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年终测试（贰）
有兽焉。其状如豚而有牙，其名曰当康，其当康鸣自叫，见则天下大穰。————《山海经东次四经》 第二项测试为‘御’。意即驱兽通灵，是已经被覆灭遗忘在历史长河中九流之一农家的瑰宝。作为已经断代了的农家，这种道术在世上强者眼里不算太多厉害。毕竟之后多少年来也就出了一个东方朔这样的御兽大师，虽然当时东方朔风头正盛，传闻能与自然万物沟通，但是自他陨落之后再无人能继承衣钵。 眼下中原多是徐福带回的妖兽与灵兽后代，杂交繁衍之下几乎都失了灵性与妖兽修炼功法，普遍被作为家畜和口粮驮具饲养。也就那些实在难以入儒道兵等宗派的孩子，才会被大荒牧场挑选去牧场里放养精兽。 刘洛飞快地冲刺到齐云山脚第二处的考场，这里曾经空旷的原野现在被铸成了一处四方高台。 台子及膝高，由厚实的黄土制成，台上四角绑着四只身长五尺，高约四尺的青色獠牙野猪，其名唤作‘当康’。 当康双眼被黑布蒙住，目不能视的它们显然有些火气，巨大的耳朵不断拍打起地上尘土，被用麻布包裹住的獠牙在地上顶出了数个深坑，口中发出哼哼的响声。 第一批完成测试的四个学生已经站在台上，顾家大少顾孝则洋洋得意地昂着头颅四处俯视，这项测试里他最早到场，也是最早完成的。 刘洛瞥到台前还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乔玥低头显然正在思索对策，周瑜凑在她的身边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光见其嘴动却未见乔玥有所反应。 王养瑾瞧见刘洛等新的测试者已经来到台前了，走到他们身边，细声慢气地说道：“来来来，都来这边，我跟你们说说这场测试的规则。” 刘洛不得已放下前去调侃周瑜的机会，跟着王养瑾走到台子边上的另一角。 王养瑾指着他们前面被栓起来的当康说道：“这是畜生叫做当康，想必你们都知道。那么这次‘御’的测试自然也就与它们有关。上面四只当康被我饿了一天，又用黑布蒙眼，性子有些暴烈，你们上去后通过诱导驱赶，控制住它们不让它们冲到台下，坚持一盏茶的时间便算过关。如此可是明白？” 刘洛问道：“先生，若我力气大，能够直接拉着当康不让它冲下来，那算过关吗？” 王养瑾摸了摸山羊胡，姑且同意地说道：“应该也算。” 刘洛又问：“那如果我在拉住我控制的这只当康的同时，把他人的当康给弄下台去，算是违规吗？” 王养瑾有些尴尬，说道：“或许算是违规？这个我也没想过，我想你们应该都会和平相处的吧？” 刘洛再问：“先生，若是我这只当康把台上的其他同学给弄伤了要怎么办？” 王养瑾恼怒道：“那怎可能？我自幼在大荒牧场*妖兽，这四只当康毫无灵识只会吃睡，怎么可能攻击他人？你莫要问了，到时我自会裁决。” 刘洛身边的学生们哄然大笑，五位先生中就数眼下这位王养瑾最过老实，容易被他人戏耍，此刻看到刘洛使得他出糗，都放肆的笑出了声。 王养瑾愤怒的拂袖而过，不愿再理面前这个顽童。他打算接下来那一场就叫刘洛登台，然后怎么说也要让刘洛同样也出丑一番。 戏弄老师？那可不是刘洛简单的想法。既然与其他人同台竞技，那为何不用点手段把讨厌的人先给弄出场呢？同样心机的张俨无独有偶地也想到了什么，不怀好意的与刘洛相互对视。 这场测试其实并不难，第一轮上去的四个学生大多游刃有余，除了仅有东北角的那个学子被獠牙绊倒，给当康一起带出台子，其他三人无惊无险的过关。顾孝则下台之后，还送给刘洛和周瑜一个挑衅蔑视的眼神，这才扬长而去。 “乔乔，你在第一道测试里写了些什么？”找到机会的刘洛窜到乔玥和周瑜中间，把旁边的周瑜挤开问道。 乔玥开心的看着眼前的男孩，害羞说道：“小豆丁你别管，你赶紧想想这次测试要怎么过吧。” 周瑜大怒的拽着刘洛的衣领，头上的头冠都给气歪了大吼：“刘洛，你又跑来干嘛，你就不能安分的站在一旁等轮到你吗？！” 刘洛笑着说道：“周鱼儿，我这不是久没瞧见你，上来跟你打个招呼吗？”说完一把推开周瑜，还暗使个土诀，用一块凸起的土堆绊倒周瑜，摔他个四脚朝天。 周瑜气的原地蹦起，捏着细嫩的拳头，怎么着也要跟刘洛拼个你死我活。 “下一场，张俨、刘洛、苏飞、滕丽。”王养瑾在台上喊道。 “先生！为什么刘洛可以后来居上？我们可是等了一会了。”周瑜不服的叫道。 “这个……”王养瑾心中龌蹉：“此刻当康力气还盛，让这顽童上来指不定还能整点笑话，要是等到后面当康已经乏力了，那还如何报仇。”不过这话自然只能憋在心中，好在张俨及时回答让他不在尴尬。 “我之前与刘洛约好了，到时同一场次一齐比赛较量，云峻听了我的话把位置让给刘洛，这样的理由，周家的，你能接受吗？” “你！”周瑜不是很服气，不过也不再多话，满肚子气的站在一边。 刘洛摸了一下乔玥的小手，又转头对着周瑜做个鬼脸，不给周瑜发泄怒火的机会，一个跳跃来到了台上。 “刘洛，好久不见啊，等下我们可要好好交流交流。”同样走上台子的张俨皮笑rou不笑地对着刘洛说道。 “哟，张俨小鬼，不对不对，你们家差不多要改姓孙了吧？”刘洛予以回击。 “你找死！”张俨现在最恨自家无能，本以为还能在齐云郡中作威作福，结果现在臣服了孙家，就算跟顾家人说话也感到自己身份矮了一截。刘洛的话就像尖刀一样，让张俨已经止不住动了杀心。 刘洛分配到的当康是场面上最大的一只也就是之前害的上一轮有人退出的那只，它位于台子的东北角，獠牙下面还滴着唾液，血色的两颗眼珠子隔着黑布也能感受到血意。 刘洛不以为意，蹲在当康身旁，摸着它的脑袋大声喊道：“好畜生，你莫要生气，等我跟你赢了此局，今晚就带你去开开荤。” 台子学生哗然笑起，气的王养瑾鼻歪眼斜，他赶紧喊道：“开始，现在开始。”四个角落的困兽缰绳应声松开。 张俨控的那只当康跟刘洛恰好对角，他的御兽之术显然很是熟练，手下的这只当康没有了之前的暴躁，颇为顺从的匍匐在地上。 “你死定了，刘洛。”张俨心中咬牙切齿，带着当康朝着刘洛冲去。 刘洛这边则很是诡异，他控制的那只当康拼命的嘶吼，一个劲的想要向前冲刺，但是怎么也动不了身子。台上台下都不知怎么回事，还以为是当康的腿脚出了问题，甚至王养瑾都走到那只当康身后查看。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只当康已经被刘洛施以地缚术，脚下的土地在当康眼中就是拉扯住自己行动的流沙，它现在是怎么也拔不出来。 刘洛站起身来，瞧着奔跑而来的张俨和当康，喜笑颜开：“哎呀张小鬼，我早就等你了，你怎么才过来。” 张俨得意忘形道：“刘洛，这可是你自找的，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说完后的手下当康左右摆弄脑袋，獠牙上的缠布竟然被松动弄开，渗人的尖锐獠牙直指刘洛。 乔玥惊叫道：“小豆丁，你快闪开。王先生，快去救救小豆丁啊。” 王养瑾心知不好，准备上去救援。 “没事的，我和张俨只是闹着玩的，你们不用担心。”刘洛摇了摇手，示意他们放心。 张俨大笑道：“刘洛，你可真够蠢的，蠢得我都不忍心了。哈哈，去吧当康。” 伺机发动的当康脱离了禁锢，离弦的箭冲向面前的刘洛。 刘洛依旧是那副毫不在乎地笑脸模样，只不过左手藏在袖口里负在背后，快速的变化掐捏着五行术。 “啊。”乔玥眼见那只凶猛的当康离刘洛只有几步远了，捂着眼睛不敢看。 “难道张俨真的打算弄残刘洛？”站在乔玥身边的周瑜心想。虽然刘洛是他的情敌，不过归根到底终究是同窗，下这样的狠手周瑜也做不了。 张俨的眼眸里吐露出两道怒火与快意，出生士家的他对待刘洛这种出身低贱的野小子没有打算任何留手，弄死弄残都是一样的。 刘洛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眼前的当康就算再怎么凶狠，也不过野猪样貌，与见过的凶残山蜘蛛差远了。既然张俨不仁，那么自己何须有义？ 又是同样的那个招式，只不过脚下土台平白少了一层，这层土沙铺天而起，相互之间排布十分密集，恰到好处的遮住了场上的他们二人。 场外只是狂风袭来，凌乱了所有人的眼睛，除开捂着眼睛的乔玥，其他人大多都掩袖遮脸，没人注意到这道风的势头笔直的朝向张俨。 张俨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状况，总之一股巨大的沙尘暴瞬间冲到他的面前，他下意识的遮住脸，只在最后看到刘洛似乎没有被当康撞到，其他的就没能看见了。 “哐”的一声，还有一个撕心裂肺的惨叫。这是所有人捂着眼睛唯一听到的声音，只不过那个惨叫似乎并不属于刘洛？ 风很快散去，王养瑾跳上台子打算救人，刘洛一副轻松无事的样子坐在自己的当康背上，他的那只当康显然已经服气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人呢？”王养瑾找不着张俨，紧张的问道。 刘洛咧嘴：“方才刮风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张俨的那只当康不知怎的，调头回去找他的主人了。可能张俨骑着他的那只当康下台休息去了吧？” 王养瑾气呼呼的不理这个胡言疯语的学生，跳下台去，在台子下的另一边一个角落，发现獠牙插入大腿，血流如注昏死过去的一人和一猪。 刘洛对着那个抱起学生的王养瑾背影喊道：“先生，你还没公布下一处地址呢。” 王养瑾顿了一顿，头也不回地喊道：“下一处在郡西柳宅，你们都先过去吧。我带张俨去找人救治，这场测试算你们都过了。” 刘洛开心地从当康身上跳下来，跑到乔玥身边说道：“乔乔，刚才多谢你了。” 乔玥转过身子，留给刘洛一抹幽香和绸缎青丝：“哼，你也不懂保护自己，我才不管你哩，我要去下一处考点了。” 周瑜站在刘洛身边，皱眉问道：“刘洛，刚才那阵风是你作祟的吧？” 刘洛一脸懵懂地反问：“什么我作祟的啊？我可没那么大能耐。” 周瑜说道：“我刚才去看过了，地上的飞石就你刚才站过的那里的动也不动，依旧是无序的放着。可见你刚才就是风眼，说不是你，谁也不信。” 刘洛笑道：“周鱼儿，没想到你这么细心啊，不过呢，真的不是我做的啊，可能有天上神灵不愿看到我被人害呢？” 周瑜盯着刘洛的双眼，继续说道：“也许此时此刻我的修为并不如你，但是你也不要骄傲，属于我的，我终究会亲手拿回来的。” 刘洛收回嬉笑，同样正色道：“周瑜，你也不用多心，我永远也不会给你追上我的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