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互相试探
船于湖上缓缓而行，伊人侧首望着窗外，看着窗外之景悠悠而过，思绪有些飘远。 澹台晏静坐于旁，看着伊人有些出神的神思，并未出声打扰。 此时，船内一片雅静。 伊人看着窗外来往行人，从桥头来，又过桥而去。 唔，还真是人来人往啊。 伊人忽而有一种念头，这念头早之前便有，而今，看了越是生机的燕城，倒是越发肯定了。 伊人脑中还在暗中琢磨其间细节，鼻尖忽而飘出阵阵茶香，伊人回过神来，原来不知何时，澹台晏已拿出茶具，细细地煮起了茶。 澹台晏依旧摆弄茶具，将品茗一事做得风雅至极，温壶，烫杯，装茶，高冲，盖沫，淋顶，洗茶，洗杯，分杯，低斟，件件精细，可见其功夫之深。 伊人在欣赏之余，一杯已经经过道道工艺煮成的茶便被放置于她面前。 伊人虽论不上十分懂茶，心中却也十分清楚，这茶，和这船中之前早已备好的茶是极大不同的。 别的不说，单论茶色，其中差距便显而易见。 “尝尝。” 伊人接过，轻轻啐了两口：“果然好手艺。” 伊人真心赞赏道。 “不过，要相比起来，小爷我还是更喜欢酒些。澹台，若是有珍藏好酒，可不要吝惜啊。” 澹台晏听此：“若论好酒珍藏，恐怕世间之人，少有可比之莫飞了。” “哦？此话何解？” “若是不然，林跃当初又如何会跳进圈套而不自知？林跃爱酒之心，世间恐怕无人能比，即使是莫飞你，也只是对酒有几分喜爱。然，莫飞却只是一壶酒，便将林跃轻松引其入局，可见，这酒，不是普通之酒。而，莫飞，你自然也不会少了好酒的珍藏。” 伊人闻言，“呵呵”两声：“澹台，你这是要翻旧账吗？” “只是好奇？” “好奇？澹台，你这话可把小爷我弄糊涂了。” “我记得当初林跃喝过莫飞的酒后，曾与我言道，他搜寻天下美酒多年，却从未喝过此等美酒，直至后来一日，他在迎风楼发现此酒，虽比不上莫飞的酒，但他肯定，制作方法应当与他曾喝过的酒无二。”澹台晏说此，顿了顿，后又接着道：“只是不知，这酒与莫飞的酒，是否是一类？”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伊人不回反问道。 “呵呵，只是好奇而已，又怎会如何？不如说说，莫飞之酒，到底从何而来，最后，又如何出现在后来所开的迎风楼中。”澹台晏言语带笑。 伊人听此，内心倒是起了不小的波动，她没想到，只是一壶酒，竟然让澹台晏联想诸多。 当初给林跃喝的酒，实则是准备给宿箩当见面礼的，后来，正好碰到林跃，这酒便有了更大的用途。 正如澹台晏所说，能让林跃一个嗜酒之人如此称道，自然，酒属上品。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这酒是伊人娘再世时所酿，世间唯此一家，后来，迎风楼开张，她便将配方给了迎风楼，因制作工艺，取材均不简单，所以酒并不常卖。 只是，她没想到，澹台晏竟因此而将她和迎风楼联系了起来。 她轻笑一声：“酒从小爷我这来，后小爷我缺钱花，又将配方卖于迎风楼，不行吗？” “堂堂密语楼楼主，不会缺钱花，这点，自然是，无须多言。” “澹台，小爷我都不知道，曾经的韩国大将军，如今的安武君，竟然会对一壶酒的事好奇？” “酒，人，事，联系在一起，便令我不得不好奇了。” “所以，澹台，你是怀疑小爷我和迎风楼有关系？”伊人索性直言道。 “迎风楼能开在各国，这背后无势力所依……”澹台晏没继续往下说，但话中意思却很明显。 “没错，密语楼确实在暗中支持迎风楼，毕竟，小爷的密语楼要收集情报，钱财和人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两家合作，各取所需，乃是常情，澹台，你说是与不是？” 伊人知道，澹台晏既然这样问，自然不会是仅因一壶酒而将其联系在了一起，倒不如她化被动为主动，承认密语楼在背后支持迎风楼，以免他往后深究。 然，澹台晏听其一席话，却并未如伊人所愿的化为被动：“那么，莫飞在迎风楼，又处在什么位置？” “自然是合作的关系。” “唔，合作吗？” 伊人耸了耸肩，表示肯定。 “那迎风楼的老板，莫飞也是识得的？” “小爷我堂堂，密语楼楼主，情报第一人，自是识得。怎么，澹台，你想知道？” 澹台晏眸光紧紧包裹着伊人，似乎深思了一瞬，后接言语道：“不知也罢，该知道的时候，自会知道。” 正如澹台晏之前所言，他对此事的关注，更多的是来自于他的好奇，现在的他，倒不急于知道此事的答案。 再者说，就之前他派人打探的消息来说，也许，正如伊人所言，他们只是合作伙伴。 “澹台，小爷我怎么觉着待在你身边完全就是个错误呢！”伊人说完，连叹了几下气。 澹台晏听此，面色有了片刻凝重，明明从伊人的口气听来，只是一句玩笑之语，却还是让澹台晏心中不舒畅，这样的不舒畅，并不是第一次。 他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与方才无异道：“莫飞所言，于我看来，却恰好相反。” “哦？小爷我这还一无所获，这才多长功夫，小爷我的老底就快被澹台你给挖尽了。” “尽管伊人所要表达的离开和澹台最心底所认为的不一样，却还是让澹台晏心有不快。 “莫飞真的这样觉得？” 然澹台晏的理智依旧存在，他可不认为这会是伊人的真心话。 “嗯哼。”伊人不可置否。 不过也正如澹台晏所料，她又怎么会是那种乖乖被宰之人。 表面看来，伊人一直处于被动状态，澹台晏看似试探，实际上，是早有想法。 所以，伊人给出的回答，是回答，但也不算。 相反的，却让伊人心中有了警惕，也让伊人确定了，澹台晏盯上她，绝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也是这样，伊人越来越感受到了澹台晏的可怕，同时，对她即将要探索到的真相，越来越兴奋。 两人就这样，互相试探，而又同时的，互相感受对方。 看似敌人，阵营相对，明知对方都心怀他意，却又意外的让对方感到兴奋，棋逢对手，酣畅淋漓。 “呵……”两人相视而对，伊人率先笑出声。 “澹台，不过就是一壶酒嘛，澹台若是好奇，下次我便将小爷我在密语楼中的私藏拿出来，也好让澹台你开开眼啊！” 伊人打了个响指。 “那再好不过。”澹台晏回得一片坦然。 “额……”伊人倒是被堵了一下，她只是客套一下，怎么看这家伙的样子，还来劲了，还真是…… 伊人一时之间，内心是深深的无语。 她不信这家伙听不出她话里有话。 “怎么，莫飞，你莫不是在诳我？”澹台晏自是知道伊人打的什么主意，但还是顺着她的话接了下来，因为，于他而言，他现在倒是觉得让眼前这个总是眉眼带笑，言语悠然自得之人接不上话，愣神之态，尤其让他感兴趣。 伊人翻了个白眼，违心言道：“我可不敢。别说，小爷我还真有些私藏，既然澹台你有意，改天，等小爷我空了，回密语楼，肯定给澹台你带两壶。” “如此甚好。” 林跃回来时，已是半月之后。 “咦，这不是我们堂堂林大庄主，怎么样，这次回去，收获应该不小吧！”伊人对着迎面走来的林跃春风满面道。 “收获，本公子我不过是回一趟家，有什么收获，莫飞，你这话可说得莫名其妙了。” 林跃可不想和伊人继续这个话题，他现在只想好好感受这自由自在的生活。 他看着安武君府中的一草一木，明明是与走之前无甚变化，然而，此时他的心中却觉得异常的亲切，唉，这就是自由的气息啊。 只要稍微回想下他回跃峰山庄后的待遇，那真是，有苦难言啊。 “哟哟，怎么，林大庄主也是不厚道了。咱们好歹也是一起共事的了，这有好玩的事，怎么也要分享分享嘛！” “呵呵，莫楼主，你要是真看在咱们一起共事的份上，就不会要看本公子的笑话了。” 林跃这才算明白过来了。 他差点给忘了，眼前这人可是手握众多情报之人，既然她这样说，那肯定是知道他的那些遭心事了。 伊人摆摆手道：“哪会哪会，林跃你这可是大大冤枉小爷了，小爷我这是羡慕还来不及呢，哪会笑话你呢。” 林跃犹疑的看向眼前之人，羡慕？不笑话他，他就谢天谢地了。 然而，没等一会儿，他心中的那点犹疑就被打消了，因为，没过一会儿，便听到伊人那对现在的林跃而言犹如“魔音”的“哈哈……”声。 林跃扶额，心道了声果然。 “哈哈……林跃啊，这相亲的滋味如何？每天一个美人，你心里肯定美死了吧，对了，听说你母亲要给林大庄主建个‘美人居’，这‘美人居’有没有建成？” 美人居？ 一说到这个，林跃就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就是无中生有的事，可是，偏他那个爱闹腾的母亲还当了真，竟然说这主意不错，要是他不答应相亲，干脆就建个“美人居”，把人都给里面放着，还愁抱不上孙子嘛。 他是喜欢美人没错，可那喜欢可不是放在这些地方，那也只是限于欣赏，欣赏。 他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 “呵呵，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在江湖上这样抹黑本公子，让本公子受这冤枉罪，最好不要让本公子找到，要不然，有他好看。” 林跃咬牙道。 他可不觉得这谣言无端端的就出来了。 伊人听此，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她突然想起来，这事，似乎和她还有点关系。 想当初，她用一壶好酒坑了某人之后，也不知怎的，这林跃从好好的为美人掷千金，传成了“美人居”。 “唉，算了算了，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小爷我也不笑话你了。小爷想起来，我这还有事，先走了啊！” 伊人笑也笑完了，她可不想听着某人继续咬牙切齿的骂她。 虽然，林跃还不知道这事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