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严冬
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掠过茫茫北国，冷锋停滞在崤山边缘，徘徊几天没有离去。 冷气团控制整个关中平原，北风在渭河平原肆掠，这年冬天比往年来得更早些。 入夜后，咸阳城如暗夜猛兽，在刺骨的寒风中，赫然屹立。 甘泉宫。 夜色深沉，夜值的羽林卫精神抖擞，没有一丝倦意，从正午到夜幕，他们在宫门前已经值守了三四个时辰，轮值侍卫没有到，众人不敢有一丝松懈。 甘泉宫内，灯火通明。 秦王案头，竹简堆积成山，地上堆积的竹简密密麻麻。 秦王批阅这些奏章之前，内侍太监们都要事先整理，按照奏章紧急迟缓顺序，将纷乱的奏章排列成顺序。 最重要最紧急的军情奏章被放在最上面一层，放在秦王触手可及的位置，一般性奏章则被放在下面。 奏章是从秦国各地呈递上来，还有一些来自国外战场前线。 奏章内容包罗万象，什么渭河河道治理啊，北方长城修建啊，关中赋税征收啊，邯郸前线战事啊。 嬴政铲除吕不韦嫪毐之后，大秦之内，事无巨细，都要由他自己亲自定夺，奏章准信，必须有嬴政亲自署名。 这就是传说中的****集权。 今夜注定无眠，邯郸前线的奏章堆积成山，急等着嬴政批阅定夺。 掌灯宫女不止一次往桐油灯里添加灯油。 烛火暗了又亮，亮了又暗，映照出秦王奋笔疾书的身影。 嬴政头也不抬，眼睛注视着手中竹简，沉吟不语，时而皱紧眉头，时而眉开眼笑。一旁的纸扇丫鬟不敢多言，只是不停叮嘱君上早些安歇。 君上没有安歇，甘泉宫上下人人不敢松懈。 这两天，赵国邯郸战事牵动着咸阳神经，秦王为邯郸战事几乎愁白了头。 王翦从邯郸发回的每一封战报，秦王都要仔细阅读，用小刀给大将军刻出意见，秦人小篆言简意赅，嬴政刻起来速度很快，通常回复会很简单：可，否。 甘泉宫发出的王命被送往秦国各地，确保秦王的意志得到贯彻执行。 从清晨到日落，甘泉宫内的烛火从没有熄灭，看样子今天晚上还要继续燃烧下去。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甘泉宫门口，马车上走下来一位官吏，神色匆匆。 “君上正在批阅奏章，不见任何人。” 侍卫挡住李斯，神色严峻。 “大王召李斯商议邯郸战事，让开！” 李斯一把推开侍卫，头也不回的朝宫门走去。 “李大人！李大人！” 李斯爬过百十步石阶，径直来到宫门口，扑通一声推开门。 宫女连忙将手指放在唇间，示意廷尉大人小声，李斯扫视宫殿一眼，半月堆积起来的竹简垒起长城，秦王嬴政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不见踪影。 “大王在哪里？” 李斯瞪大眼睛四处观望，像在大海中搜寻一条船。 “喽，” 顺着宫女手指方向，李斯望向一堆胡乱堆砌的竹简，竹简堆积大概有一人多高。空旷的大殿内除了竹简什么东西也没有。 “大王。” 李斯低声问了一句，朝竹简走去，半天没有任何反应。 “大王！” 李斯提高声音，竹简后面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走近竹简，听见里面窸窸窣窣，抬头一看，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坐在竹简中间，嘴里念念有词，一手拿着竹简，一手握住小刀，刻刻画画。 看见嬴政神经兮兮的样子，李斯不敢高声，生怕惊吓到嬴政，划伤自己。 李斯蹑手蹑脚走到嬴政后面，随手捡起一捆散落地上的竹简。 大殿内烛火通明，李斯虽然四十多岁了，眼力还是特别好，随意瞟了一眼，李斯就看见竹简上写着的邯郸几两个字。 看样子又是邯郸前线的战报，大王这两天为邯郸战事几乎疯狂，听说不吃饭不睡觉，一直守在甘泉宫，就等着前线战报传来。 李斯丢下竹简，还是没有开口说话，秦王现在心思都在邯郸城上，咸阳城内的叛逆还没有清除，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听说效忠吕不韦的刺客现在已经在前往咸阳的路上，一心要为他们死去的主子报仇，这次，他们来了不少人。 除了嫪毐吕不韦叛逆，李斯进宫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给秦王说，这间事情的重要性不抵得上任何邯郸城。 “大王，大王？” 李斯凑近一些，陡然提高嗓门，事情紧急，他也没有时间和嬴政客气了。 “啊！” 秦王嬴政梦魇似的转过身来，不出所料，手一抖，手指被刻刀划破，血流如注。 李斯明目手快，快步上前用衣袂卷住嬴政手指，好在伤口不深，血很快就止住了。 “李斯，你·······”嬴政这才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痛，然而在李斯面前也不好再说什么。 “微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李斯匍匐在地，身体颤抖，像是正在打摆子。 “起来吧！” 嬴政懒得和李斯多做啰嗦，李斯半夜过来肯定有事情商量。 “真么晚来甘泉宫，有什么大事？” 秦王头也不抬，血止住后，继续在竹简上刻刻画画。 “大王！” “有什么事，快说，邯郸战事真紧张，不要打扰寡人。” 嬴政猛然站起身，李斯急忙后退几步，脚踩在一捆散落的竹简上，差点摔倒。 “大王！百越王向秦国下战书了！” “战书？百越王！“ 嬴政一把揪住李斯袖口，神情漠然，先是匈奴现在又怒道了柏悦湾，这是什么 “除，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听说效忠吕不韦的刺客现在已经在前往咸阳的路上，一心要为他们死去的主子报仇，这次，他们来了不少人。 除了嫪毐吕不韦叛逆，李斯进宫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给秦王说，这间事情的重要性不抵得上任何邯郸城。 “大王，大王？” 李斯凑近一些，陡然提高嗓门，事情紧急，他也没有时间和嬴政客气了。 “啊！” 秦王嬴政梦魇似的转过身来，不出所料，手一抖，手指被刻刀划破，血流如注。 李斯明目手快，快步上前用衣袂卷住嬴政手指，好在伤口不深，血很快就止住了。 “李斯，你·······”嬴政这才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痛，然而在李斯面前也不好再说什么。 “微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李斯匍匐在地，身体颤抖，像是正在打摆子。 “起来吧！” 嬴政懒得和李斯多做啰嗦，李斯半夜过来肯定有事情商量。 “真么晚来甘泉宫，有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