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轮回
林凡自晕迷中醒来后，第一时间想起的，竟然不是当下的处境，而是从三婶家偷来的那只小母鸡。 此刻睁开眼睛时，烧鸡不翼而飞，反倒躺在一张陌生的床榻上。 眼见一个尖嘴猴腮的陌生人，无端出现在面前，林凡一时间，不由丈二的金刚摸不着头脑，茫然不知所以。 在这个自称是他师尊的人口中，林凡知道了他所在门派的名称——逍遥派；也知道了他师傅的名讳——李平阳；还知道了他是被一阵莫名奇妙的大风，给刮到了山上。 而掌门师尊，一眼看出林凡资质奇佳，是修炼的天才，当即便将他收入门下。 “修仙？如何修仙？”林凡刚刚想到这个问题，李平阳就把一本小册子递到他面前，发黄的书面上写着三个字：凝气诀。 可当林凡按照书上的记载，盘膝吐纳运转心法，尝试吸纳散布于天地间的灵气时，一段晦涩难明的口诀，却忽然出现在脑海里。 分明从来没有接触过修真，更不知经脉内腑为何物，林凡竟然在这段口诀出现后，不由自主地依照口诀修炼，天地灵气仿似被牵扯般进入体内。 随着丹田处一个小气旋成形，第一次盘膝打坐开始修炼的林凡，在李平阳目瞪口呆当中，成功凝聚气旋，正式踏上了修仙路。 自此林凡一发不可收拾，在修炼的道路上，一路平坦高歌猛进，毫无瓶颈可言。 凝气圆满后渡过天劫，第一次筑基即告成功，踏入筑基修士行列，随后结成金丹、修出元婴直至化神。 每当林凡迈入一个新的境界，脑海中就会出现一段新的口诀，引领他在修炼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纯阳子离开三百年后，林凡终于化神圆满，站在了这片名为苍岚的大陆最巅峰。 自古修士修炼，本就是逆天改命，自然为天道所不容，但凡跨越一个大的境界，必有天劫降临。 如能成功渡劫，不仅寿元大增，修为更是暴涨，就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而渡劫失败嘛……轻则修为跌落灵脉尽毁，重则身死道消泯然世间。 因此每当有修士面临渡劫，皆是万分谨慎做好充足的准备。 那些有靠山有背景的，当然是长辈师尊一大堆，为他们准备好诸多渡劫的宝物，团团护法。 而没有家族宗门可以依靠的散修，则只能求人不如求己，靠平日修行获得的机缘自求多福了。 历经三百年修炼，林凡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会偷鸡解馋的小蟊贼。 现在他自然知晓，化神圆满，已是在苍岚大陆，能够修炼到的极致境界，若想再进一步，就要渡过修士一生当中，最为重要的一次天劫，破碎虚空羽化成仙。 而以林凡此刻的修为，自然不必再仰仗任何势力，因为苍岚大陆上最大的修真门派，其掌门见了他，也要尊称一声“前辈”。 修真界历来就是实力为尊，别说林凡已经修炼三百年，即便他只修炼了三天，只要修为超过对方，就能得到尊重与敬仰。 自从踏上修真路，在脑海中那部名为《长生诀》的心法引导下，林凡不但突破境界不会遇到瓶颈，且每一次渡劫，都是轻松至极毫无难度可言。 根本无需祭出法宝抵挡，光凭自身修为，就能对抗降下的劫雷。 依照以往渡劫的经验，林凡经过三个月时间调整，让精气神全部处于巅峰状态，信心满满地飞上了苍岚大陆，最高的一处山峰。 这里灵气浓郁，最适合用来跨越飞升前的最后一道门槛，就此羽化成仙。 林凡玉树临风般负手往那一站，巅峰高手的无敌气势，顿时引发了围观者一片赞叹。 平复心绪，自认为已有了十成把握后，林凡毫无保留地散开了化神圆满的全部修为。 感应到又有蝼蚁妄图篡天改命，天道自然不会放过，一时间风起云涌，黑色的劫云翻腾着，在林凡上空迅速开始聚拢。 林凡仰首看着上空的劫云，没由来的心里咯噔一下，瞳孔猛然收缩，原本自信的微笑立刻消失无踪，神色变得一片凝重。 因为天空上的劫云，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以他当下在苍岚大陆俯视众生的修为，竟也兴起了一丝心悸的感觉。 自从凝气圆满第一次渡劫，林凡从来都是轻松渡过，好似那欲惩罚修士与天争命的天道雷劫，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而这次……光看此刻劫云的扩散程度，就已经超越了他以往，历次渡劫时的十倍！ 黑色的劫云，铺天盖地滚滚而来，其中电闪雷鸣发出阵阵闷响，若非林凡已是化神圆满，仅凭劫云散发出的这股威压，就足以摧毁化神中期修士的心神意志。 “这是我即将面临的天劫？怎么感觉，这不是要让修士褪去凡俗，根本就是要抹杀，一切意图踏入仙境之人！” 林凡犹在思索，已经庞大到百里方圆的劫云，终于停止了扩张，开始变得厚重，云层间跳跃的闪电，也不再是以往的白色，而变得色彩斑斓。 尽管此时，劫雷还没有落下，但以林凡为中心的百里方圆内，所有生灵尽皆匍匐低头，在天道威压下瑟瑟发抖，前来观看前辈渡劫的苍岚修士们，也早早退到了百里以外。 在这些修士认知当中，林前辈修为滔天，以往观看前辈渡劫，都是轻松至极，想必这次也定当如此，能够成功渡过天劫羽化成仙。 苍岚大陆上，最后一个飞升仙域的本土修士，各门各派有记载的，还是在千年以前。 如今有个亲眼见证奇迹诞生的机会摆在面前，修士们自然趋之若鹜，都想从中领会一丝明悟，获得一些好处。 万众瞩目中，庞大而又厚重的劫云，终于在林凡头顶完成了聚集，蓄势后发出“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直径五尺水缸粗细的劫雷，朝他当头劈落。 不但引发围观者一片惊呼，首当其冲的林凡，更是感到头皮发麻。 “红色？” 林凡以往渡劫，落下的劫雷都是白色，这次一道红色的劫雷当头劈落，林凡顿时预感到不妙。 不过此刻已被天道锁定，想要中止渡劫，无异于痴人说梦，只得运转全部修为施展神通，化作一只大手与劫雷正面硬撼。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林凡幻化的大手虽在不断消融，但红色的劫雷也在不断暗淡。 林凡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迹，这道劫雷终于发出不甘的爆鸣，消散于空中。 受到巨力冲击，被震得血气翻腾的林凡，刚刚轻吁一口气，第二道劫雷，已挟着轰鸣之声当头劈落，依然是水缸粗细，但是那颜色…… “橙色！” 林凡内心苦涩，双手一挥，数件法宝腾空而起，在他头顶从上至下，依次形成屏障，此刻哪还顾得上心疼法宝，保住小命才最要紧！ 橙色的劫雷，势如破竹一路劈来，漂浮在林凡上空的法宝，没有起到半点作用，连抵御片刻也无法做到，与劫雷刚一接触，立刻化为齑粉，消散于天地之间。 掏出一颗龙眼大小的丹药一口吞下，林凡只得双臂高举，成擎天之势硬扛劫雷。 “轰……”劫雷落下处巨响回荡，迸射出耀眼的光芒。 当围观者恢复视线时，林凡之前绝世高手的光辉形象荡然无存，浑身上下衣衫褴褛犹在冒着青烟，须发皆被高温燎光。 此时林凡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喷吐鲜血，其中竟还夹杂着内脏的碎片。 而劫云翻滚间，第三道劫雷已经在云端开始蓄势，站在远处围观的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倒抽一口凉气。 “黄、黄、黄色……” “怪不得最近的一位飞升者，诞生在千年以前！这样的天劫，如何能够渡过？” “往常修士渡劫，劫雷都是白色，像这种彩色劫雷，别说没有见过，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门中古籍曾有记载，彩色劫雷，根本不是人族修士所能承受，只有那些天地大妖，修炼有成意图篡天改命才会出现！这位林前辈莫非……” 三两句话的工夫，林凡头顶的黄色劫雷，已经完成蓄势，当头劈落瞬间即到了眼前。 林凡现在全身灵脉皆断五腑尽裂，丹田气海破碎，化神圆满的修为完全消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灭顶之灾降临。 “当真是天要亡我吗？如此劫雷，根本不是人族修士可以抵挡，难道是我修炼途中，过于一帆风顺，竟惹得苍天都要妒忌？” “哈哈哈哈……做人能做到让天道不容，倒也不枉林某，在这世上白走一遭！” 咬紧牙根强行站直身子，林凡高昂头颅瞳孔收缩，紧盯着那道当头劈落的黄色劫雷，在一片刺目的强光里，毫无意外地灰飞烟灭，连元神也无法幸免。 但在rou身成灰、元神将灭的刹那，忽然出现了一颗绿色的小珠子，将他即将消散的元神瞬间吸了进去，随即于虚无中，仿似响起了一声呢喃：“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