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染病

    张马氏说了那句之后，又说了一句狠的：“看来这两个孩子还真是心有灵犀啊，桂花知道良木舍不得她，这不，本来好好的，如今说病就病了，还是重病，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若真是没了，倒也不错，毕竟还可以去阴间跟良木做一对鬼夫妻呢。【】”

    苏大伯娘的脸变得惨白起来，此时她已经后悔让闺女装病了，万一这黑心肝的张家人让桂花‘病死’陪葬可咋办啊！

    张马氏可不管她，张马氏知道桂花住哪个屋，她绕过苏大伯娘，直奔苏桂花的屋子去了，反正啊，这桂花她是一定会带走的，就算天上下刀子也拦不住她！

    苏大伯娘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她在后面拉着张马氏道：“你瞧这天都快黑了，要不你歇一晚，明天再带孩子走吧。”

    张马氏非常坚决的说道：“不，今天就回去，还得守灵呢。”

    苏大伯娘听到守灵两个字，急得冒汗，这是把桂花往火口里推啊，就在苏大伯娘恍神的时候，张马氏已经推开桂花屋子的门进去了。

    苏桂花正躺在床上装病，身上被被子捂得热极了，像是发高烧的模样，她听到开门声便瞧了过去，见是张马氏，她一惊，随既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

    张马氏大步走了进来，她一进来就直接掀苏桂花的被子，边掀边说道：“快起来，你的大红嫁衣呢，放哪了？我瞧你眼睛都睁得开，看来病得不是很重嘛，快起来将嫁衣穿上，咱们这就去苏家村。”

    苏大伯娘进来的时候，张马氏已经去拽苏桂花花了，她的手刚碰到苏桂花就缩了回来：“怎么这么烫？”

    苏大伯娘灵机一动，说道：“从前几日起就一直发高烧，也不知是不是染上了瘟疫，唉，也请了大夫，也吃了药，怎么冶都冶不好，算了，你若是真想将桂花带过去，那就带吧，不过，我这丑话可说在前头，桂花也是吃了死猪rou的，她若是真得了瘟疫，将病传给你们，这可赖不上我们家！”

    张马氏往后退了好几步，脸色变了变。

    苏大伯娘见这话见效了，忙又说道：“唉，村里之前也有吃了死猪rou的也有病了的，这不，一家子都被带着染上了病，听说最先得病的还死了呢！”

    苏桂花一脸虚弱的坐在床上，还捂着嘴干咳了两声，她故意咬破嘴唇，还吐了几滴血在手上，她看到血之后，一脸惊慌的喊苏大伯娘：“娘，娘，血……”

    苏大伯娘听到这话，赶紧跑到苏桂花的身边，拉过薄被将她盖住，同时还一脸心急的说道：“你先躺着，娘去给你熬药，我现在就让大山去找大夫，你可千万挺住！”

    张马氏略往前走了两步，踮着脚朝苏桂花的手心看了一眼，真是血！张马氏有些慌了神，怎么办？这苏桂花染了急病，还说有点像瘟疫，带回去吗？

    不带！

    一定不能带！

    这陪葬倒是小事，可若是因为这瘟疫将她全家人的性命都搭上了，那这可亏大发了，张马氏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若是将苏桂花留在这里，她又有些不甘心，这可是她家花钱聘的媳妇，她儿子也死子，这媳妇眼看着也不行了，听说得了瘟疫的连尸身都不能得，不能直接土葬，还得用火烧化，这、这苏桂花要是真死了，也不能跟她家良木合葬啊！

    既然这儿媳妇弄不回去了，那就把银子要回去！

    张马氏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她看了苏大伯娘一眼，说道：“若是不想让你家桂花嫁过去，还有一个法子。”

    苏大伯娘心里一喜，面上半分都不敢泄露出来，她着急的问道：“啥法子？”

    张马氏道：“将我们张家给的礼钱全数退回来，再补些损失费用，不多不少，就算二十两银子吧。”

    “二十两，你怎么不去抢！”苏大伯娘愤怒的说道。

    张马氏道：“抢？有什么可抢的，之前的礼钱加起来没有二十两也有十两吧，再算是损失费用五两，咋的，我儿子一条命还不值五两，好，照你说这么说，这事别商量了，我现在就把桂花带走，若真是瘟疫，死了我就给烧了，到时候拿个坛子将骨灰装起来，放到我儿子的墓里。”

    苏桂花歪在床边，慢慢的将眼睛合了起来，她演技不错。

    苏大伯娘咬着牙道：“这事我做不得主，我得跟我桂花她爹还有她爷爷商量，你等会，我去去变来。”

    张马氏道：“别，我跟你一起去。”这屋子是病人住的，她可不想久呆。若是别的病她倒不怕，可这听说是瘟疫，这病厉害啊，当年有个县得了瘟疫，整个县的人都死光了，连个收尸的都没有，最好那个县也没人敢去，朝廷派了人派那里一把火烧了，这才止住了瘟疫。

    不行，她还是将钱要回来，到时候再去镇上买个媳妇回来得了，反正儿子也没了，买个会干活的姑娘，不需要长得多漂亮，应该要不了十两。

    对，就这么干！

    苏大伯娘带着张马氏回到了苏老婆子的屋子，此时，里正已经走了，屋里就剩苏家自个的人了，苏大伯娘进屋就说道：“这张家说不用桂花嫁过去了，只需咱们给她二十两就成，娘，咱家能不能找人借借，将这钱凑足……”

    苏老婆子还没说话，苏老头就黑了脸：“二十两，你当是二两啊，咱家本来就没啥钱，哪里去给你弄二十两，别做梦了，要借回你娘家借去！咱们家银子可是给大诚读书用的，他明年就要去赶考了，连路费都没凑齐，你还想着扣银子，你是他亲娘吗！”

    苏大伯娘哆嗦着嘴，说不出话了。

    苏大伯却皱着眉道：“这也太贵了，我们苏家出不起这银子，你还是将人带走吧。”

    苏老婆子不吭声，老头子都儿子都这么说了，她自然要听的，钱虽然在她手里，可是大钱咋用还是老头子说了算。

    苏大伯娘红着眼道：“那张良木已经死了，桂花嫁过去不是看着守寡吗？”

    苏老头冷眼道：“守寡又咋样，难道就活不下去了？咱们村里几个寡妇还是一样的活。”

    苏大伯娘辩解道：“那些寡妇有儿子啊，她们生了儿子，心里有个盼头啊。”

    苏老头可不管，他固执道：“若是五两以下的银子我们还能想想法子，五两以上想都别想，你别说了，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同意的。”

    苏老头说完，又对张马氏道：“你不是想带人走吗，别废话了，赶紧带走。”

    苏老头这样一催，张马氏反而更不敢带苏桂花走了。

    苏大伯娘听着苏家人这样说，寒了心，也死了心，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带走，带走吧……”

    张马氏眼睛乱转起来，这苏家真有意思，见那苏桂花吐血了，恨不得立刻将人赶出去，让好领走，这不是存心祸害她们家吗。

    这样一想，她更不想把人领走了，这苏家可真是的，之前明明就给了礼钱，这才多久，就一分没了？这苏家人不肯把钱吐出来，只想让她领个要死的人回去，关键这半死不活的人的病还会传染，这……

    张马氏忍不住想到，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挑了这么一家结亲呢。

    苏大伯娘见张马氏半天都不动，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问道：“你是不是改了主意，准备让我家桂花……”

    张马氏冷脸道：“你不是拿不出银子吗，既然这样，我肯定是不会改主意的，我现在就将人带走。”说完，她咬着牙往桂花的屋里去了，她想着，不能就这样便宜了苏家人，既然苏大伯娘不想让她带走桂花，她偏要带走，谁让他们苏家这么扣，一点银子都不肯还呢，真是气死她了。

    苏大伯娘见张马氏要走，忽然说了一句：“要不，我寻个没病的姑娘给你，你让桂花留下来吧。”

    张马氏耳朵一动，步子停了下来。

    苏大伯跟苏老头有些疑惑，这张家妇人是咋回事明明让她将人带回去，她咋还不肯呢，磨磨蹭蹭的，干啥啊。而且，这话怎么说来说，寻个没病的姑娘？好像他家桂花就有病似的。

    张马氏扭头看着苏大伯娘：“你不是就这一个闺女吗？”

    苏大伯娘干笑道：“是啊，我就这一个闺女，可是我二弟家还有二个闺女啊，有个十三岁的，特别会干活，斯斯文文的，不爱说话，保证是个听话的媳妇。”

    张马氏有些心动了。

    苏大伯娘趁热打铁道：“你不是还有两个儿子吗，让他们多生几个儿子，到时候过继一个给良木，再让良木媳妇养，这样良木以后也有个香火，不是吗？”

    这话可说到张马氏的心坎上了，她心动得很。

    苏大伯娘的语气越来越急：“这样，过两天我亲自把人送到你们村，让她给良木送葬磕头。”

    张马氏转头，直直的看着苏大伯娘道：“你没哄我？”

    苏大伯娘按压着心里的激动，说道：“当然，若是我哄你，你可以去镇上告我啊！”

    张马氏想了想，觉得这话也对，不过啊，她可不能马上就答应，她得好好犹豫一下，让这苏家妇人好好的紧张一起。

    苏大伯娘见张马氏皱着眉思考，果然轻轻的喘气不敢说大声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张马氏才说道：“好，你那侄女在哪，带我去瞧瞧。”

    苏大伯娘干笑道：“我那侄女如今不在家，她们搬到了镇上，我还得去寻一寻，你得给我些时间才行。”

    张马氏一听是镇上的人，语气好了不少：“好，最迟明日，天黑之前一定要将人送到我们村。”

    苏大伯娘连连点头。

    苏老婆子一头雾水，问道：“为啥换人啊？”

    苏大伯娘赶紧将她拉到一边，说道：“娘，我等会跟您说，你先听着就好。”苏大婆子可不是听话的人，苏大伯娘小声求道：“娘，这关系桂花的性命，算我求您了。”

    苏老婆子听她这样说，更疑惑了，不过还是闭了嘴没再问了。

    苏大伯娘转身看着张马氏，她一脸笑容的送张马氏送了出去，边走边道：“良木的后事还指望你呢，那边要紧，至于我们这边的事，我一定给你办好，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张马氏回到驴车上，临走前，还警告道：“可不要哄我，若是你办不到，那咱们可走着瞧。”

    苏大伯娘道：“是是是。”

    张马氏驾着驴车就这样走了，苏大伯娘门口热情的挥着手，跟她告别，等驴车走远了，苏大伯娘狠狠的呸了一声，这才进了院子，她直奔苏桂花的屋子。

    苏桂花还躺在床上装病呢，苏大伯娘走过去，摇她：“桂花，快睁开眼睛，那张马氏走了。”

    她摇了半天，桂花却还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苏大伯娘心里一沉，她使劲掐了掐桂花的人中，苏桂花挣扎了一下，这才艰难的睁开眼睛，苏桂花虽然睁开了眼睛，可是身子却沉得很，她全身没劲。

    苏大伯娘慌了，将她扶了起来：“桂花，那张马氏走了，你不用装病了，快睁开眼睛，快起来啊！”

    苏桂花开始咳嗽起来，这次不是装咳，而是真的咳了起来，咳得惊天动地，停都停不下来，苏大伯娘赶紧扶着她的背拍打起来：“桂花，你别吓娘，你这是咋了？”

    苏桂花咳完之后，眼睛一闭，又倒了下去。

    苏大伯娘摸了摸桂花的额头，烫得很，这、这是真烫还是之前的余热啊？苏大伯娘有些分不清了，这桂花是累了睡了过去，还是晕了过去，还是病了？

    苏大伯娘将桂花平放到床上，又盖上被子，做好之后，她急急的出了屋子，又去了苏老头的屋子，家里还在那等着她说换人的事呢。苏大伯娘现在哪有心情说那个，她进了屋子就道：“大牛，桂花病了，咳得厉害，你说这是咋了？”

    张大山站起来道：“娘，我去隔壁村将老大夫叫来冶冶。”

    苏大伯娘急急点头：“去，赶紧去，现在就去，你姐像是病了，好像还发着烧。”

    张大山的脸还肿着，上次的伤还没消，他不在乎，他飞快的出了门，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了苏老头的怀里，他揪着他爷爷的耳朵小声说道：“爷爷，给我三个铜板吧，前两日来了货郎，小狼他们都有铜板买东西玩，就我没有。”他厥着小嘴，这话他说得极小声，可不敢让他爹娘听到，要不，又该挨揍了，还是他爷爷疼他。

    老人嘛，自然是疼小孙子的。

    苏老头还真的从怀里摸了三个铜板，悄悄的塞到了石头的手上，没让人看见。

    石头喜滋滋的窝在苏老头怀里。

    这边，苏大伯正一脸不悦的看着苏大伯娘：“你是怎么当娘的，孩子病了都不知道。”

    苏大伯娘欲言又止道：“会不会是……那种病？”

    苏大伯开始没反应过来：“那种病是哪种病？”

    苏大伯娘将他拉到一边，小声道：“死猪rou不是南边来的吗，听着那边还有瘟疫，镇上也将人隔开了，也说犯了病，咱家桂花会不会也是……”

    苏大伯眼睛都瞪大了：“瘟疫？你咋不早说！赶紧的，将桂花给我抬走，别放到咱家院子，咱家要是都染上这病可就完了！”

    苏大伯娘急道：“这不过是我猜测，是不是还得等大夫过来诊了才知道，再说了，桂花可是你的亲闺女，你咋这狠的心，要将她赶出去，你这不是想逼死她吗！”

    苏大伯却是说起了另一句话，他自言自语道：“我说那张马氏怎么不肯带桂花走呢，原来知道桂花犯了病。”

    苏大伯说完，直接走到苏老头的面前，说道：“爹，石头他娘说桂花可能患了瘟疫。”

    苏老头把石头往身后一拉，然后站了起来，他盯着苏大伯道：“谁说的？”

    苏大伯道：“石头他娘说桂花的病瞧着跟村里最先犯病的那批人很像，还说南边也有吃了死猪rou得瘟疫的。”

    苏老头的脸黑了下来：“那还等什么，将桂花移出去，别放在咱家！”这话竟然是跟苏大伯一模一样，不愧是父子。

    苏大伯娘道吼道：“我没说桂花得了瘟疫！”

    她刚吼完，大山就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他一头的汗，估计是跑得太快了，他一脸着急的说道：“娘，隔壁村的老大夫说是怕染病，躲到山里去了，根本就找不着人，这可咋办！”

    －－－－－－题外话－－－－－－

    谢谢孤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