳光，在黑暗之地待了太久之后需要慢慢地适应。 “我没事。”她这么说只是为了让自己感觉好一点。 “来，把这个喝下。”来人扶起她的头，往她嘴里灌了一杯酒。 她喝得呛了一口，连连咳嗽，狼狈地洒了一身，起身擦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伤的那么重。 “你给我喝的这是什么？”她看到来人是滟波楼迦罗若手下的几个少女之一，略微放了心。 “兑了芒酒的飞陨之髓，喝着是不是比一般酒的味道厚重？陨髓专破伪星的毒。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魁玉活动一下手脚，除了手腕还隐隐作痛之外肩膀和后背都在一点点恢复着知觉。 “多谢。”她见周围还有不少人在围观，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我想去集合的地方等我的朋友们。”说着话脚下一软。 “小心！”少女扶住她，“诸位散了罢。”搀着她挤出人群，“这么想见你的朋友啊…”少女边走边不经意地说道。 魁玉想起苦儿原地怔住了，她也应该胜出了吧，待会见到她该怎么解释呢。当时下意识只想着自保，可是现在说出来连自己都觉得是欲盖弥彰，苦儿会信吗？苦儿对自己又什么时候有过一丝一毫的威胁呢！她做得太过分了，现在在苦儿的心目中她已经是原形毕露的坏人了吧…… “你怎么了？” “我，我现在又不想回去了。”魁玉啜喏着说道。 “这可让我难办了，连这点小事都要出纰漏的话，迦罗若大人可是要重重罚我的。”少女抿着嘴唇想了一想，拍手笑道：“把你打扮成别的样子，就算回去也没人能认出你。这主意好不好？” 魁玉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点点头。她本以为少女会像左隐一样给她装扮得天衣无缝，没想到少女只是将她发辫盘在头顶显得身量高些，又沿街买了两条颜色深冷的大披肩往她身上一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不是更引人注目吗？一定会被人问起的。”魁玉低头看看，无奈地摊手道。 少女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那怎么办啊？算了，你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还是跟我回去见机行事好不好？” 魁玉别无他法，只好脱掉披肩跟着她从另一条小路进入地堡的底部，老远就看到苦儿、左隐和先前出来的两人等在那里。 “小姐！你可没事了？”苦儿看见她连忙走上前握住她的手，眼里没有流露出一丝阴霾，仿佛又回到她们刚离开京城时的语气。 “苦儿你…”魁玉鼻子泛酸，胸口像被沉重的湿棉花塞满了一样，哽咽地说不出话来：苦儿复又尊称她小姐，一定是怕她自责难过，故意自降身段让她心里好受些。但这更让她无地自容。 “小姐你怎么了？伤得很重吗？快让我看看。”说着仔细检查了一番，见她浑身上下处处无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之前在里面，我真的，真的不是要伤害你！我，我只是——” “我知道，小姐你是看到我背后有伪星撞过来是不是？多亏了小姐，要不是你先被吴大叔撞得飞出去，我还没有机会被原小路撞出去呢。”苦儿甜甜一笑道。 魁玉看她心无芥蒂的样子，没有继续说下去，如果她怀抱着误会比较开心的话，还是让她继续这样想好了，“吴大叔呢？他是怎么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啊，他也是刚到不久。” “那原小路呢？” 苦儿低头半晌不语，魁玉急了：“原小路呢？” “他被三颗伪星打到，只怕…只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可能！他没那么容易死的，我们在这里等他，他一定会出来的！”魁玉这样说着，心绪不宁地来回踱步。 “请问姑娘，距离截止还有多长时间呢？”魁玉问带她来的少女。 “不用这样客气，叫我焱焱好了。这场比赛是没有时间限制的，只有当所有在穹窿内的人全都死尽才能算完。” “全都死尽？”魁玉和苦儿异口同声叹道。 “不过迦罗若大人说，该出来的都会在头几个时辰里出来，过了三四个时辰还出不来，又死不了的人，会在里面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是什么意思？”魁玉心急如焚地问道。 “有些人中了伪星之毒会溶肌化骨，就像你那样，死的时候也痛快得多。而有些人则不但不会被溶，还会附着在肌肤表面无法去除，人渐渐不能动弹，对飞来之物躲闪不及，令外壳越来越厚。最后即使无法呼吸他们也并不会死，而像蛹一样进入休眠。最后将整个穹隆里的伪星都收集齐之后，才会因为磁力改变而坠落。那时也就是这场甄选的结束之时。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其余几人都听到了她的这番话，抬头仰望着头顶的黑色大球不寒而栗。 “焱焱姑娘，我能去析木之津的水晶门那里看看吗？”魁玉央求道。 “要求还真多，刚才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现在不帮她都不行了。”焱焱对鑫鑫娇笑道，“迦罗若大人会罚我一个月不许摸星盘吧。” “会罚你把这地堡恢复原状！”鑫鑫笑着给她们开了门。 “苦儿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 “好，小姐你事事小心喔。”苦儿乖巧得像是变了一个人。 “在下可否借光同往？”左隐上前问道。 鑫鑫对焱焱耳语了几句，焱焱先是皱了皱眉，随即招手道。“那你来吧。一会所见之事属天机不可泄露，你明白吗？” 左隐颌首道：“明白。”跟在了魁玉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