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处境
铺满鹅卵石的幽静小道，通往大堂的路途蜿蜒曲折，小道上还有些许略带湿意的碧绿苔痕。 眼中的一切还是一年前的模样，道路两边的柳树郁郁葱葱，不远处的假山妙若天成，望着这些，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时刻。 这是叶枫的一个习惯，每次去大堂总是会选择这条鲜有人至的小道。 用他的话说就是：和众人一样，那就没意思了。说这话的时候总是伴随他那标志性的笑容：自信而灿烂。 怕是真应了他那句话，他这一年的遭遇真就与众人不一样，而这次的不一样，就没那般幸运了，让得叶枫吃尽了苦头。 灼热的阳光从天空倾洒下来，被小道两旁茂密的柳树枝叶尽数遮挡开去，只剩下斑斑点点的阳光透过些许交叉枝条的缝隙投射进来，在小道上形成明亮的光斑。 感受着树下的阴凉，望着周遭并无二致的一切，物是人非的苍凉感油然而生。 叶枫抿了抿嘴，喃喃道：“若是能回到那时候便好了。” 盛年不再来，一日难两晨。 沿着小道，很快便到了肃穆的议事大厅。 “不可能！”一道浑厚的声音从大堂传出。那是叶枫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他的父亲叶盛的声音。 叶盛，叶家族长，双灵境后期，是家族中第一强者。性情豪放，一言九鼎，对其儿子叶枫尤为宠爱。 父亲对于自己希冀，恍如在耳边的柔声细语，叶枫此刻想起，更觉对不起他，微风拂过，带过他的一声轻叹。 听到大堂的争吵之声，叶枫心想着是何等大事，竟使得父亲如此震怒。 在他记忆中，父亲虽说冷峻威严，但却很少发火。所以让得叶枫有着些许担忧，叶枫停留了片刻，最后恭敬的敲了敲门，方才推门而入。 开门的瞬间那剑拔弩张的气氛扑面而来，大堂阴凉宽阔，但此刻的火药味，仿佛一下提升了这大堂的温度。 偌大的大堂仅有三人，站在最上方的中年男子便是叶家家主叶盛。 男子身穿古朴长袍，庄重威严，双眸炯然有神，眉宇间散发出的豪气，不由让人有些敬畏。 本应坐在位子上的叶盛此时却挺拔站立，满脸怒容，想来这争吵之事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叶盛的右手边，是一位与叶盛年纪相仿的中年男子。 脸庞五官甚至是举手投足，都是与叶盛有着很高的相似度，唯一少的，便是那眉宇间的豪气。 叶枫一眼便认出了他，就是自己的二叔——叶鼎，双灵境初期。 叶鼎此时同样站立其中，言语间呼吸有些许急促，双目怒视着自己的大哥叶盛。 另外一边，是一位身穿刻着“叶”字黑色长袍的老者。 老者此刻安逸的端坐在椅子上，满脸玩味的笑容，神采奕奕，不时还端起茶杯抿上几口。 与这眼前的场景格格不入，似乎根本不在意眼前之事，却早已悄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对于这位老者，叶枫可是记忆深刻，而这深刻偏偏又是坏的那一面。 老者是叶家的执法大长老叶裘杰，双灵境中期实力，也是自己的二爷爷。 说是二爷爷，但从小就不待见叶枫，各种冷嘲热讽，就算与他打声招呼，都会被他说上只字片语。 因为在他心中只有他的直系孙子——叶浩，才是他的孙子。自私自利，心怀叵测。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如此的安逸自如，置身事外，不得不说这已经是一只喜怒不形于色的老狐狸了。 望着有人推门而进，三人目光齐刷刷投射了过来。 见到来人是叶枫，三人皆是楞了片刻，旋即三人表情各异，很是精彩。 大堂四人面面相觑，片刻之后，最先做出反应的便是坐在位子上的黑袍老者叶裘杰，叶枫的二爷爷。 “咳”叶裘杰轻咳了一声，站起身向叶枫缓缓走来，满脸堆笑，竟是嘘寒问暖了起来，微笑着道：“乖孙子啊，回来就好，这一年可是受苦了，来来来，别傻站着了，坐下来跟二爷爷好好絮叨絮叨。” 叶鼎见状，也是连忙应和，真是合作无间好父子啊！ 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一反常态的背后，往往是那不可告人的秘密。 叶枫见状，脸色淡然，心头却是猛然一凛，暗骂着：“老谋深算的狐狸，你怕是做梦都想我死在外头吧，现在又想来给我下什么套子啊，这个老不死的！” 望着叶枫站在原地不动，对于他的热情熟视无睹。 叶裘杰显得有些尴尬，微微皱了皱眉，脸庞上闪过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怒色，可旋即又恢复如初，常人很难察觉这细微的变化。 满面笑容的叶裘杰，心中却已是无数遍咒骂过，眼前这个小兔崽子了。 在他看来，自己在叶家也算得上是举足轻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族长叶盛都是得给足他面子，哪是这般的怠慢。 今日却是被这个小了两辈的小子晾在一边。想到便气不打一处来，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眼前这小子。 但老狐狸终究是老狐狸，即使是这般震怒，依然是喜怒不形于色，憨笑可掬，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常人看不出来，可在场的四人心知肚明，叶枫可不想与这对父子过多纠缠，不再理会。 快步向上，对着站于上位怒气未消的叶盛恭敬行礼，道：“父亲，不肖子叶枫回来了，请父亲责罚！” 望着一年未见的儿子平安归来，叶盛心中满是欣喜，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心头怒气随之消散，哪里还舍得去责罚于他。 这可能就是一个硬汉父亲的柔情吧。 叶盛凝视着叶枫，柔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坐下吧！” 叶枫微笑点头，无视站在一旁的那对父子，绕过自己的二叔，坐在了离父亲最近的位子之上。 随即，叶盛便是下了逐客令，对着叶鼎，叶裘杰两人道：“时间也不早了，此事我们下次再议，你们先回吧！” 闻言，叶裘杰扫视两人，目光最后落在叶枫身上，玩味一笑，旋即对着叶盛，缓缓道：“望家主好自为之！” 随后两人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