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奖学金
大学跟高中不同，同学们已经出现了分化，大致可以分成三种类型，一种是像我这样，继承高中优良学习传统，继续上课认真听讲，下课努力复习迎考；第二种是，大彻大悟，感觉学习根本没有用处，天天想尽办法逃课，到处潇洒，考试之前临阵磨枪；第三种就是，学习一般，但是业余生活非常丰富，属于平衡型。 我依然努力学习，上课时特别认真记笔记，把教授们授课的要点逐一记录，及时提问，课后温习也毫不含糊，因此，第一学期考试，我考了总成绩第一名。那是大学里的第一个第一名。大学里拿第一名，还有额外的奖励，那就是可以拿一等奖学金。第一学年，我们每月是定额的粮票，到食堂买饭买菜。后来就取消了，价格也飞涨。原来一分钱一个的馒头涨价成了一角钱一个，原来五分钱一个的面包涨价成了五角钱一个。十倍的涨幅啊！ 生活费开始紧张了。家里依旧贫穷，于是打工和争取拿奖学金成了我争取生活费的两大来源。班主任得知我家庭困难，便帮我申请减免学费，并为我寻找了各种勤工俭学的机会。 我的第一份勤工俭学是教一位小学五年级的学生数学。那个小女孩有些发胖，数学成绩几乎从来没有及格过。 “牛老师。”小女孩轻轻地叫道。 第一次被叫做老师，心里感觉很不错。我自己居然也当老师了！在我的心目中，老师是一个神圣的称谓。 小女孩告诉我，她的班主任正好也是数学老师，总是嫌她考试成绩拖了全班的后腿，很不喜欢她。 “老师当面骂我是‘十三点’。”小女孩告诉我。 “什么叫做‘十三点’？”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在大学校园里，虽然有很多上海本地同学，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讲普通话，除了偶偶从学校小卖部的阿姨那里听到一些上海话，平时几乎听不到，因此也就听不懂上海话了。 小女孩耐心地跟我解释，什么叫做十三点，以及怎样的人和行为会被骂作十三点。 这下我明白了。我记得有一次去小卖部买东西，阿姨说上海话，结果我就是听不懂，就听到那个阿姨背后说我，“老十三点的。” 啊！原来那个小卖部的阿姨是骂我啊。如果当时听出来是被骂，可能我就会与阿姨当场争吵起来的。 呵呵，幸好听不懂！ 通过分析小女孩历来的数学试卷，我发现，其实那个小女孩是听聪明的。只是，方法不对。最重要的是，小女孩由于心理上受到班主任责骂的影响，因此每次上数学课时，就是选择性地不认真听，也不认真做笔记。 找到原因之后，一切都好办了。我开始帮这个委屈的小学生纠正学习方法，特别是重点内容，如何应对考试。 慢慢地，小女孩在数学测试中开始及格了，而且分数越来越高。通过我的辅导，当年的期末考试，居然得了全班第三名！那是这个小女孩最好的数学成绩！ 班主任感到很惊讶，前来小女孩家访，问是否有什么特殊方法。 小女孩的父母也颇为幽默，礼节性地应付，就是不肯说出请我做家教的事。班主任实在要探究原因时，她父亲指示简单地说了一句，因为班主任不再叫她十三点了！ 找家教原来可以快速提高考试成绩！这是小女孩家长没有料到的，我自己也没有料到。 记得刚踏进她家门时，小女孩父母是一种“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态，只要小女孩不要被班主任点名批评，就可以接受了。没有想到，短短的一个学期辅导，居然有这么大的进步。 其实我心里知道，主要还是这个小学生本身优秀，而我，只是在方法上进行了提醒和指导。慢慢地，班上做家教的同学多了起来，有些同学其实不缺生活费，也象我那样开始做家教了。因为，做家教，可以赚零花钱，还可以被人称为老师！ 似乎从那以后，小学生请大学生做家教就渐渐流行了。 学习成绩似乎是有惯性的。第一学期第一名之后，以后的每个学期，每个学年，我的成绩总分总是名列第一名。自然而然，我就包揽了班级里的一等奖学金了。 那些总爱迟到、逃课的同学，在即将到来的期终考试面前，开始惊慌失措，因为考试不及格，来年需要补考，过多的不及格课程甚至可能导致退学。这种关键时刻，那些平日里潇洒的同学就会放下身段，不约而同地向我讨要笔记，可惜我记录的笔迹只有我一人能够看懂；另外，学校有一个食堂在晚上是开着灯的，很多同学冒着严寒在食堂里开夜车，试图通过最后一周时间把平时的学习缺口补回来。 那些平衡型的同学，有时候也会去食堂开夜车，那时候主要是为了去品尝有名的牛rou面，顺便观察一下其他同学的状态。一时间，夜晚的食堂显得特别热闹，各式各样的学生都有。有的纯粹是去吃牛rou面，边吃边聊；有的则是愁眉苦脸，一脸严肃地反反复复温习迎考。 我这样类型的同学，虽然面对考试也有一些紧张，但是基本上不会去食堂挑灯夜战，象平时一样，该学习的时候学习，该休息时休息。等到考试成绩公布那天，就会发现，前五名永远属于我们这类平时努力学习的同学，而那些很潇洒的同学，虽然紧张迎考，但是仍然经常面临需要补考甚至退学的窘境。 奖学金对我而言太重要了！这不仅关乎荣誉，更重要的是，可以减轻家里的负担。自从我考入大学后，家里的经济条件不但没有改善，反而更加艰难了。 唯有自己知道，之所以继续拼命学习，努力保持优异的成绩，不光是为了在同学们面前获得尊重，更重要的是，如果没有拿到奖学金，那么，大学的生活费将成为家里的一个重大负担。日渐苍老的父母，已经无法承受更大的经济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