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理想前的屠杀
观音寺城 天守阁，城主间 一个中年人跪倒在浅井长政的身前，双目泛泪，语气诚恳的道：“主公明鉴，微臣早就有心加入主公的麾下，可惜六角逆贼势大，一直不能与主公联系，呜呜，天见可怜，终于叫微臣见到了主公一统近江的英姿，请主公放心，泷家一定为主公效犬马之劳，这个是微臣的嫡子，叫做泷孙平次，年纪也有八岁了，如果主公不嫌弃他愚笨的话，那么微臣希望他能够有幸成为主公小姓来代微臣侍奉主公，还有，微臣这几年的收成还算可以，攒了一些钱粮，如果主公不嫌少的话，那么礼单在此。” 浅井长政身边一名小姓接过礼单，然后放在浅井长政的面前，浅井长政只是略一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并没有看这份礼单，因为旁边已经摆了一摞了，浅井长政也实在是懒得看了。 自从浅井长政进入观音寺城以来，南近江的大小豪族们纷涌而至，除了痛哭流涕的表明自己心向浅井之心，就是献上嫡子作为人质，再来就是丰厚的礼单，南近江物产丰富而且商业繁荣，众多豪族立足多年自己的小金库中自然都有不少的存货，这一次南近江易主，而且新的主人还是来自北近江的宿敌，大部分南近江的豪族都参与过六角与浅井的战争，其中结下的死仇不少，为了避免新主人秋后算账，这些豪族们纷纷备上厚礼连带着自己的嫡子一起送到浅井长政面前，只要浅井长政收下人质与礼物，那么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家族得到了承认与保护，对于这一点浅井长政也心知肚明，只是目前浅井家的确财政困难，豪族们献上的礼金对于浅井家的财政会有极大的缓解作用，除了几个富裕的大豪族被没收领地与财富，剩余的大部分中小豪族浅井长政也就睁一眼闭一只眼了，南近江豪族的家庭富裕，他们的嫡子所受教育也是不错，其中的确有几个很有潜力的孩子，浅井长政将他们全部纳入到自己的近侍中，这也算得上是对未来的一种人才储备了。 小姓助作跟着浅井长政也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见到浅井长政有些不太耐烦的表情，马上起身朗声道：“泷大人之意，主公心领了，关于泷家的处置会在这几日内有正式的公文下达，所以请泷大人暂时回转吧。” 中年人听了这话还是有些疑虑道：“那么，刚才下臣所说之事……” 助作先是看了浅井长政一眼，发觉浅井长政并无异色，于是接着朗声道：“礼单主公收下了，关于你家嫡子之事还需考察之后再做决定。” 听了这话中年人的眼珠子一转，心中明白，这是承认了，泷家家督咧嘴笑了笑，急忙道：“主公英明，那么微臣就不打扰主公休息了，日后主公但有吩咐泷家必定竭尽全力，那么小的就告退了。” 看着泷家家主谦卑的身影从城主间离开，浅井长政打了个哈欠全无威严的向后一躺，还吧唧吧唧嘴道：“助作，一会儿的午饭叫厨子给我来只烧鸡，再多来一份米饭，切，这些南近江的豪族还真是有钱，看起来咱们浅井家的日子也要好过起来了。” “哈！小的这就去。” 说罢助作就离开城主间前往准备浅井长政午间的餐食了。 浅井长政躺在榻榻米上，随手拿过一本礼单，随意问道：“下一个前来觐见的豪族是谁？” 小姓虎之助朗声道：“是日野城的城主，蒲生贤秀。” “哦！？蒲生贤秀。” 听到这个名字，浅井长政合上了手中的礼单，蒲生贤秀是蒲生定秀之子，他的妻子是后藤贤丰的meimei，后藤贤丰谋反却被蒲生定秀出卖，导致后藤家惨遭灭族，曾经的南近江第一豪门，后藤家满门就只有蒲生贤秀的妻子幸免于难，对于父亲想要借机向上爬的理念蒲生贤秀十分理解，但是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为此而背叛自己的亲家，所以在随后浅井长政发起的战争中蒲生定秀带着二子青地茂纲、三子小仓实隆前往萁作城抵御，而蒲生贤秀则被蒲生定秀留在日野城反省。 不过蒲生定秀应该庆幸，幸亏蒲生贤秀被留守日野城，而且在战争前与蒲生定秀理念不和，所以才能够有面见自己的机会，否则，他应该和自己的父亲和弟弟们一起蹲在浅井家的大牢里。 那么该怎么对待这个差一点就据有南近江的家族呢？是不是该留下这个极具野心的家族呢？ “叫他在外面等着，先等我接见完剩下的豪族再说。” “哈。”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浅井长政继续接见每一个前来效忠的豪族，只是这位近江国的新主人没有坐在正位上接见每一个前来觐见的豪族，而是坐到了窗边，从这里都看得到在等候室内恭敬等候接见的豪族们，其中就有蒲生贤秀。 对于这个险些成为南近江之主的家族，大部分豪族都是敬而远之，但是冷言冷语却是少不了的，还有一些投机者则是借着这个机会对蒲生贤秀谩骂来表达自己的对新主子的忠心，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从表情上看，应该是难听之极，只是无论外人怎么说，蒲生贤秀都继续保持那副恭敬的样子等候浅井长政的接见。 而对于这一切浅井长政都是看在眼里。 “通知蒲生贤秀，叫他回去，然后，明日咱们要对所有的俘虏明正典刑，请他来观礼。” “哈！” 小姓三步并两步的把消息传达给蒲生贤秀，得到消息的蒲生贤秀一阵的错愕，然后继续换上恭敬的面孔离去，只是那离去的背影有些颤抖，是啊，颤抖吧，蒲生贤秀，你蒲生一族的性命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或生或死，明日，给你个机会。 翌日。 阳光明媚。 偌大的庭院中聚集了南近江全境各个家族的首领，他们几乎全都参加过与浅井的作战，如今坐在这庭院中，看着周围全副武装的浅井家武士，众人都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个，生怕会被武士拉出绑起来跟庭院中间跪着的那些昔日同袍一样。 浅井长政看着台下的这些人，以六角承祯、六角义治父子二人为首的一百余名六角氏族人，蒲生定秀、青地茂纲、小仓实隆父子三人与同姓族人还有吉田重政等一起参与对抗浅井军的家臣，其中也不不乏三云成持，目加田纲清等前六角家重臣及其家族，如今双手被捆绑在后，跪倒在庭院中的，大约有六百余人。 其中六角承祯双目紧闭，看上去颇为平静，只是六角义治浑身颤抖着，低着头让人看不清面容，而其余的人大部分都是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有的颓废的跪倒在一旁，有的视死如归，仍然挺起自己的胸膛，妇人与儿童都是低声的哭泣着，哭泣什么，哭泣自己的命运吗？ 是啊，命运就是如此，如果是我失败了，那么跪倒在这里的就是自己的族人和家臣吧。 “备前守大人！浅井大人！” 只见六角义治向前跪行几步，一头狠狠的磕到地上：“六角义治愿降！备前守大人英明神武所向披靡，六角义治早有钦慕之心啊，前番几次大战都是有这些叛臣逆子挑拨之故，绝非出自我本意，如今所幸备前守大人一统近江，六角义治才有机会说出这样的心里话啊，六角义治愿为爪牙，壮大浅井家！” “碰！” “唔！” 六角承祯奋力一撞将六角义治狠狠的撞倒在地，怒道：“姓六角的，绝不向敌人低头，六角义治！你贪生怕死！对得起祖先及死去的部下吗！” 六角义治看着自己的父亲泪流满面：“父亲，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所以对不起了，父亲。” 说罢，六角义治猛然起身高声喝道：“备前守大人明鉴！六角家统治南近江多年，为避免大难，于南近江十二处地点埋下了大量的金银！如果备前守大人绕小人不死，小人愿将这十二处藏金点全部献于大人！只希望您能饶过我这莽夫一命，饶我一命，呜呜……” 浅井长政轻笑一声：“十二处藏金点？有趣，只是，这事你真的觉得我不知道吗？是不是，望月吉栋大人。” 浅井长政身后，前六角家忍军大将，望月吉栋一脸羞愧的从浅井长政身后走出：“是的，在微臣投降的时候已经献上了这十二处藏金点的位置。” “望月吉栋！” 六角义治的脸突然变得扭曲：“你居然背叛我！” 望月吉栋低着头不敢再看六角义治，只是默然不语。 浅井长政拍了拍望月吉栋的肩膀：“聪明人总是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望月吉栋阁下就是如此，他获得了我的信任，我会让他加入我的近卫部队，而你，六角义治大人，做人是要有底线的，那么再见了，六角义治大人，传令，发刀！” “哈！” 浅井家的武士们开始为每一位到场的南近江豪族佩刀，解开俘虏们的绳索，并在他们面前放下一把专门用来剖腹的小刀，看到这样的场景，妇孺的哭声更大了。 蒲生贤秀看着手中的刀，似乎明白了什么，面色发白。 在数十名精锐的浅井家武士的护持下，浅井长政负手走下看台，沉声道：“近江国，本来是没有南北之分的，可是本家的崛起，和六角家的振兴使得这个国家一分为二，数十年的战争更是让南北的近江国人失去了自己的理智和平静，为了获取更多的土地和尊严，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提升自己的名望，战争的理由变得越来越淡薄，大概你们都忘了吧，我们是在为什么而战？” 说到这里，浅井长政停了下来，而南近江的豪族们都有些茫然，是啊，这么多年，除了为自己的私欲，自己是在为什么而战呢？ 南近江的豪族有茫然，可是浅井家的武士没有。 “是理想。” 一名浅井家的武士站了出来，朗声道：“我们奋战至今，都是为了主公的理想，建立一个最伟大的家族和国家。” “不错！” 浅井长政张开双臂高声喝道：“这就是我的理想，一个国家，一个由咱们近江国人建立的国家，一个比现在伟大千万倍的国家！你们，准备好了吗？你们，愿意辅佐我，完成这个梦想吗？” “一个国家？” “一个更伟大的国家？” “一个由咱们近江人建立的国家？” 南近江的豪族们又茫然了，站在那上面的不是我们的敌人吗？他的统治不是暂时的吗？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却在跳跃，不是为了家族的延续而跳跃，也不是为了自己的地位而跳跃，而是为了什么呢？ 理想。 “我愿意！” 第一个站起来的，不是南近江的豪族，也不是浅井家的武士，而是蒲生定秀！ 蒲生定秀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只见他泪流满面，嘴角还挂着一丝鲜血，滴在他那白衣上更是鲜明的令人瞩目。 “老夫，从来都是再为自己的家族，自己的地位而活，今日，无论生死，我都将牢牢记住浅井大人的理想，蒲生定秀！在下面也要祝大人武运昌隆！” 说罢，跪坐在地，解开自己衣衫，拿起小刀，奋力向自己的腹部捅去。 “叮！” 清脆的一声，一名忍者出现在蒲生定秀的身后，他用他的忍刀将蒲生定秀的小刀弹开。 浅井长政走到蒲生定秀的身前，用手按在蒲生定秀的头上：“死了的人是没有办法帮助我的完成理想的，起来，跟着我，只有站在我的身后，才有机会完成这个理想，你，愿意吗？” 蒲生定秀跪倒在地，几乎是痛哭流涕这呐喊道：“臣，蒲生定秀，愿为犬马，壮大浅井家！” 这一声呐喊仿佛是点燃了一同炸药，突然间南近江的豪族们嚎叫起来。 “愿为犬马，壮大浅井家！” “愿为主公之理想献身！” 到了最后不少人只剩下语无伦次的嚎叫，甚至有人激动的吐血。 浅井长政看着这些激动的人们，信手一指：“来吧，用你们手中的刀，来证明你们的忠诚。” “哈！” 南近江的豪族们提着刀，靠近了曾经的同僚们。 浅井长政没有观看这一场屠杀只是走回台上，远藤直经悄然走到浅井长政身旁。 “主公，有六人做作成分居大，恐怕不是真心，还有四人也有嫌疑，只是属下不敢确认。” “宁杀错，不错过。” 浅井长政冷眼看着场中的屠杀：“去告诉蒲生定秀，他知道该怎么做，毕竟这么混乱的场景，错杀几个，应该也很正常。” “哈！”听着耳旁的哀嚎声，浅井长政却没有闭上双眼，只是看着，静静的看着，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七十余万石的一国之主，在这个混乱的日本已经是数得上的大名了，可是自己才十七岁，北近江的豪族信服自己，可是南近江的豪族呢？还有未来自己将要征服的土地呢？将来所要面对的敌人只会越来越厉害，还会有多少人真的信服自己所谓的理想呢？用鲜血染成的威望，简单而有效，可是却不能长久，理想又太过空洞，如果我将要创立一个新的时代，那么我的王者之路就要谨慎一些。==============================================================因为我的更新太慢，给大家推荐一些我正在追的书《一品江山》、《醉枕江山》都是大神出品，品质绝对值得保证。《权财》这个与上面那两部完全不同，嗯，看了就知道了，还有《丰臣遗梦》是日本后战国的，绝对跟你以前看的争霸不一样，没有织田信长，没有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嗯，就这样，出去填饱肚子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