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九十章 面对面，暗示
色彩斑斓的灯光交相辉映，在昏暗不明的密闭空间中交替闪烁，暖色光与冷色光暧昧的纠缠明灭，配合着曲调迷幻又节奏强烈的音乐营造出让人沉迷的氛围。 舞池中心那些摇头摆尾晃臀的傻瓜看上去一脸迷离享受。 人体摩擦的汗味与虫族特有的腥臭味混合着空气清新剂与香水气息形成了诡异的让人不适的奇特气味。 仅凭着这一点已经足以让墨夜保持高度清醒，板砖埋头在墨夜的脖颈处憋着呼吸，断尾烦躁的甩来甩去。 墨夜手指微动，一团微风给板砖隔离出一小片区域。 “你在想什么？” 墨夜一脸神游天外快睡着的表情，听到阎安的询问，微微侧头，认真答道“哦，我担心板砖会忍不住吐出一把火把这里的人都烧死。” 莫名其妙就大开杀戒屠戮生灵破坏环境绝对不是墨夜的风格，毫无益处且太过血腥暴力，实在没有必要。 墨夜忽如其来的这么一句话让西恩有些跟不上节奏，虽然接触次数不算少，关注程度一直很高可是依然难以揣测墨夜总是不按套路来走的思路。 “因为他们身上种着的虫子？” 墨夜闻言，视线锁定西恩，仿佛要穿透面具看清那被遮住的另一半脸孔，半晌后才回道“太臭了。” “气味混杂”墨夜指了指群魔乱蹿的舞池，强调，“你选择商议的地点很特别。我原本认为以你在卫兰帝国君王陛下面前的地位，我们的会面会被安排在皇宫大殿上。” 既然西恩要选择对待熟人老朋友式的对话，而墨夜一时半会儿因为各种原因也不能将对方就地处决一了白了，干脆选择了顺应对方的聊天方式。 对于墨夜来说，说话的方式形式有差别并不重要，谈话结果才是重点。 西恩长腿一伸搭在前方的茶几上，一手覆上自己的面具，指尖轻触，拇指无节奏一下一下的轻敲着，并没有什么声音，他的眼神一直锁定墨夜。 嘴角浅淡的笑意稍微扩大了一些“你觉得我在卫兰帝国有什么地位？” 墨夜伸出手，掰着指头开始数“幕后黑手，jian佞宠臣，野心家，搅屎棍......忍辱负重的复仇者，暂时只想到这些。” 没什么好话。 全都对，一点也无法反驳。 墨夜摩挲着符文石板手镯，视线从西恩脸上的面具移开，不希望再继续和这个人浪费时间。 “小七。” 听到呼唤的小七随即呼出了星图，一整幅全息星图出现在三人之间。 “这是复原的星图，这个位置是卫兰帝国帝都星原坐标点，也是最后一块残缺。” 西恩盯着星图看了许久，似乎要将彻底记下来。 墨夜对此不置可否，就算真的记得整幅星图也没用，这一点墨夜无比确定，这符文石板可不止是星图而已。 墨夜直接进入了正题，她不问无名探索者团的其他人去向，也不问西恩做了一系列反社会反人类行径的目的，甚至提也没提西恩为什么要和卫兰帝国，虫族勾结在一起。 包括奥斯维德，哪怕西恩有意无意的引导，墨夜也只字不提，似乎对此毫无兴趣，仿佛那些过往毫无意义她一点也不在乎—— 才怪...... 记仇的魔法师是不可能忘记被当作棋子的仇恨，更不可能对威胁自己家人朋友生命的人毫无芥蒂。 可是此刻还有用得着西恩的地方，真打起来恐怕也很难一击致命，毕竟直到此刻为止墨夜依然看不清西恩到底是怎样一个战力水准。 这人的精神力波动幽深如深井看不真切，能量波动起伏诡异，身体状况不明，就像是游戏里脑门上血量与攻击力都是问号的变异野怪。 既然如此，还是将重点放在当前亟待解决的问题上比较好。 很多时候，墨夜是一个现实的利己主义者，为了达成某些重要目标，仇怨可以排后处理。 “你希望我将帝都星迁移回星图上标注的坐标。” “嗯”墨夜点点头，这样一来拼图便完成了。 西恩并没有立刻答应，墨夜耐心的等着也不催促，丝毫没有表现出丁点急切，似乎只是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建议西恩答应与否也无所谓。 西恩的拇指一下一下落在面具上，视线锁定墨夜，低沉的嗓音极具蛊惑性，“你就不想知道，奥斯维德到底是如何消失的，卫兰帝国做了什么，星盟议会和探索者公会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西恩提出疑问好整以暇的等着墨夜的回应。 墨夜伸出手拿起果盘里洗干净水灵灵看起来与苹果差不多样子的水果。 咔嚓！ 咬一口满嘴的清甜滋味，爽脆可口，墨夜惬意的享受起水果，驱散了被奇怪气味包围的烦躁不适感。 吃了一半才抬头看向等待自己回应的西恩，面具并未遮住的半张脸带着淡淡的笑意，蔚蓝色的眼底有一缕疯狂的火红蹿过。 就在刚才的那一瞬，墨夜似乎感应到了西恩隐藏极好的精神力波动，不再是难以察觉的一潭死水，更像是火山底部即将爆发的岩浆。 故意的，这绝对是故意的。 墨夜调整坐姿，斜倚在扶手边，咬着水果“你打算现在告诉我奥斯维德的旧事了吗，启明星拍卖会是何时为何成立的，这些你都准备立刻向我讲述？” 墨夜眼神里流露出真切的疑惑惊讶与期待，“现在就开始吗，在这里说，如果你觉得安全的话我不介意。” 完了还不忘用眼神催促西恩，“哦，你可以开始了，说啊。” 西恩“......”轻碰面具的拇指忽然停顿了动作，墨夜的这个反应可以说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西恩既是讶却又觉得并不意外。 墨夜见西恩沉默不语，于是瞥了对方一眼，眼神含义很是明显，‘看吧，就知道你不想说’。 “还没有准备好是吗，不要紧，那我们说回正事。”墨夜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帝都星迁移回正轨需要多长时间？” 不是能不能做不到，而是直接要求确定时限，墨夜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西恩做不到那她只能采取一些其他方式辅助这颗星球回到正轨了。 从目前所掌握的有限线索中，墨夜直觉符文石板星图的秘密可能与无法躲避的空间黑线有关联，那条黑线就像是勒在墨夜脖颈上的绳索，一旦收紧就能咬了性命，让她不得不时刻担忧着，迫切的想要解决那个问题，至于历史遗留的仇恨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 一个变态杀人狂为什么变态，哪一点触动了他内心的变态开关不是没有研究价值，可那需要大量的精力与时间，在必要的时候只需要把凶手抓起来处决就好了。 西恩对于墨夜来说就那样一个变态连环杀手，他的背后到底有怎样的故事，墨夜不是没有好奇心，可这并不是必须的立刻知晓的问题。 “呵”西恩摇头，收回的手在膝盖上有节奏的敲击了几下，“你一点也没变。” 似是感慨的说完，西恩不再纠缠于此，而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我可以，但是你打算用什么打动我呢？” “难道你不想知道彼得斯魔方里到底有怎样的文明瑰宝？至于能得到什么那就要看你自己的能力了。” 西恩点点头，“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会让帝都星返回正轨，这期间你可以在帝都星自由活动，但是我不保证那位疯狂的君王陛下会做些什么。” 除了招安和灭杀还能做什么，人已经来了，墨夜自然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墨夜得到了西恩的承诺，对于这人的其他试探也不在意，两人东拉西扯说了些旁人听着打瞌睡的闲话。 墨夜的态度表现的过于平静，既不是乐意于被招募也不是见到仇人的愤怒，就像是一条平静的河流，在这平静之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暗流却很难看出。 墨夜将要留在帝都地下城三天，这三天既是给西恩准备周旋的时间也是留给帝国皇室的时间。 三天，无论是想要就此解决墨夜还是招安，三个星际标准日是最终时限，在那之后帝都星将迁移返回原坐标。 “主人，你知道西恩要怎么说服君王雷萨斯呢？”小七对此百思不得其解，设想了多钟可能方案又再一一推翻。 墨夜也想过，然而想不出来，决定随他去吧，结果是令人满意的最好，不行她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也许西恩真的给雷萨斯脑子下毒一不一定，不然那位君王为什么将她传召进帝都星，却至今没有召见一次，诡异的很。 无论如何，这件事墨夜一点要做成。 符文星图的探索这事必须完成，墨夜也不清楚这奇怪的使命感是如何产生的，可是这个念头出现之后便无法抑制，即将接近真相源头的兴奋感更是无时无刻不刺激着墨夜。 “小七有查到什么吗，关于彼得斯魔方？”墨夜躺在皇室特意为她准备的酒店套房大床上。 柔软的大床摇摇晃晃就像是置身于温暖的大海之上，轻缓的海浪摇摆，耳边甚至还有水流冲刷沙滩的声音，让人身心彻底放松。 “主人，我查阅了我的保存的所有典籍，找到了可能相关的人物，彼得斯·科林·法瑞尔，这个人在奥斯维德保存的古籍残篇中有出现过，是神话故事里的人物。” “神话故事？”墨夜没想到高级文明居然还有正统的神话传说。 “嗯，彼得斯·科林·法瑞尔传说中是神赐福于人类诞生的半神之子，有着神与人类的双重血统。” 赐福，降下神恩的意思难道不是交配繁殖？墨夜心里的小人儿默默的翻了个白眼继续放松心神听小七讲故事。 “由于是布莱德大师留下的古籍中这部分只是残篇并不完整，没有涉及到任何关于符文石板的内容，不过倒是有提到，彼得斯拥有神赐的智慧是一名伟大的智者，将一生都奉献给了探索星空的伟大征途之上，游历宇宙......” 旅行家，这恐怕才是布莱德老师收藏这残篇的原因，一名高级文明尚存时期神话故事中漫游星际的旅行家，想想也是很令人向往。 更重要的是小七最后提到的这一点“主人，他擅长精神矩阵的构建，除此之外不再有其他内容了，这只是一个小短篇。” 布莱德老师的收藏只是残篇，更详细的内容大约是在西恩手上，他作为遗族继承了奥斯维德的遗产，至少启明星这个组织肯定继承了不少奥斯维德的遗留产物。 这么看来这个彼得斯魔方还真有可能存在，只是，真的是宝藏吗？ 墨夜对此还是深表怀疑。 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催促着墨夜，也许就是这个每时每刻佩戴在手腕上的符文石板释放的微量磁场，墨夜不是没有考虑过它可能有某种隐秘的心理暗示能力，可是无论精神力做怎样的探查也无法找出任何不妥之处。 要么是自己想多了，要么就是她的精神力与符文认知程度不足以辨别这隐蔽的属性。 而墨夜本人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性。 既然心里有了疑问那就去寻找答案，否则这缠绕的困惑会吞噬心智浪费心神甚至形成心魔动摇意志，而一个成功的伟大的魔法师必须拥有坚定不可动摇的意志。 在这样的信念支持之下，墨夜更坚定了要弄清楚符文星图秘密的决心，彼得斯魔方是宝藏或是陷阱，是什么都好，墨夜是肯定要去一探究竟的。 剩下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三天后帝都星迁移回原坐标。 从第二天一大早开始，墨夜下榻的地下城酒店迎来了络绎不绝的访客，就差排着队拿着号码牌了。 这些帝国皇室贵族与政府高官来摆放墨夜的目的只有一个，招安。 感应他们起伏的精神力波动，不难看出这些贵族与高官在面对她是的忐忑，既期待又恐惧，矛盾的很。 墨夜看着他们身体上依附的虫族，需要很强的忍耐力说服自己才没有出手将这些贵族转化成猎虫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