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智斗憨子

    姚大娃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了，也不知道姚憨子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姚大娃又道：“憨子叔，你再好好想想，可别让我爹为难。”

    “我不认识你爹！没别的事呢，你们就赶紧走吧！”姚憨子哼道。

    姚憨子之所以被人喊作憨子，就是因为他的脑子直，说话更直，做人憨到墨守成规的地步，而非因为他傻。

    姚憨子手上经营着买卖，因为他性子爽直，卖东西不缺斤少两，质量也不忽悠顾客，所以一直生意兴隆，家境不错。

    美中不足就是人到中年膝下无子，发妻不生养，纳了妾也不生养。

    姚憨子去求医问药，大夫隐晦地说明了是他的原因，他就放弃了自己生养的打算。

    家中也没有能够过继给他儿子的亲戚，谁家生了男丁又舍得扔呢，所以姚憨子就一直心心念念，想要领养个儿子。

    正巧，姚大虎家来了个便宜孩子，还是个男丁。

    问他要不要，他当然要！

    而且只花了三两八钱就把孩子带了回来。

    姚憨子今天可乐坏了，可是这半夜三更地姚大娃居然来讨孩子，唱的到底是哪一出！

    姚大娃看了温泉一眼，商量道：“憨子叔是说不动的，不如明天叫我爹娘再来同他说道，咱们走吧！”

    “可我想看看孩子！”

    温泉悄悄给姚大娃使了个眼色，似乎告诉他且慢且慢，从长计议。

    姚大娃迟疑了一下，神态自若，也不知道有没有领会温泉的意思。

    “看孩子？呵呵，你们想，也别想！”姚憨子从黄漆梨花木的交椅里站起身来。

    他也不想多费口舌，只补了两字。

    “快滚！”

    “那……好吧。”温泉摇头，叹了口气，漫不经心地对姚大娃道：“叫你爹娘乱宰人！那病秧子哪里值三两八钱呢，让你憨子叔做了笔亏本买卖，以后可得一直记恨你家了！”

    温泉抬腿就走，没有犹豫，人已经来到了院子里。

    姚大娃却停在屋内，不跟上来。

    “病秧子就病秧子，我憨子叔有的是钱给他治！”姚大娃显然生气了，遥遥骂过去，“不过你敢再说我爹娘的一句坏话，我可不依你！”

    姚大娃声音大了些，不由地让姚憨子攥紧了拳头。

    姚憨子是个生意人，讲的是公平交易，最忍不得被欺骗。

    面前这丫头说姚大虎一家乱宰人是什么意思，姚大娃口中的病秧子病秧子，又是什么意思？自己还做了笔亏本买卖，什么时候的事？

    “你不依我又如何，我带来的孩子我最清楚，你爹娘只顾卖孩子，隐瞒实情不说，日后出了事情，就怪不得你憨子叔跟你家闹了！”温泉没好气反驳了姚大娃。

    温泉又在院子里杵了片刻，似乎没有发泄完，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道：“呸！最气愤的是，我好容易把烫手的山芋给甩了，你娘却赚了三两大头利，只答应分我八钱，黑心透了！”

    温泉抄手就打开了姚憨子家的大门，身形随即隐没在漫漫夜色里。

    姚憨子看的出来，温泉显然是气急了，不想再跟姚大娃理论，所以匆匆就走了。

    姚憨子有些愣怔，听他们话中有话，像是隐藏了天大的秘密，可是姚憨子的脑子转的慢，还没容他多想，耳边已经传来温泉走远后引发的阵阵疯狂犬吠。

    村子里的狗最讨厌陌生人的味道了。

    姚大娃不甘示弱，见温泉走了，也朝姚憨子家的地上啐了一口。

    还隔空骂她道：“哼！你无牵无挂，才能傍了贾大人这门关系，我家替你解决了这个大麻烦，你倒反咬一口！真是狼心狗肺！”

    乡野之间流言传的最快，就连姚憨子也听说了，温泉的身份是一个乞丐，还带了这个孩子到了姚大虎家，如今贾大人却认了她为孙女。

    原来是温泉联手姚大虎一家抛掉了病秧子，才能成功傍上贾大人，而他姚憨子就是那个承接了病秧子的倒霉蛋！

    姚憨子盯着姚大娃吐在地上的那口唾沫，好像明白了什么。

    姚大娃转而又朝姚憨子道歉：“憨子叔，孩子有病的事我们也是才听那臭乞丐说起的，我爹娘本意让我把孩子要回去，不愿给您添麻烦……不过既然您执意要留下他，孩子的病交给您治，我爹娘也是放心的！”

    姚大娃说完小跑到院门口，回头天真无邪地朝姚憨子喊道：“憨子叔，您真是好人！”

    院门被姚大娃一把带上，“轰”一声响，姚憨子才从云里梦里恍然惊醒。

    他是被人说憨，但是他可不蠢，他还是为自己骄傲的。

    “我是好人？”姚憨子眼睛一眯，“不，我是商人！”

    虽然心里觉得这个孩子买亏了，但是商人的精明感还是让姚憨子不愿承认自己的失策，他打算过两天再将孩子送回去，他主动送回的，跟被人强行要走可不一样。

    主动送回孩子，说明这是他不需要的。

    才能证明他是一个很挑剔很有眼光和品位的商人。

    见姚大娃也离开了，屋内一直在偷听的憨子媳妇才连忙跑了出来。

    “有病！有病！真的有病！”憨子媳妇衣衫不整，形容憔悴，亟亟向姚憨子喊道。

    “啪”一巴掌，姚憨子甩了她一脸。

    “败家娘们，骂谁有病呢！”

    憨子媳妇眼泪吧唧就掉了下来，委屈极了：“我是说，那孩子真的有病！”

    “嗯，我已经知道了。”

    “不只是浑身青紫，就连小腿也开始发硬了！会不会，活不成了？！要不要赶紧请姚大夫来瞧瞧？！”憨子媳妇捂着脸又怕又恼，小声啜泣着。

    没有养过孩子的人经验确实不足，遇事容易慌张，还会想到最坏的结果。

    “请大夫不花钱啊！说你是败家娘们，真不亏！”

    姚憨子骂完媳妇，便向屋内喊他的小妾，“娇儿，快把孩子抱出来我看看！”

    他心里忽然没了底，那孩子真是重病？

    孩子今晚就死在他家里的话，晦气！

    比起证明自己的眼光和品位，姚憨子更讨厌晦气的事！

    随后，一个嫩的跟水葱似的女子，抱着孩子迈开小步盈盈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