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贵女噬约在线阅读 - 210 相救

210 相救

    不待苏七开口,那厮未语先笑,他大大方方地坐到毛皮毯子上,手一勾便将苏七搂入怀中,接着便是满足地叹息。

    苏七吓得半死,一时间也顾不得其他,扑上去直接将玄武逸城的嘴死死捂住了,那厮莫名其妙地瞪大了眼,还不忘挣扎起来。

    苏七就更是焦急了,她自个儿完全扑上去,末了还不忘将手放到自己嘴边做出“嘘”噤声的动作来。

    玄武逸城这厮真真是胆大包天了,外头的黑衣人个顶个的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这厮倒好,大大咧咧混进黑衣人群里不说,竟然趁着那些人一时睡着了就明目张胆地跑到她这来,这些都不说,就他方才那声大大的叹息,不知道会惊动多少人!

    苏七不安地回头望了望,很好,已经过了一小会了还没有人进来,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苏七一个劲地在心底暗念。

    玄武逸城却是笑出了声,原来这丫头是他被暴露了,才一见到他就这般的紧张,又是投怀送抱又是主动贴紧过来,往日里哪有这样好的福利。

    他高兴地道:“怎的,就一会子不见本王,小丫头就这般想念得紧了?”

    苏七闻言,惊得不知所措,她凑过去压低声道:“外头……有人,你别说话!”

    玄武逸城妆模作样地望了望洞口一眼,立马敛了神色,露出紧张的神色来,他不懂声色地更加贴紧,凑到苏七耳边,吐气如兰道:“既如此……咱们就都不要说话了!”

    接着,他眉眼一亮,搂着苏七往后一倒,不待那丫头尖叫出声,俯身、低头,邪魅薄唇压境而来……

    望着洞口处七横八竖的黑衣人以及洞口火堆里尚未烧完的香灰,苏七的面色更加黑了。她摔开玄武逸城纠缠的手,由不解恨地又抓起身侧的稻草胡乱丢了过来。

    玄武逸城失声而笑,道:“好了好了,我也不是故意的。方才见着你被他们五花大捆的,想着你连喝点子热水都要假借他人之手,就想着怎么也得赶快将你救出来,于是乎便用上了迷香。”

    “方才你一醒来便对着本王又是抱又是扑的,我一时欢喜坏了。等到想跟你说明事情时你又硬是不肯让我开口,丫头,你说这嘴巴不用来说话,那就……只能做点子别的事了……”

    闻言,苏七二话不说一巴掌就拍了过来,虽用了**分的力道,可落在玄武逸城坚实的胸口,只觉得这一掌拍得甚是舒心,玄武逸城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苏七就更是无地自容了,遇上这么个面皮子比城墙还厚的家伙真真是油盐不进。更可恨的是还是这么子一副不要命的色相,动不动就是手脚并用猪嘴亲上来……

    想到方才那火热的唇舌,那亮如星眸的眼睛,苏七脸一热,转身便快步走了出去。

    外面是漆黑一片,不时有山间的鸟鸣及野兽之声传来,连带着夜间凉习习的晚风,苏七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是哪里?

    她不知道。

    自从被劫持开始,这些个黑衣人就将她手脚以及眼睛给全全处理了,只知道自己被抱上了马。然后就是一路狂奔,颠簸间她昏死过去,再一醒来便是到了这山洞里。

    而今已是深夜,苏七抬头。黑压压的林冠遮蔽,丝毫星光都不可见,就更不用说月亮的位置了,所以具体的时间她不知道。

    一时间,苏七心里头也慌了起来。

    尘素轻叹一声再不顾她直接推门进屋,娘子最近也是心事重重。又讨了老夫人的不喜,就更是着急上火,她又是担心又是着急,便顾不了其他了。

    “娘子,新做的蜂蜜莲叶羹,祛除心火最好不过了。”

    七娘正在抄写经书,停了笔,“婆婆有心了,祖母那边送了吗?”

    “刚刚送了,四娘子尝了直夸好喝呐。”尘素喜上眉梢。

    “嗯,那便再熬些给各房各院都送去。”七娘想了想接着补充道,“莲叶性寒,大伯心脏有疾,切忌不可多吃。”

    “是。”尘素行礼告退。

    又大约过了一刻钟,门外的半香方才进来。

    她立马“噗通”一声跪下,“娘子……娘子……”,她语带哽咽,却是再说不下去。

    七娘吓了一跳,赶忙走上前去将小丫头扶起来,“怎么了,半香?”

    “可是余掌柜骂了你?”她关切地追问。

    昨日午时刚过她便去送绣好的三尺云烟锦,可听说到天快黑她才回府,一回来便借口不适睡下了。七娘心中疑惑,难不成余掌柜不喜欢自己这样的设计。

    半香绣成后,她又反复检查过并无什么不妥,针角细密隐匿,绣线颜色雅丽鲜明,锦鲤着色鲜活自如,美人绣得更是楚楚动人,而青丝间新添的九尾灵狐青玉簪更显灵动鲜活,她当时还狠狠夸耀了小丫头一番。

    “不是不是。”半香胡乱抹着眼泪,一个劲的摇头。

    七娘松了口气,“那到底是何事?”

    “是……是帕子被人抢走了,娘子!”,半香嚎啕大哭,那可是夫人留给娘子的遗物,这么多年来婆婆一直宝贝着珍藏的,现在却被登徒子给抢走了。

    七娘恍然,原来是为了青蝉翼丝帕。

    “我知道了,不是什么大事,快别哭了。”七娘安慰道。

    “娘子……知道了?”半香愣了神,她可是追问余掌柜半天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娘子竟然早就知道!

    “是玄王,不是抢,而是买走了。”她掏出帕子给小丫头抹泪,“别心疼了,改天找到好的料子,我再教你绣个更好看的,可好?”

    “啊?”半香更是疑惑,“可是,这是夫人留给娘子的啊!”不是她稀罕啊,敢情娘子还怕她舍不得?

    “嗯,我知道,有机会我再要回来便是了。”七娘劝慰。“不过,你可不能告诉婆婆,玄王位高权重,不是咱们可以抗衡的。”

    言外之意。不想尘素婆婆着急。

    “嗯,好。”半香是懂非懂地点头。

    七娘看得直乐,从怀里掏出封信交给她,“近来我不方便出府,你把这个给慕容钦公子送去。”

    “是。”半香抹干了泪便无奈地退了出去。

    七娘叹气。祖母自她禁足以来再未唤过她前去,就是她主动去针灸都被拒之门外,想来是真生她气了。

    那日,的确是她过于急切,可……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旦涉及到慕容钦的事,她便是格外容易着急上火,就是有意压制都压抑不住。

    玄王突然离开了岑州,慕容皇子那也是音讯全无,她如今是坐井观天。

    可……她心里头有无数个为什么想问。

    为什么骗我?

    为什么接近我?

    为什么利用于我?

    为什么步步为营而又有意欺瞒我?

    她胸中涌动着疑惑、猜测、愤恨。以及被欺骗隐瞒的伤心。

    当真是……五味成杂,说不清,道不明,唯有自知。

    这一上午,她闭门书房写了无数个为什么。

    可最终,半香送去的信里仅有一副压制毒火的药方,她终究……问不出口。

    仔细想来,她与慕容钦也好,还是和玄武逸城也罢,都不过是交情尚且。又何必妄想言深……

    更何况,她与慕容钦之间还隔着杀父噬母之仇,他们这辈子注定就是仇人,只会是仇人!

    青离院里。三娘现在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于是她狠狠地甩了一耳光,“贱人,那你倒说说为什么!”

    五娘被打得跪坐下去,嘴角溢出了血,“meimei不懂jiejie的意思。”

    “不懂?”。三娘眼角闪过狠厉,“那我今日便打得你这贱人懂为止!”她高扬起手,“啪啪啪”又狠狠甩了几个耳光。

    五娘躲闪不及被打得脸颊通红高肿,更多的血水溢出了嘴角。

    “住手!”闻讯赶来的大郎一脚踹开了门。

    “三妹这是在干什么?”他赶忙扶起五娘,眼里痛意明显。

    “哟,大哥好快的脚步,想必跑去春满楼找窑姐儿快活都没这么有速度。”三娘语带嘲讽。

    五娘被羞得无地自容,赶忙推开了大郎搀扶的手。

    “五妹……”,大郎关心则乱。

    “大哥来了更好,我们正好一起把话问个清楚。”三娘挑眉,“当日便是你出的馊主意,让大哥去询问祖母身边的丫头子佩,后来向二房告状的也正是那丫头,你倒说说,不是你这贱人在背后陷害于我,还能有谁?”

    “三妹……”,大郎忍不住相劝。

    五娘强忍的泪落了下来,“meimei并没有,meimei没有,子佩与春满楼绿姬交好是母亲身边的陪嫁说的,我也是一时想起,想着许是有用才告知三姐,至于别的,meimei当真是半点都不知道了。”

    五娘说着委屈地哭得更为厉害。

    大郎听着心都碎了,“三妹,五妹尚且年幼,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定是他人挑拨的。”

    “哼,好一个不知。!”三娘恨得咬牙,“从当初提议阻挠祖母回府到后来提出丫头子佩,这一件一件都是她早就设计谋划好的,如今还敢跟我牙尖嘴利、狡辩哭闹,看我不打死你这下贱坯子!”

    三娘猛地冲上前,对着五娘便是拳打脚踢,大郎顿时手忙脚乱,躲在后院窗口的婉姨娘强咬着牙直掉泪,她再也看不下去,背过身子哭着跑了出去。

    于是,不多时便连长风堂都惊动了。

    华灯初上,长风堂里灯火通明,小厨房早就准备好的膳食凉了又再加热。

    “先温着吧,估计这一时半会还完不了事。”管事婆婆吩咐。

    “是。”厨娘心急,“可……这道桃花什锦蜜鱼怕是……腥了。”

    鱼类凉了便有股子腥味。

    “撤了吧。”管事婆婆叹气,今日这事闹得甚大,牵连又广,估计老夫人也无几分心思用晚膳了,“备些官燕参汤。”

    “是。”厨娘小心翼翼地退下。

    正厅大理石砖上跪满一片,稀稀疏疏的抽泣声此起彼伏。

    老夫人端坐正上方,半垂眼睑,不怒自威。

    方才,愤恨的三娘。委屈的五娘,还有懦弱的大郎都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一直被关着的丫头子佩做了补充。

    陈氏心内忐忑不安,无论是大郎三娘还是庶出五娘都是她大房的的人。如今闹出这样不孝的丑事来,只怕她这当家母亲难辞其咎。

    大老爷恼羞成怒,先是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现在他们尽然还为此大打出手,当真是将他的老脸都丢尽了。是他做父亲的管教不周,是他无用。

    “母亲,他们当日阻挠您回府实属不孝,今日大打出手是为不仁,不听长辈教诲是为不敬,知而不改是为不诚,如此不孝不敬不仁不诚之人,还请您严惩!”

    大老爷义正言辞,大有大义灭亲之意。

    坐于老夫人身侧的四娘眉梢一颤,大伯这回是真怒了。

    “老爷!”陈氏语带哭腔。“方才三娘大郎都说了,是五娘一手谋划教唆的,您不能一棍子打死啊!”

    她又跪爬上前,哭着求饶,“母亲母亲,您得为三娘大郎做主啊,他们年纪小不懂事,还请您开恩饶他们一回吧,以后我一定会看好他们的,绝不会再出这些丑事了。”

    “陈氏。你给我闭嘴!”大老爷上前一把扯住了她,“母亲面前你休得胡言乱语。”

    三娘这下子更是气了,明明就不是她的错,为何父亲要将她与那贱人一并治罪?

    “祖母父亲。此事我完全是被五娘这贱人给蒙蔽的,我是无辜的啊!”她一急便是口不择言。

    “三娘,不得放肆!”大老爷训斥道。

    “父亲,女儿又有何错!”她算是豁出去了,这些天来二房的羞辱,五娘的陷害。母亲的委屈,父亲的袒护,还有三房贱人的嚣张,如此种种她都受够了,她本就没错,今日却还要她一起受处罚,这种日子,她苏青凤受够了!

    “当日,您与母亲联手驱赶苏牧梨,才有大哥连夜火烧鸿雁客栈,大哥害死了店小二,难道您们不想祖母晚些回府?”

    她激动得站了起来,走到大老爷面前厉声追问,“五娘心思最毒想出计谋说与我听,大哥心急便派了人去,难道不正合了您们心意?”

    “父亲母亲、二伯二婶,您们扪心自问,这屋里头又有几个人是真心实意愿意让苏牧梨回府的?将军府上下谁不知道,苏家这些年还不是全靠三房产业才维持至今,如今她一回来,便是连这将军府邸都一并要留给她当嫁妆,您们会愿意?”

    “祖母晚些回来,大家伙方才有时间动手,您们又有谁不是如此想的?不过是后来祖母病危,大家才害怕了,方才将责任推到我们来,我与大哥错在哪,您们说说,我们所作所为不是正好如了您们的意愿?”

    三娘异常激动,说到最后竟然直指着大老爷逼问。

    半香立在七娘背后,听得后背冷汗淋漓。

    七娘心中惊讶,面色尚且如常。这些事,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了个利字,绵薄动人心,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大老爷气得面红脖子粗,“你……你这逆女!”他起身上前,“啪”的就是一记耳光,声音十分刺耳,坐于一角的尤氏心头一颤。

    五娘跪在后头,停止了抽泣。

    “父亲……”三娘瞪大双眼,满脸的惊讶,“您……您竟然……打我?”

    “我……我哪里说错了,您说,难道苏牧梨不是您赶出的府,大哥派人连夜追杀她难道不是得了您的默许,还有那日在城门口,难道不是您联合二叔极力地阻挠她救治祖母?”

    “现如今,你们一个一个张口闭口却只说我错了,我不孝不仁,不敬不诚,您们这些长辈又好到哪去?岂不是一个个心肠歹毒、大逆不道?”

    “你……你……”,大老爷脸胀得通红,双眼圆瞪,指向三娘的手一个劲的颤抖,突然他两眼一闭,“嘭”地一声倒了下去。

    “老爷,老爷——”

    “大哥——”

    “父亲——”

    厅里头一片哭喊。

    一刻钟后,七娘手一挥,七七四十九根银针全部拔出,大老爷方才悠悠睁开了眼。

    “老爷——”,陈氏泪流满面。

    老夫人松了口气,由四娘搀扶着坐了回去。

    “大伯父气火攻心方才晕倒,如今既然醒来便已无大碍,还请祖母、大伯母放心。”七娘收拾好银针,恭身回禀,“不过,大伯心脏病患严重,往后还需多加调养才好。”

    “是,是啊。”陈氏抹着泪一个劲点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谢。

    “好了,都坐回去吧。”老夫人发话。

    大家默默坐好,陈氏守在大老爷塌角边。

    三娘经此一事倒是再没有闹了,与大郎他们跪在后头。

    丫头子佩吓得瑟瑟发抖。

    “方才,你们说也说够了,闹也闹够了,现在就都给我放老实了,容老婆子我说几句。”老夫人言语缓慢清晰,含威带怒。

    七娘不由得眉心一蹙,祖母这是要发威了。

    “这第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苏牧梨,年十四,乃是我岑州苏家三房嫡长女,我儿长风将军之女,我今日正式认下这孙女,你们可还有异议?”

    下面的人各个半垂着脸,连连摇头说“不敢”。

    老夫人脸色微霁,“她,族中排行第七,往后便是我将军府七娘。”

    “是。”大家齐声应答。

    “第二件事,将军府苏家向来不分家,不过公是公私是私,凡是三房产业从今往后全部交由我来打理,大房也好二房也罢,都不许再插手染指,如果被我发现还敢有人对此有任何图谋,立即给我逐出苏家。”

    老夫人横眼扫了一圈,“你们,可还有异议?”

    底下众人虽心思各异,可到底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心有不甘地跟着摇头。

    “第三件事,便是今日这事。”老夫人痛心地闭了眼,“我自认为对你们从未有过任何亲疏之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