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好燃而已（一）
“大乘仙君，我回来啦！”白若兰人未进门，清脆响亮的声音先穿门而入。她紧跟着像一个穿花的白蝴蝶，撇下刘浩然，衣襟翩翩地跑进洞府。 大多数修仙者开辟山洞建立仙府，隐居深山，以脱离尘世俗世的搅扰，而像刘浩然这样出身世家的修仙者则不同，立足凡人中间，衣食住行的习惯与凡人并无不同。 迈进洞府古朴厚实的青色石门，本来对大乘仙君的神秘仙府充满好奇的刘浩然，进门就看到一个灰头发灰眉毛的老头，穿着灰色的道袍躺在摇椅之上，吱吱呀呀地摇动，似乎前一刻在眉头紧皱，闷闷不乐地冥思，后一刻又眉开眼笑，笑容满面。 洞府里的摆设也是相当的简朴，四壁光秃秃的鲜有装饰，地面的大理石也是普普通通都是凡品。 客厅里不过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感觉空荡荡的，不过桌椅凳子的制作材料都相当的不凡。 刘浩然在家里见到的最好的就是檀香木的家具，而洞府里的桌椅凳子却是檀香木中最为名贵的紫檀木，看年份都在数百年以上，乃是个中极品。 桌子上一把古朴的白玉茶壶和几个相同材质的茶碗。依照刘浩然的阅历，他竟然分辨不出是哪一种玉，或者根本就不是一种玉，而是别的什么奇异珍宝，只能因为白而无暇，委屈的称其为白玉茶壶和白玉茶碗。 摇椅后面花盆中，栽种着一株古怪的小树，玉枝银叶开着金色的小花。枝条纤细如小指，银叶细卷如簧，虽细弱却韧而不断，越靠近过去越是觉得心清气爽，灵台清明。 刘浩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植株，自然也不方便开口问询，他相信仙君府中无凡品，那株小树一定是宝树，验证他的这个猜测虽然花的时间久了那么一点，但是他却由衷的感激当时对着奇怪的小树印象深刻。 他没有打量几眼，就已经跟着白若兰走到大乘仙君的跟前。 “仙君大老爷，你在这里摇呀摇的，没有等的不耐烦吧？”白若兰进门跑到摇椅前伸出白皙的小手轻轻的撩一撩灰老头的灰胡子。 “没有！晒太阳吗！夕阳和煦温暖，晚霞如画，再吹点带着清爽的小风，生活无限美好，怎么会不耐烦呢？”大乘仙君白凤城抢回自己的灰胡子，看着白若兰，慈祥充满爱意。 送走昊禹真人他就在躺在这个摇椅上想着心事，想着昊禹真人，想着生死未卜的儿子还有好友想着白若兰…… 小孙女白若兰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或者说是在身边的知道下落的唯一亲人。 至于她的母亲……大乘仙君白凤城心里一阵黯然神伤的叹息；而他的父亲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要说陨落，他的本命灵牌却还好端端的摆在房间的隐秘之处，经他细心的照看，经常的擦拭上面一缕灰尘都不曾覆盖，崭新如故。 作为父亲他早有动身寻子的打算，可是白若兰…… 白若兰也是命苦，从出生道现在都不记得父母的模样到也罢了，可是她的心…… 想到这里大乘仙君的内心就一阵的凄凉，虽然他已经进阶大乘仙君，炼丹造诣也是傲视鸿秦，但是一路走来，苦苦寻觅，对此觅不到良方，束手无策。 让他心中安慰是小孙女白若兰先天火体，修仙的天才资质，修仙八年就已经炼气九层，相信再有两年就可以筑基。 “二十岁之前就能筑基，之后再二十年就能结丹，成为四十岁的金丹宗师，比我老头子有出息多了。”大乘仙君白凤城经常按捺不住兴奋的展望白若兰未来的光明修仙路，同时也希望修为的提高能够让白若兰自我救赎。 而且白若兰在炼丹方面的天才才华也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在对炼丹术的领悟远远的超过了她的的修为，还未筑基就能炼制筑基期的灵丹，而且成功率不低。但是丹药品质相差强人意，究其原因，修为太低，御火之力不足导致炼丹火候不足，或者因为她的心…… 炼丹天才一级的小孙女提出一个天才的设想，找一个风灵根的炼丹童子做帮手，以风灵力摧火，风火相合，增强火力，弥补修为之不足。 找一个风属性的修士配合炼丹与找一只更高阶的风鼠有什么区别。 大乘仙君心中疑惑，但是试试也无伤大雅。也许能交流的风鼠比只会听口令的风鼠要灵光一点。所以大乘仙君白凤城并没有阻止白若兰的尝试。 何况白若兰并不适合长时间的劳累，尤其是炼丹这种又费心又费力的事，多个帮手跑跑腿打打杂，减轻一下她的负担也好。 打心底里大乘仙君白凤城就不对什么风火相合的理论报任何的期望。 只有金丹宗师才收徒，这是修仙界不成文的规定。小孙女不过炼气巅峰当然没有收徒弟的资格，又有什么关系呢，就当代大乘仙君白凤城收个炼丹童子好了。反正他有上百的弟子，炼丹童子多如牛毛，多一个，亦不为多也。 风属性的变异灵根，可遇而不可求。寻找多年没有结果。 今天总算是捡到了刘浩然，这就是缘分吧，也算多年努力的一个了解。大乘仙君白凤城暗忖。 “师祖，您老人家万福,徒孙刘浩然给您老磕头了。祝您老人家万事如意，修行顺利，早日名列仙班。”踏进洞府古朴厚重的玄武岩石门，刘浩然给大乘仙君白凤城一边磕头一边问好。 这个称呼他纠结半天，也许应该称跟白若兰一起呼仙君更合适，但他在登仙台套近乎的喊一声师姐，这会又故伎重演，把师祖搬出来。 白若兰已经在紫檀木的桌子旁，拿起一把紫玉茶壶，为自己和刘浩然各斟一杯茶到无色透明的琉璃茶盏中，金黄的茶色异常清亮，宛如液体的黄金荡漾。 “起来吧。”大乘仙君白凤城，面色不悦，连从摇椅上起身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身为大乘仙君的他，一眼就能看透刘浩然的资质，才二十三的风属性，简直就是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偏偏又属性奇缺，扔之可惜。 刘浩然站起身垂手而立，恭敬的站在白若兰的旁边。虽然他与白若兰不过一步之遥，大乘仙君白凤城的眼神在这么短的距离中好像经过特殊的工艺处理，已经从慈祥爱怜畸变成冰冷挑剔甚至带着不易察觉的挖苦。 刘浩然感觉全身都暴露在大乘仙君白凤城的目光之下，恍如身上不着寸缕，存不住半点的秘密。 大乘仙君白凤城果然法术高强，神通广大，威压惊人，他战战兢兢的想，禁不住向后倒退一小步。 一只脚踩在，一个软绵绵又硬邦邦的物件上，一只黑白相间的动物低叫一声，猛地被收回被踩着的小蹄子。 这是一只膝盖那么高的小熊猫，却是五阶的灵兽,相当于人类修士筑基中期的修为，是驭兽宗送给白凤城进阶大乘之境的贺礼。 妖兽的等级一二三阶对应着人类修士的炼气初中后期，顺推四五六阶对应筑基初中后期，六七八阶对应金丹境界的初中后期，而十阶的妖兽成为化形大妖与元婴大修士相比肩，之后的境界人类和修士都称之为大乘仙君。 熊猫本来就是珍惜的动物，灵兽就更加的可遇不可求,五阶的熊猫基本上可以说是独一无二，普天之下也只有白凤城才有这么一直熊猫灵兽，所以灵兽宗的这个贺礼当真算大手笔。 可是这只小熊猫讨厌大乘仙君，躲在角落里背对着他就是最好的诠释。刚收到小熊猫的时候大乘仙君想对它相当的暴虐，那是去年的事，小熊猫一直记恨着这件事。 五阶的灵兽对大乘仙君就算是珍惜也还是档次太低，就送给小孙女做灵兽，可是那小熊猫欺软怕硬的很，嫌弃小孙女修为比它低，死活就不肯忍主。它千不该万不该，对谁耍赖也不能对大乘仙君耍赖。大乘仙君把它所在黑暗的石屋里，铺着潮湿的稻草，屋顶不停的漏冰冷的脏水，还不给它吃的，差一点就把它给饿死。 危难中一双白皙的双手，趴在窗口，不停的从唯一的小窗户里扔竹子进来，拯救了它的小命，是白若兰那个它不肯忍主的弱小少女，雪中送炭，在它快要饿死的关口给它送吃的。 吃了别人的东西嘴软，吃到了好东西连心都会软，这一来而去，即便还没有认主，小熊猫就成了白若兰整天形影不离的跟屁虫，为白若兰之命是从。 白若兰也很喜欢这个黑色的身体上长着一个毛绒绒的白脑袋的小熊猫，一对醒目的黑眼圈，里面的瞳仁宛若熔金。她跟它叫毛毛。 刘浩然歉意地做个鬼脸又朝小熊猫摆摆手，既算是道歉又算是跟它打招呼。 小熊猫怒视一眼刘浩然，转动着它那黑白眼圈中慵懒的金色眼珠以示不满，随后又翻腾一下身体，将胖乎乎毛茸茸的四肢藏在墙角，继续缩成一团，呼呼大睡去了。 它记恨大乘仙君，他坐在摇椅上冥思，它背对着他呼呼大睡，他们之间最和谐相处不过如此，如今它厌恶的印象里上又多了一个笨手笨脚的刘浩然。 “修炼勤快一点，提高修为早日辅助师姐炼丹。”白凤城语气平淡地道。随手扔给刘浩然一个白色的乾坤袋。 他的心情明显不太好，找来找去找到这么一个资质极差的炼丹童子，仙居谷从未有过先例，而且还是以他的名号招收而来，他不但不能怪罪白若兰，还要赠送刘浩然见面礼。凡是要破财的事情都让他高兴不起来。 “谢谢师祖，我一定专心修炼，全心全意帮助师姐炼丹。”刘浩然允诺中双手接过乾坤袋，态度前谦逊而恭敬。收到礼物的他，嘴巴甜蜜的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