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能斩首的手术刀
“毫发无损，真是神奇！”当左权发现自己能动，好像身上没有哪里痛的时候，他移开自己的身体，好确认怀中女孩的情况，谢瑞，美洲方D3L的联络官。“你是怎么知道的？” 左权预想当中的受伤并没有出现，至少表面上没有感觉到。“这么强烈的冲击…波——” 忽然，左权好像成了一个失语症患者，他很想说话，很想表达经历万劫不复却意外逃生的喜悦，哪怕依照他的性格只会有一句话。可是…… 这个时候，吴哲早已消失在灾难发生地，瞬移到了别的地方。 一道透明的光划过燃烧着的夜空，那是云涛刚刚放出的空间感应异能。诺亚555的总司令塔雪花屏终于被接通，像瞎子一样对战局一无所知的指挥官们终于第一次看见了新学院星某一个区域的真实战况。 ——地狱和天堂，只在一线之间。 在界线的一边是刚刚经历了宇宙战舰解体的世界，整整五个街区瞬间灰飞烟灭。你听不见人声，也没有人会呼痛，呼救，那些灾难片当中用得最多的台词“help！”一瞬绝迹。 因为所有的人都不存在。 是的，不存在。 司令塔的人们只看见了黑烟，看见了一个相当完整的城市残骸，就好像看到了教科书里描绘的那段经典图像。 “人都哪里去了？消失了？”一位分析员看到生命探测显示的数字很是疑惑。 “上帝！”这是大部分人看到卫星远景被按照比例放大之后的唯一表现。 这就是星际战场下的世界，战舰已经进入大气层，明明是想保护这一方民众，却被敌人的攻击变成了残害生灵的凶手。 他们击落了它，于是，五个街区毁灭了。 二战的时候，不管怎么说，你至少能看见人，即使看不见活着的，也能看见死去的。 星战的时候，你往往找不到能证明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找不到能证明你身份的事物，找不到你尸块的碎片，找不到代表你的焦炭和黑烟。 “这里有两缕黑烟，哪个是杰森，哪个是弗雷？偶不，李，你不能把他们扇掉。这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最后证明！”司令员麦克雷李很难不想起就读军校的时候同学们和他开的玩笑。 那个时候，战争离他们这些还在学校当中的孩子们很远很远。不止是卡迪，大家都用教学片当中的经典场景来开玩笑放松心情。他们是生活在和平时代的军人，并相当确定和平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他们退役。 “可是现在，或许其中一缕将会是我最终的归宿？”就在麦克雷这样想的时候，刚刚还在喊着上帝的分析员仍闪着恐惧双眸中忽然迸发出名为希望的光。 “发现热源。” “四人，不，现在是三人。飞？是瞬移！那是空间能力者，活的！” “发现幸存者！” 大家看到，五个街区的地狱分界线的边缘上有个小小的缺口。 在包围缺口的那一边，属于地狱。 面向缺口的一边，则是一个完全正常的世界，促销店《平安夜》的歌声在地狱的安静中依然不知疲倦的歌唱。 “等等！” “能量来源的是他，不敢相信，这么小，居然个孩子！”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包括麦克雷在内屏幕前所有人的脑海里都产生了这样一个疑问。 眼见灾难来临，所有人的本能反应是快跑，可他停了下来。 不但停了下来，还甚至试图用一己之力来对抗巨大的灾难。 事实证明，他的确是刚刚停好在爆炸席卷的范围之外，那说明，很有可能，这孩子知道这一点，而他接下来的行为…… 难道他不知道过渡使用异能会遭到强烈反噬吗？ “真是个愚蠢的——好孩子……”很多人的眼睛湿润了，他们希望那个孩子还活着，至少，能撑到来自后方的救援。 他们发现，整个边界的路灯几乎都熄灭了，那是被宇宙战舰坠落时所携带的气流震的。那一瞬间，气流先是撕开了并不怎么坚硬的玻璃罩，然后是灯泡，之后是整个路灯支架。 而那个男孩头顶的那一站依然坚挺得散发着希望的光。 光的前面，一个小土堆正在耸动，焦炭和烟灰向两边散落，其中或许还有某些未被完全烟尘化的骨灰。 他们看到一个人动了，慢慢移开身体，一截焦灰的中指因此失去了原有的形状，黑色的灰散落下来，一枚戒指从土堆滑落。 是枚婚戒，它见证了主人婚姻的契约。他曾属于一个年轻有正义感的警员，或许他刚刚新婚的妻子能有机会再次找回这枚失落在战区的遗物。 随着没有异能供应难以为继的无色的线条无奈消散，镜头又恢复成了雪花的状态。 ※※※ “你该庆幸我的超能力是预知。”谢瑞注意到左权停住了话音，但她刚刚从泥土里挖出来。 “快看，是那个男孩救了我们，他好像昏过去了。”看到那个小男孩的时候，谢瑞依然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刚才我预见会有灾难从天空中来，所有的地方都毁灭了，除了这里。原来是因为这个孩子！” 身为预言能力者，谢瑞可以分辨，这一次两人没有受伤不是完全因为自己的超能力。而是因为其他人，所以，她所要做的就是第一时间找到那个人，这属于每一个正统预言能力者的职业习惯。 “绝对不要贪图不属于你的功劳，尤其，救你的有可能是个强者。”凯瑟老师说的话言犹在耳，可现在，属于老师的印记早已变成代表死亡的灰色。 每一个预言能力者被认证的时候都会在预言殿留下代表自己的印记，一旦印记变成灰色，代表该预言者很大可能已经死亡，而所有其他预言者都会知道这一点。 就数分钟前，他老师在内的许多预言能力者的印记变成了灰色。而与此同时，左权发现了危机，而她的生命预警被启动。 她跟了上去，两人的目的地很明确，为了确认E日世界的战况，他们必须尽快赶到指挥中心即使华洲还没有完全攻克E日世界的技术壁垒，但这不代表他们放弃相关方面学习。 毕竟，第三次世界大战没有最终成为现实的唯一原因是有人放出了末世谣言，而埃里克斯兰利尼意外得证实了它。 E日不会因为你在华洲而不出现！ 任何一个预言能力者在军团里都是极其珍贵的，他们被优先保护，优先撤离，演习当中从来只有军团全员死亡，预言者被及时送出。不可能会有与之相反的情况。 “预言能力者不是同时牺牲的，而通常他们的短时间递次死亡代表了所属军团依次被对方团灭。” 变了形的戒指落地撞到金属的声音惊醒了看到末日景象的左权，时间只过去了1秒，可他却觉得漫长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可现实不允许他思考除战局无关的任何事情，他跟着谢瑞走了与司令塔相反的路，就是因为他认同了她当时的判定。 专属于谢瑞的生命预警。 “生命预警？E日世界预言家全灭？”左权没有去管那个据说是救了自己的孩子，在他的认知当中，目前的任务是把谢瑞从爆炸造成的泥坑当中挖出来，还有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确定？” 当然，他说话间用眼睛确认了，在地狱的另一边，路灯还在正常发光。灯光下，那个孩子目前还在呼吸，身上没有伤口。 他还抽出3秒时间回忆了下自己倒下以后感知到的场景，小孩子还中气十足的大叫，“‘如果这是现实，我不接受这样的现实！’” 被救？ 被他？ 你在开玩笑！ 他开始觉得谢瑞肯定是弄错了，但根据她刚才一路上的表现，左权没有办法肯定这一点。所以，他决定先不去管吓晕了的小孩子。 相比之下，左权更想知道，谢瑞那句“跟我走，快！” 要知道，一开始谢瑞一直跑在她的身后，但这句话说完之后就仿佛忽然间变成了神一般的存在。 她知道那里有通路，那里有高空坠落的火球，他们甚至从激烈的黑帮火并战场中间直接穿了过去。 “对不起，兄弟们。”而她只扔下一句话，“赶时间。” “在即将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预言能力会向她的拥有者昭示或许可以逃脱死亡的办法。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孩子怎么样了？” 刚刚脱离泥海的谢瑞看见左权走近了那孩子，却发现竟然他定格在了那里顿时感到非常奇怪。“那孩子，他没事吧？” 当外星机甲前来追击护卫宇宙战舰的残兵时，在谢瑞看不见的角度，云涛在和左权对峙。 事实上，左权根本只是想确认那孩子的情况，可云涛是什么人，即使失去意识怎么可能这么简单让人近身。于是，一柄手术刀迅速从他的手中划出直指左权的咽喉。 “你就想用这种玩具来杀我？”即使如此，左权依然没当回事，“我有一万种方法在敌人指着脖子的时候脱身，而你——还只是个小孩子。” “别——”当谢瑞走上来看到真实刚刚来得及喊出一个字，一道银色的闪光从男孩的左手飞射而出极速飞向半空。 然后，她和左权分明看见银光从机甲的脖子中间穿过，好像飞快得旋转了一圈。 机器人的脑袋，就这样…… ——掉——了！ 没了脑袋的机甲就掉到了地上，惊起一堆烟尘。 刚刚还在跟外星机甲对峙的K43机师完全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地面部队？激光？！ 当左权再次回过头来看见依然一丝不苟直指咽喉的手术刀的时候，他的眼神变了。男孩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好像在讽刺： 你确定你的脖子比机器硬？ 左权背上冷汗在流，他这算是碰到了铁板？ “别激动，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受伤。” “我知道，我只是不喜欢刚刚苏醒就被人叫做小孩子而已。”云涛的眼神依然闪着冰冷寒光，像个从地狱里来的魔鬼。 请原谅他，两年多时间不眠不休的云涛的确没有离开过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