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入宫中 学习礼仪

    眨眼间，一个时辰过去了，不知怎么回事，马车渐渐慢下来。只听车外人声嘈杂，吆喝声声。少女们拉开车窗的布帘，用好奇的眼神争相往外观看----

    啊！一阵阵新鲜的空气迎面扑来，四合院、青砖墙、深胡同、老槐树。背着长辫子，身着长衫的许多男男女女走来走去，有慢慢腾腾的，有行色匆匆的。许多人也好奇地盯着马车上的她们，那是一种顿感陌生而惊呆的神态。“糖葫芦----”一阵阵吆喝声传进她们的耳膜。一大队清兵从马车旁走过，他们头戴红樱斗笠，身穿绣着“兵”字的军服，腰挎大刀，耀武扬威的样子还挺吓人。

    此时，少女们再往后一看，马车已经走进高大的朝阳门数百米了。街上，五行八作的百姓正忙于生计。她们只是走马观花地浏览了几眼，便转向了前方，迫切而紧张的心情促使少女们大睁双眼寻找着她们要去的地方----紫禁城。

    又向前走未多远，丁白令马车停下，命两名亲信从车上取下两个箱子，又叫过心仪的两名少女，派二人一同送往府中，随后又继续前行。不一会儿，少女们远远看见前方出现长长的又高又大的城墙。可是，马车不走棋盘街，没去正阳门和大清门，而是绕道去了紫禁城的北门神武门。

    一会儿，只见，高大的城墙像一座大山一样矗立在面前，两座角楼高耸挺立在城墙之上，如仙境中的空中楼阁。城下，护城河水围城流动。雄伟而壮观的神武门巍然耸立在面前，非常庄严、肃穆，令人震惊而仰慕。城门口，几名禁军护卫严加看守。

    下了马车，新选宫女们走入神武门，顿时，她们被带入另一个她们不可思议的世界----一座座城门岿然屹立，高耸云天；一幢幢宫殿井井有条，富丽堂皇；一栋栋亭台楼阁锦上添花，自然怡情。宫殿成群，房屋众多，多而有序，序而有理。还有那处处的屋檐斗拱、镂空装饰、和玺彩画、浮雕云龙图案……色彩斑澜，风格奇特，技艺精湛，巧夺天工。身处如此之地，令人感到别有洞天，叹为观止，又幽静深邃，威严肃静。

    这时，姐妹仨和其他少女们感到如同进入迷魂阵中，已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她们看到皇宫的宫女都着旗袍，一脸平静。有位年长的宫女走过来，带着她们去了一处房舍，里面宽敞整洁，异常安静，光线暗淡，几张木床，被褥整齐。几名老宫女走过来，给她们发放赏赐的浅白色内衣、浅绿色旗袍和平底绣花布鞋。姐妹仨穿上，顿感新奇，不觉一笑。

    那位带她们来的老宫女一脸阴暗，训斥道：“你们新来的听好了，晚上睡觉要侧身睡，不许仰头平躺！听到了吗？”

    九秀一听，十分惊奇，问：“为什么？”

    老宫女把眼一瞪，叫道：“就你多嘴！这是宫里的规矩！”

    听到此话，初入宫中的少女们目瞪口呆。

    当夜住下，她们久久不能入睡。九秀眨了眨眼，心里七上八下，悄悄地说：“五姐、六姐，我看这皇宫阴森可怕，像地狱！”

    五秀、六秀一惊，连忙劝阻道：“快别说！让宫里的人听见，可不得了啊！”

    初进皇宫第一晚上，姐妹仨特别惊心和激动，久久难以入眠。看看这皇宫，想想家乡，再考虑考虑未知的以后，是福是祸呢？于是，她们心乱如麻的。

    第二天凌晨，新入宫的少女们还在睡梦中。忽然，外面传来喊叫声：“起床！快起床啦！”

    姐妹仨勉强睁开朦胧的双眼，有气无力地爬起来，抬起昏沉沉的头，都纷纷说：“一晚上没睡好！刚睡了一会儿，怎么就让起来呢？”她们穿上新赏的旗袍，洗手洗脸，手忙脚乱的。然后，跑到膳食房吃早餐。

    这天正值五月初五端午节，啊，有粽子呀！她们一见，想到在家时吃着那甜甜的香香的粽子，一家人好幸福啊！于是，少女们吃了一个又一个，还想要。

    这时，昨天那位年长的宫女走过来，把脸一沉，训斥道：“别吃啦！我们宫女只能吃五、六分饱，再吃打嗝要惩罚的！”少女们惊呆了，面面相觑。

    之后，她们被带到顺贞门前，依次排好队。那位年长的宫女轻轻走过来，脸色一沉，十分严肃，一本正经地讲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正式的宫女了，我就是教导你们的掌事的宫女长。我奉命教你们宫廷礼仪，学习皇宫中的规矩。昨天，你们刚一来，我听见你们叽里哇啦的，说着浓重的江南话。口音特别重，听不清楚。从今往后，你们要忘掉江南话，用京腔，说京话。还有，你们见了老宫女要叫姑姑，别没大没小，不懂礼貌。你们听明白了吗？”

    “明白啦。”少有的几个新宫女回答着，声音特别小，十分稀疏。

    宫女长瞪着眼，叫道：“你们都是哑巴啊？听明白了吗？”

    “明白啦！”姐妹仨和其他新宫女们闻听，心里又惊又怕，勉强大声叫道。

    她们一个个静静站立，屏住呼吸，不敢出大气，紧张且胆怯地看着比自己大得多的姑姑。宫女长拢了一下长辫，整理了一下旗袍，继续说道：“你们才入宫，还不知道规矩。今天早上没让你们去太后、皇上、皇后宫中请安。从明天开始，你们要去请安。作为一个宫女，每天要向皇太后、皇上、皇后和各宫嫔妃的主子、小主请安，行跪安礼，并且服侍她们。应该怎么说，怎么做，从现在开始，我教你们。学不好的，犯了规矩的，是要挨打受罚的，甚至要砍头，株连九族的……”

    听到这儿，姐妹仨的头部像被木棒击中，嗡一下子，瞠目结舌，心里扑腾扑腾直跳。其他宫女也是如此，心里真是那个害怕极了。她们又呆呆地望着宫女长，一脸的无奈和紧张。

    宫女长停顿了一会儿，说道：“我开始教了，我说一句，你们学一句。见到皇太后时，就说，奴婢恭请皇太后圣安，老祖宗吉祥。”

    新宫女们随声说道：“奴婢恭请皇太后圣安，老祖宗吉祥。”

    “说完这一句话后，头低下，身体向前倾，同时向前迈左腿，双手扶左膝，右腿跪下，随后，左腿也跪下，两手伏地，叩头在地。脸色要自然而平静，透着真诚和尊敬。太后命你起身，你才能站起来；没命你起身，你千万不要站起来。回身时，要后退几步，才能转身离开。来，都学着行跪安礼。”

    宫女长边说边做示范动作。宫女们都跪在地上，参差不齐的。一会儿，两腿发凉，又麻又痛，可依然咬牙坚持。

    “奴婢恭请皇上圣安，皇上吉祥。”

    “奴婢恭请皇上圣安，皇上吉祥。”

    “奴婢向皇后请安，皇后吉祥。”

    “奴婢向皇后请安，皇后吉祥。”

    这时，跪在地上的九秀和范英脸上汗水淋漓，双腿麻木，力气不能支持，倒在地上，又赶快跪好……

    只听宫女长又没完没了地说：“给太后、皇上、皇后沏茶时，什么龙井、碧螺春、铁观音呀，不能多放，也不能少放。将茶水、西洋参代茶饮倒入碗里，要欠，不要满，盖上盖，放在托盘上，恭敬地献上。记住，茶水要热，不要凉……老祖宗您请用茶，说。”

    “老祖宗您请用茶”

    “皇上您请用茶。”

    “皇上您请用茶。”

    “太后、皇上、皇后还有各妃嫔的宫殿要天天打扫，被褥及时晾晒，衣服勤洗勤换，脏一点儿破一点儿的衣物赶快拿走，换上新的；太后、皇上、皇后的朝服、吉服、旗袍要天天检查，破旧、掉色、开线了，换新的，袜子一天换一双新的，旧的不再穿，扔掉；太后、皇上、皇后一礼拜一次全面检查身体，及时去请御医；晚上，各宫要值夜、侍寝，太后、皇上、皇后哪儿不舒服，赶快去请御医……”

    “皇上驾到----”就在这时，一声吆喝传了过来。只见从顺贞门内走出一群人来，几名太监簇拥着一人，面庞消瘦，脸色沉静，双目有神，头戴黄色吉冠，着绣龙黄袍，腰系金丝玉带，挂着玉佩、荷包，气宇轩昂，英姿勃勃。

    宫女长一见，急切地喝斥道：“快说请安！快跪下！”

    “奴婢恭请皇上圣安，皇上吉祥！”宫女们齐声说道，整齐地跪在地上，头不敢抬起来。

    来此之人正是光绪帝。他走近前来，微笑着，看了一个又一个，问：“她们都是从江南选来的汉人姑娘吧？”

    宫女长回答道：“回禀皇上，正是。”

    光绪帝下了口谕，说：“都起来吧！她们初来，以礼相待，最好不要打骂。在老师翁同和的教诲下，满汉融合和团结势在必行啊！”

    宫女长答应道：“喳。”

    随后，他转身对着宫女们面带笑容，热切地说：“好！你们离别家乡，受惊了！辛苦了！朕代表太后、皇后、妃嫔们感谢你们。王商，吩咐御厨们给她们多做一些江南饭菜。刚一来，你们不习惯吧？你们慢慢就会适应的。”

    宫女们一听，心里热乎乎的，十分感动，站起身来，一个个才敢抬起头看看这位话语亲切而感动人心的当今皇帝。

    光绪帝静静地望了望宫女们，又说了几句热心话，然后，转身离去。宫女们的心情特别惊喜和舒畅，望着光绪帝的身影，个个心里充满崇敬和爱戴之情。

    宫女长接着讲道：“睡觉不能仰头平躺，怕冲撞保护皇宫的殿神；不能吃鱼虾、葱蒜韭菜，怕有口臭；不能擅出宫门、串宫；不能坐太后、皇上、皇后的炕、床、椅子……”

    “皇太后驾到----”宫女们听着听着，忽然，一个奇怪的声音传来，纷纷向顺贞门看去----走来许多女人，个个身着华丽服装，打扮妖艳，珠光宝气。为首一位年迈老妇，凤冠霞佩上珍珠闪耀夺目之光，凤披在肩，宽大旗袍上布满了金黄的圆圆的“寿”字。指甲套又尖又长，似锋利的剑刃，眼光犀利，脸色阴暗，似有怒气。身旁两名太监，一老一少，一副奴才像，身后是几个皇后、妃嫔、宫女等人。

    还没等宫女们反应过来，那两名太监狐假虎威，扯着嗓子训斥道：“还不快给太后老佛爷、皇后跪下！接驾啊！”

    宫女们急忙说：“奴婢恭请皇太后圣安，老祖宗吉祥！皇后吉祥！”随后立即跪下，惊慌之中，队形乱七八糟的。

    这些人正是慈禧太后、隆裕皇后、瑾妃、珍妃，还有同治帝的遗孀慧妃、珣妃、瑜妃等，两旁为首太监是大总管李连英，二总管崔玉贵。

    只见太后把脸一沉，眼一瞪，唠叨着：“这个丫头值夜困了，进宫坐在本宫的椅子上睡觉，大不敬啊！气得哀家下令打了她几十藤条，她还想不开，跳井寻了短见，这贱命丫头活该！谁让我一天不高兴，我让谁一辈子不高兴！”随后，抬头看了看新宫女们，眼光似刀剑上的寒光，阴沉着脸，问：“哼！这些都是从江南选来的丫头吗？”

    宫女长连忙回答：“回太后，正是。”

    太后用手一指，喝斥道：“你看看，一个个跟霜打了茄子似的，真是有损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美名啊！你们给我听着，进宫是对你们的赏赐。把家里养成的那些坏毛病都必须给我改掉！进了宫，就要好好学习宫里的规矩。听明白了吗？”

    “回太后，听明白了。”宫女们低着头大声说道，个个十分惊恐，脸色苍白，身体颤抖。五秀木然惊呆，六秀浑身哆嗦，九秀惶恐不安，半天缓不过神来，但是她们只能委曲求全，任由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