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追问
王景下意识的抱紧了马脖子.心头十分不舒服.“小人之心.你是给你那朋友向我报仇來的吧.” 苏通打马缰的手顿了顿.甩到马背上清厉异响.有一半打到了王景的手背上. 王景闷哼了一声.痛得沒有一蹙.“你既然听不惯我说这些话.明着來就是.作甚么拐弯抹角的.” 手里的马缰打到了什么上.苏通怎么会沒有感觉.但那绝对不是他故意为之.误伤啊误伤.说他笨就是笨啊.坐在马背上还敢像在平地上那么悠闲么.更是对王景话里有话的问.不加理睬. 王景索然无趣.又是被人打.又是被人骂.还被人看自己人前做戏当笑话.心里翻江倒海的委屈着酸苦着.一点不是滋味. “那个人到底什么來头.”王景幽幽问. 这有把武晋当仇人记恨的苗头.苏通这才想起來这人是靠什么本事吃饭的.脑子里警铃大作.“來头不小.你爹也得给他三分薄面.我劝你.最好不要惹他.” 王景心底忿忿不平.苏通这话虽然完全沒有吓唬他言过其实的意思.但听进心里了.几番自己回味.硬是让他嚼出了别的味道. 他这一生.活得真够窝囊的.怕这怕那.担心这担心那.甚至现在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來一个人就能让他畏惧三分.他还算什么杀手组织的头头. “你这样说.我还非得惹惹他.看他最后能把我如何.” 王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口气.与苏通较起劲儿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不是葬身虎口的危险.那是会让他云烟阁连根拔起.牵连左右两相.牵涉朝廷百官.云汉地动山摇的恶果 马上本來颠荡.由加上这牵连甚广的后果.全都堆到苏通脑子搅成一团.“不准动他.” 王景愣了愣.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孤寂.“凭什么不能动他.我偏还就去招惹他.一会儿就去.” 苏通登时勒住缰绳.王景早有预感.却不知道他这么在乎这个朋友. 以为苏通会对自己一阵厉喝或者赶他下马之类的行动.却只听到耳边呼啦啦吹过的风.只看见眼前深黑色的夜. 两人就这么僵持而立. 苏通沉沉叹了一口气.有一种不言而喻的苦涩沉重. “你缠着我这么久.到底想干什么.” 王景好一会儿都沒能从苏通这种筋疲力尽的声音里回过神來.只这一句.他才想起他心底还有云初留下的伤.脑子里还有一堆乱糟糟的记忆.不由得收敛了方才蛮不在乎的样子.歪过头半晌也沒有答. 王景趴在马上.紧抱着马脖子.苏通坐在马上.望着漆黑无光的夜.连月亮都躲了起來.沒有边际的无力感侵袭全身. “与其在我身上浪费你的时间.还不如去找你想要找的那个人.晚了.他就不会属于你了” 苏通翻身下马.将马留给了王景.苦涩无边.却不知道哪里有岸.可以让他回头遥望一下.眼中酸涩.痛从中來.不一会儿就汇在眼角.一闭眼间就坠落消失在裤腿儿上. 王景看着苏通极慢的走在街上.前头像是有人阻挡着他一般.沒走一步都那么费力.“不会了.他恨我入骨.杀了我都难消他心头之恨.怎么可能还会属于我.” 苏通脚下凝滞片刻.再缓缓迈开步子.什么也沒有说. 王景仰起头.放眼眺望夜色.轻吸一口气.打马上前.“不是要跟你的朋友比吗.你这么慢.他早到了.” 苏通扭头望着马背上的人.他究竟用沒用过情.动沒动过心. 言语之中.举动之间.有时仿似情深不移.有时却又可弃之如敝屣.无情得很 王景朝苏通伸出手去.“走吧.” 苏通站在街边.望着王景.一动不动.“为什么缠着我不放.” 他凝肃认真的问.王景也认认真真地想.为什么. 因为你身上有月缺. 因为你跟自己一样.都被人丢弃了. 因为你胸怀坦荡.帮过自己.所以不肯放下这个不是朋友的朋友. 因为你是个好人.就算伤害了你.你也不会想着杀了自己.不会想着要害一门派千百家人的性命. 因为你仁慈.为人着想.就算是袖手旁观、冷言冷语.最后还是不会丢下自己. 因为.你的心事柔软暖和的.冰冷的世界里呆了十数载.一碰上就不想再离开. 说不清 “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王景沒好气的回道.一夹马肚就准备离开.“不上來就算了.反正你会轻功.” 苏通盯着马背上的人下一瞬沒入夜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前不着武晋.后不着苏通.王景骑马走在街上.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一时之间就这样停在了街中心. 望着身边明晃晃的小酒楼.酒香四溢.偶尔能听见对话的声音.却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难道就是这儿了. 就算心中有了猜测.他还是沒有下马去.回头看了一眼來时的路.那个还沒有到的人.他会來么. 为什么要缠上他. 最开始是因为连霄说他该救他一命.他也不想苏通因自己而死招來什么不必要的祸患.后來因为月缺.因为受制于人的困局他要打破.再后來又因为什么. 前因后果.一件一件事情叠加缠绕.已经分不太清楚始末. 此时.有人打开酒楼的门从里头迎了出來.正是刚才自称武晋的人.只见王景不见苏通.顿生疑虑.“阿通呢.” 王景眼皮子一跳.看來他们两个人关系确实要好.称呼都这么亲切.他翻身下马.“兴许在后头.” 武晋牵住自己的马.狐疑的望向后头.一点动静都沒有.“王公子的骑术一流.我这追风不过这一会儿就让你驯服了.” 王景一听.外头看向武晋.又是惊又是骇的.极其激动的模样.“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差点沒从马背上摔下來.不过我抱着他的脖子还算捡了条命.这马有灵性.到了这酒楼自个儿就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