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往事已矣
棋子而已。 燕南天很冷淡，他只是随意瞥了江陵一眼，便转过身去，平淡而冷漠，仿如陌生人，显然，江陵在他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事实上，他们真的是陌生人，素昧平生，从未见过。 “棋子？” 楚狂歌皱眉，他记得当初在御灵洞天之时，倾红颜就说江陵是棋子，只是言辞很模糊，不尽详实。 若只是倾红颜这么说也就罢了，她很可能是为了诓骗燕毓兮回长生殿，才编造了这么一个谎言，可现在连燕南天都这么说，这就值得深究了。 什么是棋子？ 生死不由己，人生他人掌，活得再精彩与绚烂，也只是一个玩偶而已。 “谁会拿江陵做棋子？”楚狂歌目光闪烁，燕南天何等人物，且因燕绰兮之故，他与江陵之间算是有些牵扯的，绝不会无的放矢。 苏沉则想起了江陵体内潜藏的先天神力，那是一股先天而生的力量，庞大且恢弘，若少年时就有人心怀觊觎，想夺取，那他恐怕早就是别人的棋子了。 “若真如父亲之言，他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人，谁能拿他当棋子？”苏沉默然，“这人间仇敌、天上大事，恐怕都是助他登顶巅峰的阶梯而已。” 只是如今的江陵…… 还太弱小，他纵有逆反一切的心，却无挑战命运的力量，若为棋子，也只能是棋子，在别人划定的棋盘上，如傀儡一般演绎。 纵然精彩，也是玩偶。 当然，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所谓“棋子”，他自己未尝没有几分察觉，想反抗，却终归是有心无力，他只能咬牙抗争着，尽量走出属于自己的人生，自己的路。 人生需蛰伏。 至于将来如何，看着便是。 “纵为盘中棋子，也是有机会跳出棋盘的。”思无邪轻笑。 燕南天诧异地看了思无邪一眼，显然没想到这个女子能说出这番话，他点了点头，再次看向走来的江陵，道：“等他跳出棋盘那一天，才能让我重视。” 思无邪蛾眉微蹙，她听出来了，燕南天说江陵是棋子，言辞贬谪，但语气里却夹杂着怒意。 小家伙却一直不言，他望着走来的江陵，漆黑灵动的眸子睁的溜圆，一眨不眨。 江陵亦看见了小家伙，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他怔了怔，微微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你叫兰陵？” 江陵走来，他记得昨晚思无邪提过，一个自称兰陵的孩童，跟燕南天一起来了妖帝冢，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这个身穿青衣的小家伙了。 “嗖！” 小家伙猛地蹦起，他毫不客气，直接挂在江陵身上，笑嘻嘻地望着江陵道：“对，大哥，我是兰陵。” 江陵心猛地跳动了下。 “我说江陵，这小家伙不会真是你幼弟吧？”楚狂歌询问，他也觉得这个自称“我哥是江陵”的小家伙有点邪乎。 “胡扯。” 江陵摇头，“我哪有什么弟弟。” “那这小家伙究竟是谁？”楚狂歌好奇道。 苏沉、思无邪也盯着兰陵，看个不停，就连一直寡淡冷漠的燕南天都皱了皱眉。 “我哥是江陵。”小家伙理直气壮，一本正经的胡诌。 几人皆无语，江陵皱眉道：“说实话。” 小家伙嘿嘿一笑，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叫江陵，我叫兰陵，你又比我大，你当然是我大哥啊。” 几人额头直冒黑线，楚狂歌没好气道：“你以为你们名字里都带一个陵字就是兄弟不成？” “原来是这么回事。”苏沉点头。 思无邪美眸轻闪，她还是觉得这个自称兰陵的小家伙不对劲，没看起来这么简单。 小家伙兰陵似有所觉，他望向思无邪，露齿一笑，思无邪刚意识到不妙，就听兰陵貌似天真的声音响起：“jiejie，你确定不愿意给我哥当媳妇儿？” 他一脸天真无邪，眨着灵动的眸子，望着思无邪。 思无邪和江陵都有些尴尬。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楚狂歌大笑一声，两人间的尴尬才算缓和不少。 “乱说话。” 江陵拍了下小家伙的脑袋，然后放下他，对思无邪说道：“他还年幼，言出无心，思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思无邪无言，她与兰陵打过交道，可不认为这小家伙有多天真。 兰陵嘿嘿一笑，他小手拉着江陵的衣角，望着江陵，灵动的眸子深处却有异芒在闪烁，心中暗道：“娘亲，我终于见到大哥了。” 江陵看向燕南天，这是一个很英武挺拔的男子，他貌似三十余岁，黑发如刀，眉眼凌厉，有一种锋芒，如妖刀一般锐利慑人。 “天妖”燕南天，名震天下的第一青年王！ 这是江陵在少年时就颇为敬仰的人物，曾力压诸天骄，人生如传奇，像江陵这一辈人，多半是听着他的辉煌战绩和传说长大的。 江陵望着燕南天，燕南天却对他视而不见。 江陵笑了笑，也不以为意，他早就听说燕南天最是宠溺燕家姐妹，如今看来却是不假了。 他转过身，燕南天却突然开口了，“你人生二十几年，可有心怀愧疚的人？” 众人皆噤声。 江陵转过身，与燕南天对视许久，才道：“我江陵一生，无愧于任何人。” 他眸子平静，就如他的嗓音一般，清澈而寂寞。 燕南天望着他，眸子里有怒气涌动，冷声道：“当有一****知晓，你所见所知都是虚幻，你还会这般果决坚定么？” 江陵点头，“我不亏欠谁。” 他真的不亏欠谁。 “当十年、二十年，百年后，你回过头来想想，希望不会为这句话而懊悔。” 燕南天冷哼，他顿了顿，又道：“你是男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的心爱的女子流泪，江陵，你对不起那个独坐在忘情巅的女子。” 忘情巅，燕绰兮，一个可怜女子。 楚狂歌叹息。 “无论如何？死也不信么？”江陵笑了，“燕南天，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一剑穿心……那时我就知道，这世上最无情不是名剑红尘，而是拿着红尘的人。” 他望着燕南天，笑容一点点散去，变得冷漠，“往事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