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进入报社以后，梁大生的工作和生活状态迅速起了质的变化。工作不再是一天到晚挤在小格子里写那些令人作呕的软文了，他已经脱离了原先那种死气沉沉不知出头之日的漂浪状态，取而代之的是，依赖报社给他通过特殊通道，快速搞到的一张油光铮亮的记者证，游走于全国各大城市。甚至一个月两个月的样子，就会有一次国外体验生活的待遇，过上了很多新闻人理想的那种生活。

    上班是不需要签到的，考量工作任务完成与否的唯一标准是每月交出几篇颇有深度的新闻报道。报纸是一张在全国一二线城市颇有影响的财经类报纸，据说还有着官方的背景。梁大生的名字很快也出现在那张报纸上，不久之后我就收到了几份样刊，那成了梁大生最早用以炫耀他才情的有力证据，至今还保存在我的书柜里。

    作为他挤入上流社会的通道，报社带给了他越来越多他以前所未敢想过的生活。比如他比我们专业绝大多数人更早尝鲜出了国，以采访的名义旅行的方式；他到省一级单位去采访，被以高规格接待前呼后拥；他去市一级城市采访，被强烈要求接受市级政府的关照“心意”；甚至一些涉及民生、私企负面的采访，他半推半就地接受了女人的馈赠。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随着在北京生存的根基越来越牢固，收入愈来愈丰硕，梁大生的生活水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很快在北京买了房子，很快买了车子，很快交上了一个来自西北的姑娘，接受灵魂的改造。但我想，就在梁大生与西北姑娘灵rou结合的一瞬间，是否还曾记起大学时代那个不算他初恋的初恋，那个后来得了白血病的蒙古姑娘呢。

    京都大酒店那碗名叫“傲牛斗野鸭”的粥果然名不虚传，其味芬芳怡人，其香扑鼻满面。我一激动连干两碗，梁大生和张谅每人一碗。看来这贵东西就是不错，贵的不一定就是好的，但好的未必就一定便宜。

    餐毕埋单花了将近千把块，我心里突然觉得太过意不去了，张谅也眼珠子瞪得跟牛眼一样。

    我说，大生，我们仨吃了这么多，也太他妈奢侈了，抵得上我们当年读大学时四个月的生活费了。

    梁大生摆摆手，多大屁事，这点钱还没花掉我到外省采访回来的半个红包。今晚你刚到，就不带你去折腾了，一会去开个大房间，我们弟兄仨得好好侃侃大山。然后他阴险地一笑，明晚带你去玩玩，我安排好人专门服侍你，让你看看京城和碎城的服务差别在哪里。

    我读出梁大生话里的**气氛，忽然想起2009年我在成都的经历，不觉打了个冷战。我想起当年那个闷sao的清新小诗人梁大生，和那个写下《上海，你是一个**》的多情贱客无情者。

    梁大生，你已经不单纯了。

    当夜，梁大生在国贸大厦旁边的宾馆开了一间双人套房，我们仨在那里住了一晚。打牌干到凌晨一点，谈女人谈理想折腾到凌晨三点，次日昏睡到中午方止。三人起床梳洗打扮，张谅先行离开，将我交给了梁大生。

    临行之时，张谅嘱咐梁大生道，好啦，大生，李絮交给你啦，我先行告退。你们晚上去尝尝北京洋妞罢。

    白天梁大生带我逛了不少地方，鸟巢、水立方、国家大剧院、北京天安门、毛主席纪念堂……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伟大领袖毛主席，领导咱们闹革命……，如此景观多倒是多，不过几乎都是走马观花。

    一圈下来，累得够呛，见我一脸痛苦的样子，梁大生安慰说，下午带你常常北京的羊蝎子保存体力，晚上好戏才开始。

    结束上午的行程，下午饭毕到国贸附近的酒店休息了片刻，直到夜色氤氲。夜色已经遮天蔽日，北京的夜，我终于有时间静下心来，安静地观摩一番了。

    来北京，一定要去北京三里屯去走一遭，不然你都对不起你这一双眼睛。梁大生昨夜**的话语还回荡在我耳边，我料到了他的计划。晚间十一点左右，梁大生启动车子，带我上了路直奔三里屯。

    按照梁大生的说法，三里屯是北京比较有名的风花烟柳之地，里面有各国货色可供挑选。只要够胆，一进入三里屯地界，就会有人过来搭讪。想玩的话，白rou黑rou黄rou，欧美的，日本妹子，俄罗斯妞，一应百全，rou体横陈。

    梁大生一席话，听得我体内妖气横冲直撞，心里盘算以梁大生这口气这口吻，在全国各地不少城市估计都留下了造孽的足迹，应该糟蹋了不少烟花姑娘。我怎么也没想到，梁大生他就变得这样入世了。

    抵达三里屯附近，找了很久，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终于找了个停车位。跳下车踏步而行，不久遇到一位风烛残年的老太太，但腿脚却干净利索。看见我们下了车，扬手示意收费，然后蹒跚了过来。

    停车费十块，老太太说，然后一手交钱一手开单子。

    他妈的，这么晚了还收费，京城地小人多，收费就他妈这么极品。丢下十块钱，梁大生骂一句，裹紧了风衣快步前行，我并肩跟上。

    今晚带你弄一炮，国籍、黑白、清纯御女任你选。梁大生走路带风，神采奕奕，满眼尽是花柳之色，边走边低声问询我的意见。过过眼瘾即可，人生地不熟，我不会贸然行动的。以我这样的年纪，这种事还是谨慎为妙。况且从碎城来之前，我和蓝唯爱大战了几个回合，到现在元气还没恢复。

    不过走在这花柳之地，鼻腔中呼吸着**不羁的气息，和夜风吹拂而来的光怪陆离，春心仍旧免不了早已大动干戈。我深呼一口气，用内力压了压体内的火气，镇定了一番，顾左右而言他。

    我说，看看嘛，何必非要动刀动枪。以后我还会再来的，到时候咱们弟兄凑够一桌，摸几圈麻将，然后叫几只日本鸡，集体抗日，那才叫一个劲爆。

    梁大生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道，打炮嘛，干嘛那么多规律，想干就干呗，没人知道的。“很安全的。”他着重补了一句。

    我冷眼斜视，轻吐寒气，道，大生，你已经不单纯啦。

    要单纯搞毛，一单纯就得单身呃。梁大生道。

    小伙子，看来你深谙其道。我回道，你这全国各地跑，估计炮火纷飞了罢。

    嘿嘿，梁大生低眉哼笑，眼神中充满了傲人之色，与**不羁的表情，赶紧走，别浪费时间。

    两人一边慢走一边碎碎念，目光所过之处，遍地狼烟。眼前的三里屯香艳如花，繁华似锦，皮rou污血，**如歌。恍惚间，高楼大厦，酒吧夜总会如过江之龙，嘈杂的声响，yin秽的气息，熏天的**，都在眼前豁然飘过，如秋夜的暖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