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日安小镇
这种地方虽然不能与卡洛尼莫斯喝上一杯，但就算没有酒水他们还是聊得非常开心。卡洛尼莫斯讲了许多自己身为旅行商人一路上的故事，十五岁的时候就跟随着一位苏格兰的老商人两人从荷兰到丹麦的日德兰地区的旅行。一路上坎坷无比，却又那么的精彩。 期间埃蒂安问过他马车上有没有带酒什么的，他说道酒对于旅行商人来说是一种禁忌，除非是已经抵达了安全的目的地，不然不会在旅途中停下来喝酒。埃蒂安觉得非常有道理，感觉更加钦佩这位比自己年长十来岁的犹太人所拥有的瞻量与谨慎了。 六瓶法兰西玫瑰香粉搬到了他的马车上，雷蒙顺势往里瞧了瞧，只又一些稻谷的种子而已。金币交到了雷蒙手中，二十五个金灿灿的默伦堡金币，是法兰西境内最高价值的货币。交易完卡洛尼莫斯便打算匆匆离开，埃蒂安还希望他留下来一起再聊一会不过还是被拒绝了，因为旅行商人每一秒都是在旅行与交涉中渡过。这种被驱赶着的命运与离别感着实让围着篝火的三个大人心中感到寂寞。 “原来犹太人也有那么爽快的。”埃蒂安感慨道，初春时节仍然挂着寒冷的风，月明星稀，夜色下四个人在昏黄的篝火前昏昏欲睡。卡洛尼莫斯离开之后几乎一夜无话，雷蒙本身就不善言语，而爱达一直心中有一道坎儿，克莱姆早早地枕着埃蒂安睡着了。埃蒂安掏出一本书翻阅了起来，因为在外露营不可以每一个人都睡着。 夜阑更深月上中天，雷蒙昏昏沉沉的坐起身来，篝火的另一边埃蒂安仍然看着书。他起身走到湖畔旁看着湖面，湖面上倒映着他绝美的脸庞，粉色的长发挂了下来而马尾已经散乱一片。月光诡异的打在他的脸上他弯下身挽过一泊湖水拍在脸上。冰冷的刺感冲击着脸庞，慢慢的本身苍白的脸上开始变红，血液开始流转让他的气色看上去好多了。 雷蒙揉揉眼睛甩头试图甩去脸上的水珠，走回了火焰弱了很多的篝火旁，坐在埃蒂安的身旁。他伸过头看了一眼埃蒂安手上翻阅着的书，发现是热尔韦神父修道院中的书籍不禁愣了一下。埃蒂安也讪笑一声，很快的合上，从口袋中递过一块手帕。 “你睡吧，后半夜由吾来守夜。”雷蒙取过手帕擦了擦脸，发现埃蒂安一直看着自己。他指了指自己的脸上说道：“吾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埃蒂安摆了摆手，笑道：“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赚到钱了。而且还是大赚一笔。”他把视线从雷蒙脸上拉到货台上，失去知觉的腿上躺着熟睡的克莱姆。 “你想家吗？” 突然的这一句话让雷蒙愣了很久，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见到雷蒙一言不发埃蒂安也没有说什么，苦笑一声往雷蒙的膝盖上一躺，闭上眼说道：“辛苦你守夜了哦，晚安，雷蒙。” 其实埃蒂安能感受到雷蒙轻微的颤抖，但劳累的他很快的就睡了过去。雷蒙似乎在耳边说了什么，不过意识越来越模糊，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清晨的奥尔良远郊起了一层淡淡的雾，在朦胧的天色中爱达第一个醒来，冷风吹拂下她连忙拉紧身上披着的羊皮毛外套。而睁开眼看到的是克莱姆躺在埃蒂安腿上，埃蒂安躺在雷蒙的膝盖上。 合上那本埃蒂安从巴黎修道院中偷偷拿出来的书本，雷蒙向爱达微微一笑。爱达也回应了一个微笑，便起身走向湖边。 “早安，雷蒙。” 看向湖边的雷蒙这才发现埃蒂安也已经醒了，从下往上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看着自己。埃蒂安一直想要雷蒙帮自己剪头发，他的头发前面都已经垂到了眼睛这里。不一会雷蒙把埃蒂安身体放直，拿出梳子开始摆弄他的金色头发。爱达从湖边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雷蒙梳起了跟雷蒙一样的马尾辫了，不过长度还是不及雷蒙的辫子。 头发轻轻地摆动着，显然埃蒂安觉得新的发型很新鲜，也不讨厌自己现在这个造型。他得意的看着爱达，而爱达咯咯地笑着，慢慢的拧干被湖水和清晨露水沾湿的长发：“早安，埃蒂安。我觉得你还是去理一下头发吧。” 很明显的爱达觉得他的新造型非常蠢，并不是所有男人的脸型都适合绑马尾的，埃蒂安就是其中一个。埃蒂安非常气愤的丢了一块麦饼过去，爱达稳稳的接了下来当做早饭。 “上帝在上，我觉得我们赚了这么多钱，是不是可以去酒馆里好好吃一顿呢？”显然睡了一个安稳觉之后的爱达，心情变得好多了，已经开始想着怎么去花费新赚的金币了。 清晨的第一束阳光射在树下时，克莱姆已经醒了，迷迷糊糊的被爱达拽着上了马车后面的货台上。一脸憋屈的埃蒂安被雷蒙扛在肩上，自己在选择被抱上去和扛上去之间选了后者，其实他更希望被爱达抱着扔到货台上的。 东方绮丽的朝霞刺破了林间弥漫如同轻纱一般的雾气，爱达戴这个帽兜坐在爱马上指引着后面的马车。雷蒙一直看着地图，不时地指东指西，其实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路痴，当然在这个马车上的两个成年男子都是。 他们找了一圈周围发现昨夜还是篝火四起，那些旅行商人或是普通的旅人都早已在自己之前就出发离开了湖畔。所以只剩他们在这片密林中迷路了，克莱姆还不停的抱怨着自己被树上的露水滴进自己的衣领中。 “其实我们出发前就应该去问问关口的卫兵。”埃蒂安仰躺在货台上翻阅着地图，手臂上躺着皱着眉头的克莱姆，这孩子也假装在很认真的找出去的路。 “吾知道哪里才是出路。”雷蒙一本正经的说道，“只是吾暂时不知道吾们现在在哪里。” 也亏得爱达遭得住这俩家伙，一行人已经在这片丛林中行走了近三个时辰了。也不能全部怪罪到两个看地图的人头上，因为一路上连一个行人都没有，走着走着就偏离了大路。 大概过了正午时四个人才驶出了丛林，身心疲惫的他们仿佛是看到了上帝的指引一般催马冲向那个近在咫尺的城市。 日安是源自法兰西贵族的一句问候语，包含了早安与午安。而雷蒙他们一行人落脚之处便是一座叫做日安的小镇。就算是小镇外面也有围绕着浅浅的护城河，像是法兰西的伯爵领周围小镇，但凡沿着河畔的都会挖出一条浅浅的护城渠，这仍然是傍塞纳河支流的小镇，充满了亲切感。 进入小镇之后就是一片商业市场，不少的旅行商人停下了脚步在商会分部中讨价还价。市场里最多喊卖的还是涂抹在面包上的酱料和腌制的鱼类食物，这里的小贩见着默伦堡的金币全都惊讶不已，其实一个金币就足以将整个摊位上的食物都包下来，这个举动当然是被雷蒙阻止了。埃蒂安之前所说的木瓜酱在市场中自然也有贩卖，但存放的方式显然是个问题，这类不好储存的产品还是不被商人们看好的。 最后埃蒂安拿出自己身上仅剩的几个铜币买下了一大罐，涂抹在麦饼上递到爱达面前，自信的点点头。爱达接过后一口咬下去，木瓜的香味充斥在她的嘴中，双眼闪出光芒。爱达一直很排斥这种又干又没有味道的麦饼，即使里面还有一些糖沾着，不过这种木瓜酱完全升华了这块麦饼，这是神的恩赐。 他们来到当地的旅馆中，来到柜台前拍了拍桌。一位头发油亮的法兰西妇人从柜台下站起身来，她看到一个非常漂亮高挑的粉色长发少女后背上背着个人。不过见到雷蒙手中的默伦金币时，双眼射出亮光。她热情的说道：“尊贵的先生，小姐，请问你们需要几间房间？” “两间。”雷蒙的回答总是那么干脆利落，那位妇人显然是听完雷蒙的声音愣了一下。 “好……好的。马上为你们准备两间房。” 雷蒙将金币放在桌子上，说道：“麻烦帮忙将这个金币兑换成奥尔良这里通行的货币。” “默伦金币完全可以在奥尔良使用，不过如果要兑换的话一个默伦金币就可以兑换两个奥尔良金币加上五个银币。”妇人抓过那枚金币掂量了许久，皱了皱眉头说道：“抱歉，这个分量并不是巴黎默伦堡的金币。重量完全不对。” “怎么可能。”在背上的埃蒂安难以置信的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就被那个犹太人给骗了。 “不仅仅是分量不对，就连上面的造币厂刻画都不对。” 从钱袋中又取出了两个金币，上面的刻画确确实实有些问题。索性雷蒙将二十五个金币全部倒在了前台的桌子上，每一个金币都是一模一样，他用指甲一刮，竟然将上面的金粉给挂了下来。 “竟然是铜质的……”爱达在一旁目瞪口呆道。 果然被那个狡猾的犹太人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