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噩梦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不知不觉，雪宁就在公司度过了四个月的时光，此时的她，俨然已经成为业务代表，许多同事不懂的问题都会找她请教，毕竟上次的排名还是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的业务能力也得到了众人的认可。

    雪宁在这样的日子里过的舒心又快乐，之前黑暗的生活似乎已经离她远去，她也几乎忘记了那些痛苦，开心的活在当下。

    当苏秦的电话打来时，雪宁才恍然记起从前的事情，怔忡半天才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端，苏秦似欲言又止。

    雪宁不自觉的蹙眉，她今天上下午班，此刻已经快要十二点，她在家随便弄了点吃食，准备去公司了。

    见他良久都不说话，雪宁忍不住提醒，“是苏秦吗？”

    电话那端，终于传来苏秦嘶哑的声音，“雪宁，对不起。“

    雪宁一愣，有些不明所以，正想问一问时，突然听见电话里传来宁曼歇斯底里的惨叫声，那声音十分恐怖，听得她浑身一震，差点扔掉了手中的电话。

    之后，电话就挂断了，让她不明所以。

    她不知道苏秦和宁曼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发出那样凄厉的叫声，可转念一想，这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那是他们的世界，与自己毫不相干。

    去了公司之后，雪宁全身心的投入了工作中，已是深冬的天气，透着隐隐的干冷，她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巨大的中央空调，想起天气预报说过两天会有雪，闹闹听了开心不已，一定要带她答应一起去堆雪人。

    想到女儿，她脸上不自觉浮起个温馨的，满足的笑容。

    嘀铃铃，又一个电话打进来，雪宁立刻接通，温柔的声音如水溢出，“尊敬的客户您好，我是1236号客服代表，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然而，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让她浑身一僵，却不能不安静的听着。

    那是宁曼的声音，非常熟悉，只是今日的她，声音里难以掩饰的恶毒，“李雪宁，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都已经离婚了，却还要缠着我老公不放，我告诉你，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哪怕是将它毁灭，也决不会便宜别人！“

    除了沉默之外，雪宁什么也不能说，因为每一个电话都会被录音，她实在不想家丑外扬，所以只能压抑着心头不断涌起的愤怒，安静的听着。

    “你说话呀！为什么不说话？我告诉你，别以为我的孩子没有了，我就会成全你们，你休想，你的女儿，就算我恨她入骨，也不会拱手送给你！“之后，电话挂断了，雪宁就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就算在巨大的中央空调下，也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整整半日，她都神情恍惚，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直到下班的时候，她被万洁叫到了办公室，看着主任铁青的脸色，她意识到那通电话已经暴露在公司里，她最后残留的一丝尊严，终于也被无情的撕裂。

    “雪宁，我希望你能尽快处理好自己的私事，不能带到公司里来，这样影响非常不好，你应该清楚，这些录音都会保存很久，万一哪天被公司领导无意听见，你该有多么麻烦！“万洁的声音色厉内茬，不容不置疑，雪宁除了无声点头之外，实在无话可说。

    浑浑噩噩的回到家，雪宁还没有理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时，就听到急促的门铃声，她有些麻木的拉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的苏秦，不由自主的抽了他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响，苏秦愣住了，雪宁却一边后退一边泪如泉涌，”为什么你们还是不肯放过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毁掉我的工作，夺走我的女儿？究竟你们想怎么样？是不是非要逼死我才甘心？“

    苏秦看着她绝望的表情，汩汩而下的泪水，良久无声。

    最终，他走了进来，随手关上防盗门，却只是绕过雪宁，从茶几上拿起纸巾盒递过去。

    雪宁无力的瘫软在沙发上，她没有接纸巾盒，只是心灰意冷的干望着天花板，她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不让她好好的过日子，明明已经好了起来，却为何要瞬间夺走属于她的生活？

    “雪宁，宁曼她……她的孩子胎死腹中，所以有点失常，你……你不要与她一般见识，好吗？“站在沙发对面，苏秦低声开口。

    雪宁慢慢坐起身子，两条泪痕还清晰的映在脸上，“苏秦，你说的是人话吗？因为她不开心，就要夺走我的一切是吗？我告诉你，我不会放手的，你们想要夺走闹闹，我们法庭上见！“

    苏秦一震，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好半天才问，“李雪宁，你真要闹到法庭去吗？你就不觉得丢脸吗？还是你根本就想上电视，上报纸，成为江城的风云人物才甘心？“

    “这都是你逼我的！“雪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霍然起身，歇斯底里的吼。

    “好，很好，“苏秦愤然一脚踢向茶几，沉重的茶几居然被他踢的差点翻倒，”李雪宁，既然你都不怕丢脸，我又怕什么？那咱们就法庭见！“

    说完，他挺直脊背，快步走了出去。

    防盗门在他身后砰然关上，雪宁呆滞的望着他离开，心头像把一把巨刀狠狠剜了一下，痛的面目全非。

    就像一个已经忘记了的噩梦，突然又出现在梦里，她感觉自己再次陷入了黑暗的沼泽之中，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走出沼泽，重新开始。

    惶惶然的一周里，雪宁都在担心这件事，而她的担忧很快应验了，当她赶去幼儿园的时候，闹闹已经被接走了，而且老师很明确的说，闹闹的父亲已经严令申明，不让她再接走女儿！

    从幼儿园出来之后，雪宁的脚步一直是虚浮的，她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浑然的无力感让她彻底虚脱的蹲在路边。

    她抬头看着斑马线的尽头处，琳琅满目的商铺里行人廖廖，一如她苍白无力的心，似乎很难再染上一层颜色。

    “阿姨，苏紫涵呢？“身后，传来男童稚嫩的声音，雪宁茫然回头，就看见站在身后不远处，一大一小的两条身影。

    不知为何，她有点想哭，失而复得的悲痛，根本压抑不住。

    可她不想总是在盛凌越面前展示自己最脆弱、卑微的一面，连忙转过身子仰头望天，拼命眨眼睛咽下涌入眼帘的水雾后，才回过头勉强一笑，“她回爸爸家了。”

    “这样啊。”小男孩眼里掩饰不住的失望，站在他身边的盛凌越却盯着雪宁，他的眸漆黑如墨，带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令她心慌。

    “我有事先走了。”匆忙转身逃开，雪宁一直都很害怕他那样锐利的眼神，仿佛什么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盛凌越半晌都没有动，直到小昱贤叫他才回过神，面无表情的同他走向了停在路边的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