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大西诡藏 回村
我正准备用随身的火折子将柴堆点亮，只见老村长缓缓把旱烟杆嘴从嘴里拿出来，往柴堆上浇了点墨绿水壶中的老麦酒，一股浓烈的酒味飘散开来，又用烟杆敲了些烟灰，火便又冉冉升起了。 我别过头去，叶言和勇哥正在大块朵颖一块切割好的熊前腿rou，浇上此地特有的野蜂蜜和随身带的盐巴，实在是香飘四溢，此等野味山珍，寻常哪里吃得到？简直能将人的魂给勾出来。孙子远打着饱嗝对着老村长道：“村长啊，你给我胖子评评理，我这次来你们这里迷了路，叶慎这家伙竟然还不要我吃rou，还要人活不？胖子我可是憋了好几天了。” 老村长呵呵笑道：“吃些熊rou自是可以，只是在此处呆久了怕是不甚好，我等天亮了就快回村子。” 我刚才听老村长说此地邪得很便觉得很奇怪，若说在如此地气丰沛之地，又是四面开阔的阳刚之处，断然是不可能生得些邪祟之物，若按老村长如此说法，此事便有得研究一番了。 当下便道：“老村长之前说此地邪得很，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后生有所不知，此地名为坠麟岭，自老夫记事起便叫得此名，凡是走到南坡的那一片开阔地，常常有鹿、兔等兽物从山崖上坠下，人若事前不知，也易中道。此为蹊跷之一。“ “其二，我等村人祖先自大西兵败后迁居此地，实不相瞒，祖上有训，世世代代守护此地，不让清兵夺去，却又不知守护何物？先人传承至今，老夫今年七十有六，却也不得而知。 ”老村长为何外出打猎？“我问道。 老村长猛吸了一口烟，皱眉道:“村里连过冬的粮也没有了，如何向村民交代？“ 我转头，只见叶言和勇哥望着我，我做了一个“听他讲”的手势，便不再看他俩。 老村长将这猎村先辈乃是大西后人这一段密事讲予我听，我听罢不禁感叹万分，世间事却又哪个说得清楚？ 我、叶言、勇哥三人从那江底地狱中死里逃生，转眼二公便死去，我们从不愁吃喝变成了身上没有一个钢镚的穷光蛋，却又在这山中又碰到这阴魂不散的大西后裔，如何不能说是宿命？ 多少年来世事更迭，王朝交替，当初的统治者留下的命令却也慢慢成了一纸笑谈，又有谁这般，真的守护此地几百年？ 明朝末年，崇祯帝无心力挽狂澜，更不堪修建陵墓，最后却是清兵入关的顺治帝“赐”给崇祯一块墓地，命八族之人永世留守明朝十三陵，那八族人不过两世便作鸟兽散，守陵不问世，问世难守陵，岂非冥冥中定数？ 此处自大西年间竟然一直传承祖训至今，可见交通之闭塞，民心之淳朴。 我心知道此地必是大西朝中的贵人，而这猎村先祖乃当时奉命守护此地的仆从而已，只是经过几百年，不知为何，竟然在传承中忘记了使命，只知守护，却不知守护什么，不禁觉得这些淳朴的山民有些可怜。 古语言：“天下无不发之丘。”任它机关再妙，盗墓之辈多有怪才奇学之人，再厉害的斗都能挖开。 诸多疑问在我心中盘桓，当下见夜色已深，白天又极为疲累，便昏昏睡去了。 第二日，我们在下面溪边饮了水，又洗漱一番，便走了几里山路，前往村子里去了。这个村子在一处山脚下，从约莫两里外看去，青山绿水，好一幅人间仙境。 二愣子和大个子走在我前面，胖子将身上的衣物和食物全部交付给了二愣子，自个儿只背着那装着洛阳铲的小包，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昂首挺胸，宛然一个得胜归来的英雄。 后面的老村长一手提着旱烟杆，一手拿着酒壶，边走边唱道：“山间好水哟！” “贼好的水嘞！”众人应道。 “俺村大姑娘~”这一句用的是花腔，却是颇为悦耳。 “大姑娘那个大姑娘嘞！” “在找她的郎哎，他的郎哎！” “山山水水她最美，我从山下打山鬼！打山鬼嘞！” “……” 胖子便走边和二愣子侃道：“兄弟，要说打熊，我服你，可要说这买卖嘛，这你就得听我的。” 二愣子问道：“俺凭啥听你的嘞？” “这么和你说吧，熊罴皮，我帮你们卖了，直接卖我们那儿的人，价钱能翻十倍！” 我当下便看不下去了，人家可是救了我们命的恩人，我叶慎岂能让你这满嘴打滑的游子在这里欺骗淳朴山民？ 便道：“胖子你在那瞎侃啥呢，快来帮老子提东西。” 我手上正是一块熊掌，约莫四十斤重，叶言、勇哥各自拿了一块，别说，这东西抹上蜜，那香气，类似于一种绵羊rou的醇香，却也充满了一种特殊的油脂香味，极为特别。 当下便到了村，此村周围用厚厚的篱笆围了一大圈，一群老幼妇女在村口等着我们，村里人见人一个没少地回来了，又带回来两张熊皮，忙从祠堂搬出了许久未用的大鼓，顿时一片喜气洋洋。 只见村中有一约莫十八岁的姑娘，一双眼睛乌黑明亮，瓜子脸，任是见到城市女孩许多的我也极为惊叹，这穷山沟里居然有金凤凰。 只见这少女走到大个子面前为他擦汗，道：“哥，这一路上可把你们辛苦了吧？俺和娘在家生怕你们有啥危险嘞。” “不碍事，不给二愣子擦擦？”大个子笑问道。 “擦个屁嘞，二愣子自己擦。”说着便将那一块沾满汗的麻布丢到了二愣子头上。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大笑。 “今日有远方的得色，俺老汉决定今晚带得色参观村里，让得色给娃儿们讲讲外面的世界！” “好……这先生一看就是读书人，让我家虎子叶跟着念念！。” “读书的先生啊，能来到俺村真是俺们的福气！” 村里人络绎不绝地喊着，我当下便道：“老村长有英雄之气，村中人皆为勇猛义气之辈，此番我等困于山林之中，幸得诸位营救才幸免于难，我等愿意在此多住几天，多教教娃儿们外面的知识！” 我心想叶言这家伙不会教这些孩子配炸药吧，嘴上却还是说道:“这是我表弟，从明天起教娃儿们念书！” 整整闹了一晚上，人们才散去，叶言被灌了个稀巴烂，我心中思忖着这墓的事，当下便做好决定，刚要入睡，浑身汗毛猛地一炸，只听见“啪啪啪”地一阵枪声，我心中一阵不妙，从窗外看去，只见稀稀零零的星光下，外面全然已经看不见了，村子外不时有火光闪起。 整个村子全无想象中的慌乱，不多时村口的掩体处便站满了七八名拿着土枪的村民，只听老村长浑厚的声音响起：“哪里的并肩子放冲，当俺们村子缺点子喽？！” 老村长这句是江湖上的黑话。俗称问山门，意思是哪里的朋友在放枪，是以为我们村子没有人吗？ 对面一阵sao动，显然是没有人懂得什么意思。 约莫过了两分钟，对面传来回应：“几个芽儿刚上跳板，合吾，并肩子，弟兄的线上可有新来的？” 这句话的意思是，几个年轻人不懂黑话，大家都是江湖同道，你的地盘有没有新来的人？ 只听那老村长哼的一声道：“招子放亮点，猎村不是你们能撒野的线儿！” 回应他的是一梭子子弹，我当下心中一凉，刚才从他们的对话中显然可以看出是来要人来了，若是这猎村人顶不住这伙人的火力，把我们交给了那帮人，该如何是好？ 黑暗中传来几阵钟声，我愣了愣，觉得要睡，强忍着不让自己睡着，只见胖子从黑暗中哭叫了一声:“你们走你们走！孙家没有宝贝了！都被你们拿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