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夜宿穿沙城

    几名官兵凑一块商量了两句，跪着挪到莫钰跟前，说道，“郡王，放了他们可以，你得给我们留个免罪的证物，不然郡府不会放过我们的。”

    莫钰用颗储音珠给他们录了一段话，丢给了为首的一个，说道，“滚吧！”

    明途和莫钰回到了饭馆，那少年吃了点东西，终于有些力气可以说话了。

    少年的父亲被抓了壮丁，所在的蟒河村流传瘟疫后，母亲也感染死亡，他和爷爷逃荒出来，吃的越来越少，终于饿昏在路边，被中年人给捡回了饭馆，差点当成rou给卖了。

    明途给少年留下了rou和汤后，自己带队继续赶路了，需要帮助的流民太多，他们根本顾不过来，只有尽快想办法把瘟疫消除，让人们回到各自村里才行。

    到了郡府所在地穿沙城，明途一行亮出了玉简和腰牌顺利进了城，到了郡府府衙，郡守、城主一行人早已得报，在衙门口列队等候。

    “拜见天子使者，拜见郡王！”郡守、城主呼啦啦跪倒一片。

    迎接队伍把明途一行迎进了衙门，明途与莫钰坐在大堂之上，郡守、城主等人恭敬地分列两边。见明途不说话，郡守向前一步说道，“使者阁下，在下郡守高廉，请容老夫说明一下瘟疫情况。”

    “皇上圣明，穿沙郡得龙恩垂怜，八十万黎民百姓无不欢欣鼓舞……”

    明途皱了皱眉，打断了高廉的发言，说道：“说重点。”

    高廉被抢白一句，脸色有此不好看，把预先想好的一堆马屁话只能烂在肚子里，开始说起了疫情，“这个……疫情从半年前开始，始见于蟒河村。起初以为只是普通的疫情，却没想到传染速度极快，现在整个穿沙郡除了穿沙城外都有疫情上报，约感染人数在两千左右……”

    “真的只有两千？”明途沿路过来，看到死尸不计其数，流民更是随时倒毙，他压住心中怒火，继续问道。

    “呃……这几天没有报上来，可能有三千左右了吧。”高廉被问住了，头上渗出了汗珠。

    “只是三千？！”明途见这高廉还不说真话，更加气愤。

    “使者大人，这确实是各城各县报上来的数据，高郡守说的没错。”一名老者走出，为高廉辩护。

    明途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气不打一处来，“你又是谁？我问你了吗？”

    这老者脸被呛得一阵红一阵白，但还是忍住不发作，说道，“我乃当地门派洛沙门掌门洪有年。”

    不说则罢，说了更让明途怒火中烧，他想起白天之事，正想拍桌子，瞅见旁边莫钰冲他使眼色，便按捺下来，说道，“既然如此，那明日我们再作深入调查。”

    高廉听明途这样说，如同听到天上祥音，顿觉解脱，连连称是，笑着说道，“天色已晚，我在凡仙酒楼备了点当地风味，还请使者大人赏脸。”

    明途本欲拒绝，莫钰悄声和他说道，“我们人生地不熟，还得用这些人，去吧。”

    明途想想，便答应下来。那高廉见明途点头，与洪有年相视一笑，两人便上来招呼明途等人前往酒楼。

    穿沙城大街上，人群稀稀拉拉，看见高廉一行人前呼后拥，纷纷躲之不及，有的甚至关门大吉。

    “为何这些商家都纷纷关门？”明途见周围商家如此，心里有了数，故意问高廉。

    “呃……当地习俗，晚上不营业。”高廉不亏官场老手，想了个理由蒙混过去。明途笑了笑，又仔细观看城中景象。

    这越州本身山多地险、并不发达，穿沙城虽为郡府所在，但城市规模和繁荣程度，都较明途游历过的城市相差甚远。

    进了酒楼，明途站住了，这里已经清了场，忽略老板诚惶诚恐的笑容，面前是两桌摆满山珍海味的大餐。

    “郡王、使者阁下，坐坐坐。”高廉向前一步，满脸谄媚的笑着，邀请明途一队入坐。

    “高郡守，这一桌饭菜够一个流民吃几天？”明途铁青着脸，问道。

    “这……”高廉原以为明途不再追问，结果被搞的一时语塞。

    “我等奉陛下之命前来调查，粗茶淡饭亦可，无食亦可。”明途继续说道，“高郡守这般摆场，想没想过流民还在忍饥挨饿？！流民一日无饭可吃，本使者一日不敢享受你这盛情！”

    “禀使者”洪有年又站了出来，“郡守在各村每路都开设有救济粥铺，流民可就近领到施粥。高郡守如此，也是怕扫了郡王和使者大人的面子呀！”

    “是是是！”高廉汗如雨下，连连点头。

    明途哼了一声，带着莫钰等人转身就走，远远留下一句话，“既然郡守有救济粥铺，那就把这些饭菜都充抵到铺上，让流民们吃些好的吧！”

    看着明途等人远去的背景，高廉捶胸顿足，来回走着像热锅上的蚂蚁，“洪兄，这可如何是好啊。”

    洪有年冷笑一声，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会回郡府再议。”

    明途走在街上，心里五味杂陈，太平盛世的话，官员们贪一贪也算了，可这穿沙郡瘟疫横行，百姓苦不堪言。一路上他们没有见到一个救济粥铺，那三千感染人数也定然是虚报，这个郡府，有很大的猫腻在里边！

    “明途，我劝你忍住，结果你还是不听”莫钰摇摇头，他毕竟从小在官家世家长大，这些比明途要见得多了，“穿沙郡问题再大，现在也不是和他们闹僵的时候。我们要不动身色，收集更多的证据，只有一举扳倒这些贪官污吏，当地百姓才有希望。你可倒好，高廉见你油盐不进，定然会警惕许多，想查他就难了。”

    明途叹了口气，他不是不懂莫钰的道理，只是白天路见饿殍遍野，晚上这里却歌舞升平、大宴宾客，这让自小就饥一顿饱一顿的他深感厌恶，坐下来和这些人吃饭？更是只顾修仙、血气方刚的他难以做到的。

    萧若风在后边，她看着明途，心里竟有些许敬佩。

    大丈夫能屈能伸，和一群贪官污吏假装合群、然后查证后严惩固然是大智慧，但明途这样当面怒斥，让那高郡守下不了台，更是血性男儿所为。

    四个人走了许久，赶上了一家还没歇业的客栈，四人隐瞒身份入住进去。

    半夜，明途睡不着觉，打开窗户眺望远方。穿沙城虽然还没有感染瘟疫，但入晚后大街上冷冷清清、基本上是漆黑一片。

    “快点快点！”街上传来的声音吸引了明途的注意力，一群人扛着木头和锅盆向着城门方向跑去。

    明途想了想，他贴了一张屏气符，悄悄地跟着这群人的后边。

    找准时机，他悄悄击昏了一个人，三两下便换了衣服，大模大样地背着锅跟在后边跑。

    出了城门，这群人找了片空地，便开始忙活起来，不一会儿，一个救济粥铺便搭好了。

    翌日，明途四人刚出客栈，便看见高廉和郡府的一些官员站在客栈门口等候。

    “高郡守，你居然跟踪我们。”莫钰有些不悦地说道。

    “不敢不敢，使者雷霆之怒，小的可以理解，但陛下安排的任务为重，小的一定尽力配合，不敢怠慢。”高廉连连摆手，向明途等人示好。

    明途没有发作，他想看看这高廉又要玩什么花样。

    见明途不再生气，高廉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心里暗道：哼，嘴上没毛的小官差，睡一晚硬板床知道苦了吧，没爷爷配合，你们什么都干不成！

    高廉心里暗暗鄙视，脸上还是笑嘻嘻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这位官差大人又翻脸。

    在高廉安排的路线下，明途一行参观了救济粥铺——昨晚刚搭的那个，听了当地“流民”的汇报。

    “怎么样？郡王，使者大人。”高廉把设定的剧本都演完了，紧张地问道。

    明途不可置否，他向远处一看，眼前一亮，那不是在饭馆他们救济的少年么？

    “少年，你过来。”明途向远处招手，那少年也看见了他们，高兴地跑了过来，“恩公！”他到了跟前，跪地就要磕头。

    “使者大人，这是……”高廉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强装镇定地问道。

    “没什么，这是我们在路上救济的一个流民。”明途说道，他抚摸着少年的头，“你带我们去蟒河村，找出瘟疫的源头，好不好？”

    少年听到要回村里，他用力点点头，说道，“谢恩公，我早就想回去看看，不知道家里叔叔婶婶怎么样了。”他已经看出这些人是修仙者，而且身份不一般，跟着他们回村肯定安全无虞。

    “使者大人，那瘟疫原因未明，不可贸然亲往”高廉有些讨好地说道，“不如待郡府多派些人马去调查，再报使者结果便可。”

    “不用了”明途说道，“我是虎贲卫，吃的朝廷俸禄，陛下安排的任务，自然是赴汤蹈火，一场瘟疫，还不算什么。”

    随后，明途还推辞了高郡守给他安排的护卫人马，他感觉，要靠郡守的人马能查清瘟疫原委的话，早就查清了，而且这些人马去了那里，更多地应该是监视他们，反而碍手碍脚。

    一行四人，在少年的带领下，向着瘟疫爆发地蟒河村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