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在天堂安息
绵绵春雨淅沥沥的落在这片丘陵，但如何都冲刷不掉这一片血原，也冲刷不掉女孩心中的阴霾。这种伤痕是永远的，不可磨灭的，就如同爱达的身世一般。但她至少还有自己的亲生父亲，那个愚蠢的男人。 奥托拉普利的佩剑一直紧紧攥在手中，直到雨落下那一刻才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响声。爱达将敌人的头领斩首之后，那群吓破了胆的强盗就树倒猢狲散，各自向不远处的山头跑去。 明明爱达已经解围了这次强盗的抢劫，周围也全都是被解救的旅人，却没有一丝的欢呼声。他们慢慢的围上来，看着那位死去的母亲，又看着在雨中痛哭流涕的孩子，好似心也被死死地掐了一下。不少的妇人也眼角也湿润了，不知是春雨的滴落还是痛心和同情的泪水。 “孩子…我的孩子…”奥托拖着沉重的身躯爬向自己妻子的尸体和女儿的方向，脑海中回放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仍然还是不知所措。他慢慢的挪到爱达的身边，看着自己的妻子横死和女儿的嚎哭，心中慢慢的滴着血。 他想要去抱过自己的女儿，但突然被爱达的目光牢牢锁定了，她咬着牙正要说什么发现已经感受不到雨点打在脸上。雷蒙打着伞走到她的身边蹲下，拍拍她的肩膀递过一块手帕。爱达轻轻地爱抚着孩子的头发，额头抵着女孩的额头对她微微一笑，悄悄擦拭着她的眼泪。 “你这个不称职的父亲，不称职的丈夫。上帝诅咒你，增添你的罪孽。” 爱达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中年男子，慢慢的扶着女孩站起身。而那个中年男子一直低着头不敢直视爱达，一点一点挪到了妻子的身旁跪下，张开嘴喃喃悼念开始细语诵读送葬的经文，伴奏了密密的甘雨唱了一曲悲歌。周边的人们慢慢的聚成了一个圈，握紧了脖颈间的十字架，基督徒们开始念唱送葬的语句，为这位伟大的母亲吟诵最后的祝愿。 其实雨中的这些基督徒念得各不一样，但又有什么关系。一切的祷告都是主来鉴察人心，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是最衷心的祝福那孩子的母亲得到了救赎，前往主的身边在天堂得以安息。 这场雨似乎就是老天的哭泣，诵读结束之后仿佛出现了神迹，天边开出了太阳而雨也戛然而止。人们惊呼着迎着太阳跪倒在泥水中，不顾身上的衣服沾湿弄脏。这就是圣经中神的启示，带走他一直侍奉的奴仆前往天堂，也同样是圣光，照耀仍然活着的人，激励他们不断地去赎罪，早日得到恩赐与解脱。 丈夫将妻子抱上马车后的货台上，轻轻地亲吻了一下额头，从一旁拿出一块白布盖了在她平静的躯体上。他牵着女儿的手走向正在整理东西准备出发的雷蒙一行人，在爱达面前弯下腰道谢：“感谢您及时的出手…骑士大人。” “哼。” 爱达冷哼一声，便翻身上马不再理会一直躬身着的奥托。他显然有些尴尬，雷蒙冲他点点头，手放在胸口示意非常惋惜没有能及时抵达这里，没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克莱姆跳下马车，走到女孩身边拉过她的手，看向埃蒂安。埃蒂安微微一笑，对中年男子说道：“不介意的话，让孩子来我们的马车上一坐吧。” 奥托抬起头看向埃蒂安，脸上带着感激神情，但始终是不敢去直视在马上冷冷盯着自己的爱达。女孩摇摇头对埃蒂安说道：“谢谢您的好意…对不起，我想陪着mama…”说完她拉了一下父亲的手，父亲点点头对埃蒂安抱有歉意的一笑，牵起女儿的手走向了躺着妻子尸身的马车。 踢踏踢踏的马蹄声从密林出口传来，是一队卫兵为首的是骑着白色骏马的库洛迪先生，身上杂乱的挂着五光十色的珠宝，让他看起来更加土里土气，打理了许久的头发被突如其来的雨给打乱了。 “该死的天气，突然就下起雨来。”他抱怨着这奇怪的天气，刺眼的阳光照射在他脸上让他的五官拧在一起，看着丘陵下那一片瘆人的血迹皱起了眉头。他带着卫兵们走到了旅人群中，大声说道：“这些血迹是怎么回事，以及那些强盗呢？” “哟，别来无恙了，贵族先生。” 埃蒂安试图努力回想着这家伙的名字不过怎么都想不起来，就懒散的趴在货台上挥手打着招呼。 本来趾高气昂的库洛迪听到声音循声看到了马车上趴着的金色长发男子，连忙滚下马一个酿跄差点跌倒在泥水之中。他跑着喊道，身上的金器敲击在一起叮当作响：“喔，感谢上帝，我能再次看到尊贵的埃蒂安布洛瓦先生！”他伸出脖子找了找没有看到红发蔷薇的身影，正迷糊着今天一大早突然他们就消失无踪了，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蓦地一样圆形的东西从空中抛了过来，正好飞到库洛迪的怀中。 “这是什么……呜哇！”库洛迪惊呼一声，连忙将怀中血块凝固了的头颅扔到远处。他哆嗦着脸开始发白，不断颤抖着。一匹马儿的身体挡住了阳光，他转头看到了爱达在阳光下收起蔷薇剑，跳下马蹲下看着惊魂未定的库洛迪。 爱达轻笑道：“库洛迪先生，你看我已经帮你把那群家伙赶走了。”顺着爱达的目光，库洛迪看向了那颗头颅，分明就是那队雇佣兵的头领的首级。他将刚才恐怖的一幕从脑海中强行移除，商人总是能很快的恢复平静，故作淡定的拍拍衣服站起身来。 “当然，按照约定的话……” “三十个默伦金币。” 爱达举起三根手指，嘴角扬起看着假装淡定的库洛迪。非常幸运，她突然发现顺手的已经完成了委托，而且委托人也正巧赶了过来。 他拉紧衣领说道：“真是太感谢了，爱达小姐您为我们日安小镇做了这么大的贡献，不如先回小镇中坐一会如何，之后再商量？” “你想赖账么？”埃蒂安不怀好气的说道。这下库洛迪蒙了，这布洛瓦家族可不好糊弄过去了，自己的那一套赖皮功夫在大家族的力量面前形同虚设。 “当然没有这么想过，尊敬的布洛瓦家族的公子。”库洛迪尴尬的挠挠头，拍拍自己的口袋说道：“我出门只带了十几个银币而已，完全没有必要把大笔的钱带在身上啊。” 爱达气的跺脚，雷蒙被埃蒂安叫到身边在耳边细语了一会。而库洛迪涉法想去听到他们谈论的对话时埃蒂安就开口了：“那十几个银币就足够了，拿出来吧就当这次是白帮你们的。” “这……” 库洛迪没想到他们连十几个银币也要抢，这还是大家族出来的人么？还有失算的是他其实完全没想过这帮强盗会被他们击败。丁零当啷的十几个银币就这样放在了货台上，库洛迪弓着身退下了嘴巴里嘀咕着什么，退下的时候看到了一旁一脸消沉的奥托。 “这不是拉普利家被赶出家门的丧家犬么？”尖酸的语气令人讨厌。奥托在一旁紧紧攥着女儿的手咬着嘴唇不说话，任凭库洛迪的冷嘲热讽。 库洛迪看到了他的马车后面盖着的白布，走上前一掀，看到尸体的时候脸色突然就变了。 “别碰她！混蛋！”奥托愤怒的冲上前举起拳头一拳揍在库洛迪脸上。库洛迪身边的卫兵一齐上前将奥托踢翻在地，搀扶起被打倒在地的库洛迪。 库洛迪站起身阴阳怪气的说道：“嘁，你这个杂碎还敢偷袭我！在货台上放死人，是要卖掉吗？真是丢人啊，被拔掉牙齿的拉普利家的狗。” “可恶！”奥托被那群卫兵踩着，半张脸浸在泥水中，嘴巴里已经吃进了一口脏水。 “放开他。” 噌噌两声，雷蒙与爱达拔出佩剑一点点逼近卫兵，那些卫兵突然感觉自己一瞬间坠入了冰窟一样。埃蒂安在马车货台上冰冷的说道，“放开我们的朋友。” 库洛迪捂着被打肿的脸，喊道：“快放开他。”然后一脸谄媚看着埃蒂安，“埃蒂安大人，那在下先告退了，若是有缘我们在日安小镇再见一面请务必来我的宅邸一叙。” “我们走！” 他瞪了一眼摔在泥塘中的奥托，挥手后卫兵们全部上了马与库洛迪慢慢的离去。 雷蒙收起剑，跑向被丢得远远的白布，掸了两下上面的泥渍，走上前递给站起身的奥托。奥托看了一眼这位看上去冷冰冰的粉发男子，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泪光。 “谢谢……谢谢你们……你们是我的恩人，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雷蒙轻轻地一拳击在他的肩膀上，松开手将手帕放在他手中，温柔的说道：“你，还有你的女儿。吾们只是拔刀相助，你的妻子在天堂一定会得到安息的。” “我奥托拉普利，绝对不会忘记骑士们的恩惠的。有朝一日，必然涌泉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