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可乐姑娘
从上次小莘的离校出走到今天算起来刚好一个星期的时间，小莘的状态已经有了长足的恢复，再次看到和往日一样活泼明朗的小莘，杨杨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公休日的下午总是最轻松的，除去偶尔校会的活动征召，杨杨多数时间是完全自由的，例行公事的和小莘走完下午的必须路程，两人就在宿舍闲了下来。 “你看这一对儿。”小莘边说着边把自己的手机凑到在吃水果的杨杨的面前。 “天，这女的长得够可以的。”杨杨咋舌。“当然男的也不好看。” “又是一对儿互相拯救。”小莘笑着抽离回手机，“我发现啊，越是到了大学，原来高中那些看起来根本没办法谈恋爱的人反而都纷纷脱单。” “我觉得吧。”杨杨把苹果放在一边，费力的吞咽下嘴里充斥的最后一口果子，“恋爱这个东西到了大学，多多少少不能再说谈不上了。就像商品无论廉价或奢侈，总有对应的人群购买，腰包丰盈就胡吃海塞，囊中羞涩就节衣缩食。总有一个和你很像的异性么，只不过那些高中没有恋爱可谈的人能够认清自己的定位，不那么挑剔，于是就能找到那个和自己相仿的伴侣；而那些有过恋爱经历的人，反而有所挑剔，但大学的恋爱不再像高中那么美好，也不在大多依赖于长相的优劣，掺杂的其他因素太过多元，自己的条件又或多或少比理想的高度的对应有欠缺，但又坚持宁缺毋滥的原则，最终只落个高不成低不就，自然而然的就单了下来。当然也有一部分人是在原来的恋爱里受伤没有愈合，还不具备重新面对另一个陌生到亲密的长时间磨砺需要的勇气。” 杨杨的恋爱履历算起来不温不火，高中到大学，一共谈过四个女朋友，用他的话来说，恋爱是把心脏变成易碎品的元凶，四个谈过的姑娘里，只有初恋一个人杨杨真正的动了心，而真心也止于此，经历被姑娘再三的玩弄，杨杨最终对恋爱有了记忆性的恐惧。 杨洋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在第一次第二次甚至第三次认识到姑娘的谎言后仍旧选择相信她，大抵是出于难以言喻和无法比拟的喜欢，恋爱当中，总有一方要付出更多，而天平也会慢慢向那个人倾倒，付出的人需要付出更多来维系，而被给予的人则是把给予愈发看做理所应当，平衡终究无法维系，不是付出的一方费尽了最后一丝耐心，就是接受的家伙厌倦了无休止的被给予。恋爱中的人最在乎的，其实就是平衡，只是任何人对于付出和接受的汇率不全然相似，而汇率大小的决定性因素之一，便是对对方喜欢的程度，这样看来，杨杨像是把多年以来的全部喜欢，都交付在了初恋姑娘的身上。 “其实我觉得到到了大于等于现在这个年纪，恋爱更多像是一种消耗品和投资品。”小莘对杨杨刚才的表达表示赞许，“现在的恋爱更多依赖的是经济因素，换句话说，并不是谈不上恋爱，而是谈不起恋爱。咱们可以做个计算，以一个普通大学生的一个月生活费为平均水平，1500左右，保守的算一周和女朋友出去逛四次，每次的消费控制在300以内，这就是1200，300块钱根本不够生活，况且这还没有算上日常的购物、节日、生日、纪念日的礼物，这些每一个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一个并不富裕的学生想要寻找一个相对高于自己level的姑娘，经济能力根本不足以支撑。所以，既然没有赶上在最应该谈一场恋爱的年龄谈一场恋爱，我选择自己有所成就再思考女伴的问题，我可不想用我爸的钱去谈恋爱。” “所以三十岁以前，我要做的不是脱单，二是脱贫。” 杨杨虽然想反驳小莘其实大学还有很多模范的纯爱存在，但既没有以身作则，也没有熟悉的例子可举，况且小莘的言论虽有些市侩，确也符合社会的现况。 就在这时，杨杨的手机震动。是学生会部里的大群。 「晚上部里ktv刷夜，能来的报一下名。」 一瞬间便有10个人报名，这种活动向来不缺乏受众。 杨杨以往的风格，类似的活动他一定不会参加。一方面刷夜伤神，对身体或多或少有些损害，况且第二天还要搭上整天的精力，来让精神和身体有所缓解。再者杨杨向来不太愿意参与这种人数稠密的活动，光是过多的人就会让杨杨浑身不自在，还要与之交流和陪上笑脸，对于杨杨来说有些吃力。杨杨便把手机放在一旁，不再理会活动的消息。但是刚刚放下手机，便又收到了新消息。 「杨儿，晚上部里的KTV刷夜你去吧。」 是自己部里搭档的同事姑娘发来的消息。 「我不想去啊。」 「你去吧，要不部里的人我认识的也不多，你要不去，我自己去都没有多少认识的人。」 「主要刷夜太伤神了，而且吧，我不是特别喜欢热闹。」 「拜托你了！你就去吧，行了，就这么定了啊。」 姑娘有点撒泼的单方面定下了决定。 杨杨轻叹了一口气，他不是那种擅于拒绝别人的人，况且自己同事的姑娘平日里也帮自己做过很多事情，就当是对她平日里的补偿吧，虽然多少有些不情愿，但或许自己多经历几次这种场景，也能对与人相处和参与集体活动更加适应。 “小莘，我晚上部里ktv刷夜，今天晚上就别等我了，记得别把门插上就行。” 集合的时候杨杨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浩浩荡荡的二十多个部员加上三个部长，在校门口儿扎堆儿集合在一起坐地铁去ktv。女孩子大多精心打扮，杨杨对自己没有稍微收拾一下自己感到有些后悔。 地铁刚刚经历了第一波晚高峰，索性去的线路乘客并不十分拥挤，杨杨随着人流进入车厢。其实杨杨在部里也没有多少熟识的人，算得上知根知底的，也就只有部长和自己的同事姑娘两个人，平日里由于分工不同，其实自己经常见到的，也就是自己的同事和部长，除去承办活动时部里的人会集合碰面，杨杨也没有过多意愿主动认识，所以车厢里的人都在三三两两的聊天，自己的同事和部长都在另一节车厢里，所以杨杨只好低头刷微博缓解自己的孤独情绪。 一行人进军到了店里，等待办理房间，大家把店里前台外为数不多的沙发坐了个满。坐在杨杨旁边的两个女生相谈甚欢，他有些不习惯，便站起来在大厅里闲转。Ktv的装潢总是十分的类似，虽然杨杨记忆中并没有去过太多家ktv，但在寥寥无几的记忆里，这些店铺的装潢貌似异常的接近，就连大厅里的味道都是一模一样，混合着大量皮具气息和熙攘人味并伴有空调风的混合味道。墙壁大多包裹着隔音材料和裹布，上面的花俏花纹有一些浮夸，下端是黑色系的透明玻璃，镶嵌着金色的裂纹，大量发光二极管从裂缝中溢出算不上明亮的光线。靠近包厢区便能听到若隐若现的不同歌曲声音，这里仿佛就是一家歌声的百货商场，歌声包罗万象，水平也是参差不齐，有比拟原唱的完美声线，也有车祸现场的淋漓尽致表演，人们揣着不同的目的在此，唱给自己，唱给消逝的人，唱给未来的人，唱给身边的人。 包房是这家ktv最大的房间，分成两大块区域，每一块都是一块超大的方桌和环桌排布的真皮沙发，吊顶上是一排色彩斑斓的灯，两个区域交界处是一块不大的舞台，上面有座椅和立麦。桌子边的筐子垒着不计其数的啤酒。 “这样我来说一下，咱们今天有几项内容。”部长站在台前大声的说道，“首先是每个人到台前，就是我站的这个地方唱一首歌，歌曲自己选，之后咱们就按现在自然划分的两部分，再自由活动。” 杨杨现在不至尴尬的没人说话，部长就坐在自己的旁边。 “部长先唱！”台下的众人起哄。 “好，那从我开始，就往下轮。” 往下轮不就是我第二个么。杨杨心说。瞬间紧张的情绪开始统治全身，胸口一阵阵发热，可以感觉到微弱增加的肾上腺素给予的刺激。 杨杨走到点歌台，开始犹豫，他不太想唱特别苦情的歌，因为感觉多少和这里欢愉的气氛不太匹配，想了想，他点了一首五月天的《知足》。 坐在立麦后面，由于刚开始轮唱，大多数的人精力还没有被手头的身边的事物分散，几十双眼睛都齐刷刷的盯着杨杨，握着麦的手明显在颤抖，但是混含的灯光巧妙的掩盖了这一切。前奏响起，杨杨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让自己进入歌曲。 「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 只是第一句，两个姑娘就“喔——”的惊叹着用双手捂住了脸颊。刚才还有些交头接耳的房间里瞬间只剩下杨杨第一句拖长的尾音。 「怎么去拥抱一夏天的风 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 总是不能懂不能知道足够 如果我爱上你的笑容 要怎么收藏要怎么拥有 如果你快乐不是为我 会不会放手其实才是拥有 当一阵风吹来风筝飞上天空 为了你而祈祷而祝福而感动 终于你身影消失在人海尽头 才发现笑着哭最痛」 唱着唱着，四周的惊叹声，惊讶的交流声，甚至空气流动的声音，都渐渐地难以听闻。杨杨唯一能听到的就是自己的换气和演唱的声音。歌声漫过每个人的头顶，收缩再绽放，美得不可言喻。 「那天你和我那个山丘 那样唱着那一年的歌 那样的回忆那么足够 足够我天天都品尝着寂寞 当一阵风吹来风筝飞上天空 为了你而祈祷而祝福而感动 终于你身影消失在人海尽头 才发现笑着哭最痛 当一阵风吹来风筝飞上天空 为了你而祈祷而祝福而感动 终于你身影消失在人海尽头 才发现笑着哭最痛」 杨杨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许许多多过往的画面。 「知足的快乐叫我忍受心痛 知足的快乐叫我忍受心痛」 屋子里爆发出掌声，可以听得出来都是发自内心，几个姑娘红着脸看着从台上座位离开的杨杨。杨杨的紧张感已经全然消失，充其量剩一些对不期而至褒奖的羞涩。 “你唱的真的很棒。”杨杨刚坐下部长便送上夸赞。 “嗯——没有没有，您这过奖了。”很显然杨杨并不习惯这种面对面的直接夸奖，言语有些结巴。 “你有学过唱歌吧。” “没有啊。” “你平常自己瞎唱？” “恩，是啊。” “那你真是让人嫉妒，气死我了。”虽然说着生气，部长却是满脸的笑容，“这种天赋，让我们这些人情何以堪。” 一夜的时间很长，每个人唱完一首歌也还剩下很长的时间，两桌人开始玩混着罚酒的真心话大冒险，杨杨本想不玩在一边玩手机，这个时候对面桌儿的女同事走了过来。 “来，杨杨来我们这边玩。” “我不会玩儿，我就不去了。” “真心话大冒险有什么不会玩儿的，别墨迹，快过来。”说着她直接拉住杨杨的胳膊往那边拉。 真是没办法。 “好了好了别拽我了，我去就是了。” 同事姑娘把杨杨安排在了两个姑娘之间，自己则赶紧张罗着游戏，大家气氛融洽，杨杨也渐渐摒弃了芥蒂，自如了起来。 两边的姑娘杨杨都有所留意，右边姑娘虽然坐着，明显能感觉到个子高挑，不是太爱说话，喝酒倒是毫不犹豫，一口一杯。比起来，左边的女孩子更吸引杨杨的注意，杨杨默默的叫她——可乐姑娘。因为每次罚酒，她都会用可乐代替。可乐姑娘有点小小的婴儿肥，杨杨借着转身的功夫仔细端详，五官很秀气，搭配在有些rou嘟嘟的小脸上，借着半亮的灯光，有一种令人爱怜的感觉，脸蛋感觉上总是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因为旁边坐着杨杨而害羞，还是屋子里的空气有些闷热。 “来来来这轮你抽牌，可儿。” 原来可乐姑娘叫可儿。跟可乐还是有点联系的么。 “1，2，3。。。可儿还是你自己，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嗯——”姑娘思索了一下，“大冒险吧。” “那你从1-30是随机说一个数字。” “——24吧。” “和右手边的第一个异性拥抱3秒。哈哈哈哈。” 我去。杨杨的脸一瞬间就涨红了。 “抱一个！抱一个！”周围的人都开始起哄。 “你站起来啊，主动点！”同事姑娘跳着到杨杨身边把他拽了起来。 “我——我——”杨杨的脸非常的红。 我怎么主动啊。杨杨尴尬的立在原地。 没想到，可乐姑娘站了起来，一下子拥在杨杨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