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缘起于谁
午时一过，京城中那家最热闹的如意舞坊，门前车水马龙，门庭若市，比佳日集市还要热闹。这里既是达官贵人休闲娱乐的场地，有时候就连王公大臣也会光顾。舞坊内，觥筹交错，鼓乐齐鸣，舞女上场，宾客如云！ 这个时候，老板娘花如意更是满脸堆笑，早就扯着大嗓门，招呼每一个进门的宾客。可她也有害怕的时候，比如此时，门口横着进来了一大群官爷，糟糕！花如意仿佛看见大把大把的白花花的银子打水漂了！ 这种情况，也不是很多，但碰上一次，就倒大霉了！ 很快，原本热闹非凡的舞坊内全部被清理的安安静静，就连端茶送水的小二也都被清走！ “我说，沈二爷，这次是又来了什么贵客啊！” 花如意捧着一盏茶，忙冲着沈陌北走过去！生怕怠慢了权相身边的人！ “这些银票，买你的……。” “哎呦！二爷，您知道我们如意坊的规矩的，我们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那一摞沉甸甸的银票，瞬间让花如意直了眼！ “谁要买人了，我是用这些银票买你闭门五日。这五日，教一个姑娘习舞！怎么不够，你嫌太少？” “不少不少，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放心吧，二爷，我亲自教！保准让您满意！” 花如意现年不过二十八九岁年纪，但由于保养得宜，看起来仍然 “你让相爷满意即可，她可是一点都不会大周之舞，记住，五日后，相爷要亲自验收的！挑几个人，跟着我走吧！” 沈陌北说完，花如意傻眼了，若是有舞蹈功底之人，只要经过她花娘之手**，无不舞姿出众，夺人神魄！可要是什么都不会，从头开始的，那岂不是麻烦大了！ 若是惹得相爷一个不高兴，别说银子了，可就连这如意坊都保不住了！ “二爷，你说她什么都不会，您这不是拿我开玩笑嘛！我要从头教，那要教到什么时候去啊！您这活儿，我可接不了啊，您就看在往日的交情上，放过花娘吧？更何况，您放着宫里那么多舞师不挑，就给花娘一条活路吧！” 花如意捧着银票，再不敢染指一分，且不说那女子不会跳舞，那要是再笨得要死，真可就惹祸上身了！ “花如意，你记住了，从你接上这银票开始，就不许再提宫里宫外一个字。更何况，这次是相爷指名要你去的，我也帮不了你。” 见到她脸色一阵惨白，沈陌北改口道：你放心吧，那姑娘纵然不会大周之舞，但却聪明得很。她就算不为自己，也绝不会伤害旁人分毫！” 沈陌北自认为不喜欢月倾城那个丫头，自从她出现后，丞相有好多事都慢慢的有了牵制！ 花如意听后，也知道无力回天了，但却想起来一件事，前段日子，权丞相在西市大街上要处置十几个护卫的性命，谁都知道，权谨为人处世果敢坚决，心狠手辣。但不知为何，这次竟然手下留情了！ “二爷，花娘想再问最后一句，那姑娘，是前段时间盛传的虎口拔牙之人吗？” “是，就是你想得那样！” 这下，原本退却的花如意反倒来了兴趣，倒真要看看，敢在权相面前为人求情的，会是位什么姑娘！ “那是个绝世倾城的女子，任何人见了都会心驰神荡！” 沈陌北说完，脸上露出了一抹阴笑！ 花如意敢肯定，那个女子肯定貌若天仙，因为沈陌北根本就不会动尊口去夸赞任何一个姑娘，甚至连当今的皇后，都未曾见到他奉承半句。可是，花如意也敢肯定，沈陌北不太喜欢那个姑娘，因为在他的心中，任何人都比不过权谨！ 蔡仕安依旧每日送汤药来，每次来都会问她许多问题。这是他留在相府第十日了，倾城由最初担忧他的安危，到如今默默起疑，为何权谨从来没有阻止过，这样的想法刚刚滑过心头，她突然想到了一句话。 权谨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倾城，人心险恶，你永远都不知道站在你眼前和你说话的人，下一刻，他会不会就翻脸无情。 可是，她告诉自己，不应该这样想，可是又觉得明明不是这样！ 自从与皇甫翼在太卿寺见面之后，权谨来看她的时间少了，就连沈陌北也在忙着，空气里流动的多少双监视她的眼睛也少了。 如果说自己已经往黄泉碧落上迈进了一步，那么，在这一步之前，命运也是自己的，就断不能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姑娘，该喝药了！” 丫鬟端着热气腾腾的药，走进来，恭敬的说道。然后，等着倾城把药饮完，把药盅收走！ “嗯，” 倾城起身，一步一步走向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素手伸出，正准备端起汤药时。突然发觉了一个不对劲，喉咙里一阵紧缩，微微转头看见丫鬟还站在那里，以往，此时，她早就退下去了! 这盅药不对劲儿！ 药碗也不对劲儿，质地浑厚的青釉瓷碗碗口处有一个细小的豁口，这么微小的细节，只有喝药之人才能感受出来，一不小心就会割破嘴角！ 这又是谁安排的！是权谨,还是蔡仕安 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纤细冰冷的指尖在她不动声色之下，隐忍着痛楚，一点点没入柔嫩的手指！看到丫鬟还站在那里，她一咬牙，使劲儿将指尖窜入rou里！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力道到底有多大，只知道药碗哐当坠地的时候，眼睛里立刻不受控制的蓄满了泪水！ “啊！姑娘，你没事吧！” 像是丢了十条命一般，丫鬟惊慌失措的跑过来，慌手慌脚的就要扶起倾城！小小的脸上尽是惊恐害怕！ “没事，你快把蔡先生请过来，请他给我包扎伤口，相爷不会知道的！” “是，是！” 丫鬟听后，立刻撒腿往外跑！ 看到丫鬟跑远，她抬起已经血迹斑斑的手，瞬间松了一口气！忙起身，抽出腰间的手帕，小心翼翼的把汤药残渣包起来，迅速藏到书桌上的锦盒中！ 依照丫鬟的反应，应该不是权谨这样安排的！ 那只有，蔡仕安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求姑娘救救奴婢吧，相爷若知道了，奴婢怕只有死路一条！” 小小的身影跪伏在地上，肩膀颤抖着，当真看着可怜！ “你起来吧，今日之事，只有我们知道！”倾城微微抬头，看着正给她包扎伤口的蔡仕安，说道：先生，也不会说出去吧！” 蔡仕安连头都没抬，直接应道：依姑娘之言！” 丫鬟领命，蜷缩着身子，颤颤巍巍的出门去了！ “只要在相府，任何一个侍奉我的人，稍有不周，恐怕是连我自己都未意识到的地方，她们都会遭受牵连，且性命不保。” 见他仍然在小心细致的包扎伤口，可真是一个好大夫！ “姑娘又在劝我吗？劝我离府？放心吧，我要救你，就自然要保全自己性命。” 蔡仕安说着，一手小心的打好布结，再看看她十指纤纤，嫩如青葱，真觉得这伤口碍眼！ “那么那个小丫鬟呢？她可是无辜的！” 听他如此说，看来是了，倾城的语气略显愤怒！ “她贪财，肯为区区几两银子就听我命令，然后出卖你。倾城，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么善良！况且，她不值得你救！” 蔡仕安不得不承认了，从前只认为她脸蛋漂亮，没想到，也竟然如此聪慧机敏！ “你是大夫，更是救过无数人性命的医者。更何况，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倾城脸色大变，完全没料到身为医者的蔡仕安会说出这番话！ “放心，我不会伤害任何人，我只是想要救你。我承认，药碗是我故意弄破的！但我也很欣慰，你懂得保护自己了！” 蔡仕安站起身，看着站起来对着他一脸愤怒的倾城，心底的苦涩不断扩大。也许，他当初应该听父亲的话，不该跟着沈陌北来到相府。更应该在权谨问他的时候，说自己根本诊不出来那是怎样的脉象。 算命的说，今年是他的最后一次命门年，躲得过去，自然万事大吉，可若躲不过去，只能听天由命！ 可惜，与她的第一次对话，他就知道，自己注定万劫不复！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需要你的血去证实一件事情，倾城！” 蔡仕安看着她，因为将要说的话而感到兴奋不已，灰蒙蒙的眼睛里都呈现出一种不可言说的神采！ “因为，我好像找到医你体内巫毒的方法了！” “什么？” 脑袋像被人打了一下，被冷水泼了一下那般，纵然疼痛，可依旧清明！倾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只觉得这消息来得惊喜也让人太过突然！ 还未有回话，屋外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丫鬟的声音轻而急切的传了过来！ “姑娘，先生，沈大人回来了！” 蔡仕安迅速的看着倾城说：倾城，不管我做过什么，但我早已下定决心，为你解毒。就算拼了命，我也定会救你！” 甚至等不及倾城有所回应，丫鬟开了门，蔡仕安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在丫鬟的催促声中，快步离去！ 倾城在惊喜与醒悟之间，辗转徘徊！可是，蔡仕安的反应却让她心中更加难过，不是没有看到他的悉心照料，更不是没有看到他在后厨亲自熬夜，从不假手于人。但是，未料到他心中竟会舍得至此！ 还有誓言要带自己出宫疗毒的皇甫觉，这情根错种，究竟缘起于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