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上天堂
忠贞营抵达火州城下,官兵们纷纷从骆驼上跳下来,在城外结阵。炮手们从骆驼背上卸下炮管和炮架,把火炮组装起来。辅兵们在一部分战兵保护下,前往距离火州城几十里外的山中砍伐木头。 当年的吐鲁番一带,还没有现在那么干燥,周围湖泊河流纵横,是沙漠中的绿洲。不过在绿洲上多半是草地,树木极少,根本无法提供辅兵打造攻城武器。李来亨要拿下火州,需要派遣辅兵前往五十里外,海拔两千多米的山区去砍伐木头。 李来亨站在一匹骆驼背上,拿起望远镜,观察远方的火州城。从望远镜中可以看到,这座城其实也十分简陋,是一座用泥土和碎石构筑的土城。这里缺少木材,要制造烧砖的木炭都要长途运输,极为不便。因为运输不方便,给明军打造攻城武器带来困难的同时,也使得火州的城防工事相当简陋。 “如此小城,连护城河都没有,只需要简易云梯即可。架起炮来一轰,再让新附军一冲,估计就拿下来了。”李来亨放下望远镜说道。 其实忠贞营的火炮也并不怎么样,除了少量南洋公司提供的新式三磅炮、臼炮之外,而且火药不多,开花弹极少。西征军使用的火炮大多都是从清军手里缴获的虎蹲炮、小型佛郎机等火炮。因为路途遥远,只能用骆驼运输,所有重炮都没有带上来。 战兵护送辅兵,骑着骆驼前往海拔两千多米的山区砍伐木头。火州城不仅距离山区远,而且海拔很低,该城的海拔是海平面零点到三十四米,要去五十多里外海拔两千多米的高山砍伐木头来打造攻城武器,来回都要一整天时间。所幸的是,忠贞营不需要打造大型云梯车之类的大型攻城武器,只需要打造简易云梯和小型望楼。 辅兵上午出发,一直走到下午,才抵达山林。砍伐下来的木头暂时放在一边,当天晚上,负责砍伐木头的辅兵和战兵就地扎营,就在山脚下歇息。次日,辅兵砍够了木头,把木头截短了,放在骆驼身上驮运。 到了傍晚,砍伐木头的辅兵便赶着骆驼回来了。 负责砍伐木头的辅兵回来的时候,忠贞营已经在城外修好营寨,挖好壕沟。没有足够的木头来修建寨墙,忠贞营直接用挖掘壕沟挖出来的土修建成一堵土城,围绕兵营外围一圈,把兵营保护在中间。 辅兵们连夜打造攻城武器,等到次日一早,简陋的攻城武器已经全部打造完毕。 天色还没亮,李来亨从睡梦中醒来。他摸出怀表,借助蜡烛的照明看了一眼,时间是上午七点钟,若是在东部地区,这时候天早就亮了。可是在这里,天还是暗的,即便是夏天,天也亮得很晚。 李来亨也是一路走过来的人,知道这里的时间和东部不一样,至于原因,李光地已经告诉过他了,是时差问题,因为地球是圆的,太阳从东方升起,东方的天先亮。 上午八点,因为是夏季,天色已经大亮。 用过早餐之后,李来亨一声令下:“攻城!” 十二门十二磅臼炮,二十门三磅野战炮,三十六门小型佛郎机炮喷出耀眼的火光,炮弹呼啸着向城头砸了过去。炮击发起的同时,一部分忠贞营炮手们抬着重量只有四十斤左右的虎蹲炮,抵近城下百步之外,架起炮,对准城头,点燃火炮。 铺天盖地的炮弹砸在城墙上,简陋的土城立即出现一个个凹坑,泥土碎石一块块迸裂,城墙上很快就出现了裂缝。 不过忠贞营的火炮都是小型火炮,要轰塌城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炮击的作用是破坏城头的女墙垛口,压制城头守军。 炮击持续了大约一刻钟,便停息下来。李来亨下令道:“让新附军出击!” 所谓的新附军,其实就是李来亨这段时间以来,在甘陕等地招募的一批回回兵,这些头上戴着白帽子的回回兵是攻城的炮灰兵。至于投降的绿营清军,目前在忠贞营当中,都已经是难得的精锐战兵了。 赵良栋得令之后,拔出顺刀,向城墙方向一指:“擂鼓攻城!” 战鼓隆隆,担任督战队的原甘陕绿营战兵手持钢刀,站在新附军后面。成群结队的新附军回回兵扛着简易云梯,呐喊着向城墙涌了过去。 当新附军抵近城墙的时候,城头的突厥人抵抗异常顽强,城头射下了一轮又一轮箭簇,密集的火绳枪子弹下暴雨一样射了下来,不断有新附军士卒惨叫着倒在血泊中。 “放!”赵良栋一声大吼。 原甘陕绿营战兵或是张弓搭箭,或是抬起鸟铳,对准城头,羽箭和弹丸暴雨一般飞上城墙,城上的突厥人纷纷中箭中弹,城头弥漫起一阵血雾。 在战兵火力掩护下,新附军士卒抵达城下,架起云梯。一群群的新附军士卒争先恐后的往城头爬了上去。城墙上面,滚木礌石下冰雹般砸落下来,火油罐落在城下,随后射下的火箭点燃火油,城墙脚下燃起熊熊烈火。 一架接一架云梯接连断裂,新附军士卒惨叫着,从云梯上跌落下来。 城下忠贞营的火力也十分凶猛,不断射杀城头负隅顽抗的突厥人。 “真神在上!杀光异教徒!”一名中了数箭的突厥人大喊一声,抱起火油罐,点燃之后,从城头纵身一跃,滚落到一架云梯上,只听到“轰”一声,整架云梯燃起熊熊烈火,落下来的突厥人浑身起火,从多名新附军士卒身上砸了过去,把他们也点成火人。 不断有重伤的突厥人拿起火油罐,往自己身上倒上火油,点燃之后,跳下城墙。 “疯子!简直就是疯子!”突厥人的顽抗,把生性凶残的赵良栋都看呆了,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居然还有那么凶残的人,比满清关外八旗还要凶狠。 “他们在喊什么?”张勇问道。 不管是赵良栋还是郝摇旗,都听不懂突厥语。 一名懂得突厥语的当地向导说道:“他们在喊,杀光异教徒,上天堂。” “异教徒?”赵良栋愣住了,“我们的新附军和他们信仰的可是同一个教,怎么就成了异教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