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五章 叩关而入
韩枫揪着那兔子的耳朵有些无奈，那兔子则像是被吓坏了，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珠子不住地蹬腿想踢他，无奈之下，他松手放开，那兔子转眼间便蹿远了，躲到了枯草丛中。 他蹲下将地上的浮雪撇到两旁，往深处看，却见再往下仍然是寻常地面，并无异常。 “唉。”韩枫略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若不是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过怪异，他几乎以为是自己发了癔症，假想出了那符合《神仙传》说法的人。 杜伦借一阵风推着轮椅缓缓而来，到那雪包旁边时，侧头看了看，摇了摇头，道：“什么都没有，但我总觉得不是一只兔子这么简单。” 韩枫道：“我也知道。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 当日下午，离娿睡饱了觉，便带着人蛊又出去洒了两个时辰的毒粉，韩枫担心她在营**到危险，寸步不离地跟她在一起，同时关注着四周是否有雪包的变化。然而到了晚上大营南移，也再没有遇到蹊跷——而这，更让他认定，白天遇到的雪包，的确有不同寻常的问题。 同时，那大地深处的痛苦**，也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回荡。 当然，他也很好奇离娿与詹凡在风城花都的事情，然而向来多话的离娿却口风收得很紧，一点也不肯说，只笑道：“我怕那边的人打我的主意，什么越王、世子的，我一个都没见，也不许那个二愣子提。每天晚上我偷偷去给欧阳小妹疗毒，等治好了她我就火急火燎地来找你啦，其他的事情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哎呀，你可没跟我说还要我去当细作！” 她撒娇耍赖，韩枫无言以对，只得先收心，专心一意应付眼前难题。 子时，四下寂静，周围的营帐都熄了灯，唯有韩枫的大帐之中灯火通明。大营转移之后，骆行第一件事就是帮韩枫把四周地形的沙盘重新摆好，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沙盘的摆放由杜伦在旁进行统筹规划，因此比此前单靠斥候所述要详细了许多，地形也就显得更加精致复杂，还原本真。 这一摆，就摆到了半夜才完工。 骆行一直偷眼瞅着韩枫，生怕圣上因为自己手下速度太慢会生怨气。他心中不知暗骂了杜伦多少遍，只觉得这人吹毛求疵，只是凭着跟韩枫的关系亲近，便可以显摆，想让自己出乖卖丑。 所幸，圣上也好，皇后也好，再加上那位奇怪的“俘虏”，大家都显示出了与身份截然不同的耐心。 收工时，骆行偷偷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轻吁口气，道：“禀圣上，小人按照杜大学士的指示，已经都摆好了，您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 韩枫淡然应对，让骆行等人退下，便和杜伦、明溪、离娿围坐在了沙盘周围。 ※※※※※※※※※※※※※ 三日后，在人蛊日夜不停的努力之下，大队人马重又回到了一开始撤离的地方。地上仍旧留有彼时立帐篷时的痕迹，四周兽迹混杂，到处是野狼出没留下的脚印，但也说明了一件事——落雁关并没有派人来过。 “这并不像詹代人做事的风格。”明溪忧心忡忡地看着远处的关口，忽地轻叫一声，“不对！关中出事了！” 韩枫也看出那关口的“不对头”，从他们的所在看关隘，本来隔着好几道障碍，无论如何也看不见关口的城墙，故而平日里他们能看到的，都是关口上空黑色的狼烟。按理说，只要大敌未退，狼烟便也不会灭，可此时那关口的上方却是碧蓝色的天空，澄净清透，莫说狼烟，便是炊烟也没有。 离娿听了两人的分析，也觉蹊跷，但她瞟了明溪一眼，目光中透出的仍旧是浓重的不信任：“咱们的大军南移，关中人自然知道我们已经想好了再进攻的法子。三天时间，足够他们出旁的诡计，那关口没有烟，说不定正是诱敌之计，想让我们过去好一网打尽。韩哥哥，我想我们还是稳妥为上，不如先照原计划去走，反正也是要打通关口前的障碍，费些事而已。也没什么其他损失。咱们的士兵本就不多，如果时间再拖下去，天马的优势便没有了！” 她说得头头是道，明溪虽然一再坚持想要派些精干的士兵先趁夜潜到关口前看个究竟，但韩枫还是保守为上，选择了离娿的计划。 带来的火雷的引线早已干透，当晚这些火雷便被埋在了落雁关外的屏障之下，带队的骆行受了韩枫的嘱咐，特意注意了城墙上的情况，却见关口之上漆黑一片，没有半点灯火。 只有几杆“詹”字大旗迎风飘舞，却难掩颓势。 伴随着“轰隆隆”的震天巨响，不仅关口前的乱石堆被轰了个一干二净，就连两侧山顶的积雪，在“十八连盘阵”的破败之下，也按照杜伦与明溪的设计，汇成洪流向关口滚去。 落雁关坐落在山凹间，本就地势低洼，积雪夹杂着碎石枯木成为了泥石流，顷刻间便将本已破碎的关口冲破，全部倾斜了进去——哪怕那关中有人，在这巨灾面前，也只有逃命一途。 经历过地火天灾的天马们在军营中老老实实的吃着草料，对不远处的轰隆声以及脚下传来的震感似乎已是习以为常；反倒是军营中的普通士兵一个个惊得面无血色。他们虽然见识过火雷的威力，但此次在阵法的配合下，火雷“牵一发动全身”，事半功倍，这与当年羊肠关中的零散火力，岂能同日而语！ 在火雷与泥石流的合击之下，千年关口终于缓缓坍塌，原本已成断壁残垣的落雁关，此次终于彻底消失，只留下两山间的豁口，如同人的门牙被血淋淋地扯断，口舌便就此全都露了出来。 隔了一日，等到泥石流已经退尽，韩枫才带着人马入了关。然而四顾之下，每个人都吃了一惊：关中并不是没有人——落雁关中，至少有两万士兵。 两万死士兵，而且他们并不是死在这场灾难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