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八章 无妄之灾

    在这方天地里，凤宗主并非无敌的存在，毕竟还有那几位魔皇，这是她要留在青海证道灵神的原委。

    奈何青海毕竟太小，又封闭，想要破坏她证道的气数，简直是太容易。

    事已至此，避无可避。

    秦玄返回到槃州上空，跏趺而坐，真的要杀，那就只能从最容易的地方杀起。

    云空之中，两位白衣飘飘的女子漫步而来。

    “见过盟主。”齐淑贞、邬夙云合掌见过，她们虽是正法证道灵神，渡劫时的气数都不强，比之伪神高不出几筹，实力有限，未必能帮上大忙，但还是来了。

    “多谢！”秦玄微微颔首，答谢两位。

    “我等既已入盟，皆是盟主和凤宗主的麾下，盟主何谈谢字。”齐淑贞幽幽含笑，翻手取出巨鲲剑，双指抹过剑身，“可惜我底蕴不足，终究不能尽显此剑神威。”

    “不急，来日总有办法弥补！”秦玄看了巨鲲剑一眼，他最初以为，此剑必然雄厚霸道，亲眼见到，才知道这是一柄能随神主心意变化之剑。

    在齐淑贞的手中，它随之缩小，长三尺三寸，宽也仅有一寸半，变得轻灵凌锐。

    这也是十四尊洪荒神器中，迄今唯一未曾破损的存在，传承有序，在齐家的三万年传承中，就曾历经十位齐王。

    在此之前，确实是归属那位鲲皇所有，三万年前就被封印在星斗神剑中。

    至于齐家。

    大势已去，并非秦玄和凤宗主不想保齐家，也不是齐王谋算不深，实在是时也，命也。

    凤宗主今日不便使用绝情弓，此弓暂时又交给邬夙云掌控。

    秦玄俯视槃天教的地界。

    青玄魔尊对于某些事情的斤斤计较，确实有些偏执，他总是不能放弃天下第一妖教的野望，长生盟如今有秦玄、金鸾、紫蛟三位灵神尊者，还有齐淑贞和邬夙云两位小灵神。

    他也要不惜一切代价，试图缔造两位小灵神，乘机再盗取凤宗主的气数，削弱凤宗主。

    这可能吗？

    现实吗？

    虽说这世上的事，有事在人为之说，但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公平。

    星州、槃州、紫霄山，相距的太近。

    万里雷云浮动，将三地覆盖，同时出现三个雷眼，为了和凤宗主竞争，槃天教和星河宗都不止一位渡劫。

    “开始了？”齐淑贞微微有些惊讶，复道，“凤宗主为何不再等待数日，或许，那几位都等不了太久，就会提前渡劫！”

    “他们气数不足，强行引雷罢了。”秦玄指了指下方，“凤宗主不渡劫，他们十年八年都不会渡劫，何况还有一批州主小宗，妄图乘机冲击纯阳劫数。”

    “真是麻烦。”邬夙云也觉得头疼不已。

    “天下事，又有多少能顺心如意呢，尽力而为罢了！”秦玄苦笑，眉心浮现那尊九禁阴阳镜，照出缕缕阴光，将她们收入镜中，同混元魔龙等等，蛰伏在镜中等待出手的契机。

    旋即，他低首凝视槃天教的总坛之地，朗声传音，“青玄、青鹏、青猿，三位前辈，何必如此绝情？”

    “小友，本尊此前已经说过，你们长生盟留人一线，容本尊麾下渡劫证神，不予干涉，便算是本教和贵盟井水不犯河水，日后也好再相见，免得伤了两家的和气！”青玄尊者已经知道秦玄动手在即，虽是好狠斗勇之辈，也缩在槃天教的大阵里，不再外出和秦玄当面对峙。

    “秦某好话说尽，只求息事宁人，容我和凤宗主不再分心与你们争斗，日后无牵无挂，自由而去！”秦玄一声苦笑长叹，神音传遍青海，“也罢，我先杀了你这槃天教，再去对付那几位老道，至于其他人等，今日不妨听本座一声狂野之词，胆敢闯劫，盗取凤宗主气数，本座誓言杀尽满门，株连九族，婴幼老弱皆不放过。几位道门领袖，所谓玄门宗师，满门上下，宗族内外，但凡沾亲带故，有血脉之缘，一个都不留。”

    他这番话，说的极其淡定，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真的，仿佛只是随口所说的客套之话。

    他也确实无需发狠，无需指天发誓，这种事，对他来说并不算难。

    “秦灵玄，你这邪妖魔孽，还真是狠毒之极，人人皆该诛之，本道便要看看，你这魔孽到底有何等手段。”数千里外，紫霄山中一声冷喝，一位紫袍老道飞身而起，驾云而至。

    “不发点毒誓宏志，焉能将你这老道请出紫霄山，堂堂玄门道统祖师，躲在大阵与我相斗，也不觉得羞耻？”秦玄翻手握住星斗神剑，一剑杀去，身影如虹。

    玄门道统的三大上代领袖，灵霄道人是唯一的散修出身，另两位分别是无量宗的斗晏道人和玄天宗的盤云道人，被视作玄门道统最强的三位灵神尊者。

    特别是斗晏道人，素有“七宗第一”和“九真第一”的威名，即是七大圣宗第一和九大修真界第一。

    据说，在灵霄道人补缺玄门领袖之位的那一年，携星宿神斗，远赴南海挑战这位资历最老的斗晏祖师，结果却被这位老祖师空手化剑，一招击败在无量宗的山门之外。

    何况，斗晏祖师还掌持着无量宗的三大神器“无极剑”、“无相剑”和“无量神鼎”，双剑合璧，剑阵归一，确实是天下无人可敌。

    南海最早出现魔皇，也是因为他的存在，对魔族颇有威慑。

    如今，南海魔劫深重，斗晏道人分身乏术，虽有灵霄道人的邀请，也并未前来，倒是玄天宗的盤云道人应邀而至。

    另一位，和灵霄道人一同镇守紫霄山者，则是东极宗的静海老祖，与斗晏道人素有深交，也是受斗晏道人所托，前来为无量宗夺回无相剑。

    原来，神翦此前虽然仗着金刚辟邪尺，从凤宗主手中逃脱一命，无相剑还是被凤宗主夺取。

    盤云道人此前与秦玄从无来往，也未曾与之交过手，对他所知，多是听灵霄道人和萧玉河等人所言，如今再听了秦玄这番恶语，更是深信不疑，出手便是一道神帆，覆盖天际。

    此物名为螭云帆，正是他的本命证道之器，早已渡过七劫，实属灵宝至尊。

    白色长帆铺开，化作万里惊云，五只灵螭飞腾闪跃，各吐庚金、乙木、戊土、癸水、离火之气，聚化一道道小五行神雷。

    秦玄则像是一道七色彩虹，瞬息掠过，根本不受此帆牵制，一剑斩向盤云道人。

    盤云道人惊诧不已，他这一卷螭云帆是天下罕有的护身至宝，除了斗晏道人当年用金刚辟邪尺一掠而过外，便是灵霄之流，也颇为头疼，难以破解。

    幸好。

    此帆也是飞遁至宝。

    盤云道人神速而退，在万里惊云流转，妄图避开秦玄这一剑，岂料秦玄的小周天神光遁术更是霸道。

    眼看避无可避，盤云道人这才张口吐出另一尊古怪的七劫灵宝，形如金玉蟾，大腹便便，金玉蟾再一张口，吐出五色神焰，借助螭云帆的万里惊云，火烧万里，赤光闪耀，近乎照亮整个青海修真界。

    “既未带着神器而来，何必找死！”秦玄已然一剑斩落，拦腰掠过盤云道人。

    即便他在星道人、虬皇的道境里云游数千年，反复参悟这两位剑道至尊的剑术，这些年间更是苦练不休，也不敢说是能达到星道人后期巅峰的那种大道无痕之境。

    不过。

    他至少是达到了“大巧如拙，返璞归真”的这等境界，甚至在境界和道行，已经高于齐王一筹，更不用像当初斩落道箜那样，自己也不清楚那一剑是如何做到的。

    数百神通归入一剑，极尽简练，唯有灵神境界，方能看破这一剑中蕴藏的天地奥妙精粹，阴阳相生，五行流转，星辰浮现。

    盤云道人一出手就被砍成两截，顾不得损落半壁金身，滚入螭云帆，御着帆云而去，想要逃回紫霄山。

    “道友勿惊！”灵霄道人不得不出手，若是被秦玄一剑斩落道门领袖，还有谁敢继续盗取凤宗主的劫数，他在紫霄山上显露出百丈金身，手持星宿神斗，摇摇一晃，射出万千神针。

    “呵，将死之人，你如何救得？”秦玄又化一道七色神光遁去，再度抢在盤云道人身前，星斗神剑搅落而去，将那万千星宿神针破解，回眸凝视盤云道人，眉心浮现一尊阴阳镜，照出万道阴光。

    此光蕴藏九宫至理，但凡光照之地，看似不过数千丈，实则是千里阵法空间。

    秦玄用此宝杀人，无人能分辨这一光中，到底藏着什么。

    只知道一光照去，无论是纯阳老祖，还是灵神尊者，都是一瞬消失，气息断绝。

    这位盤云道人虽是玄门道统的三大祖师之一，居然也不例外。

    “老道，你请来的这位前辈修为确实不错，未必输给你，可惜，手段少了点，这等乱世，居然不带着一两件上古神器护身！”秦玄再度回身，一剑杀向灵霄道人。

    灵霄道人真是惊颤不已，虽然料想秦玄证道灵神之后，大致就能与他们几位交手，未曾想到，竟是一招分出胜负。

    至于阴阳镜的那道阴光。

    别人不知深浅，他岂能不清楚。

    天地阴阳两界，一虚一实。

    阴光所照之处就是虚空世界，大可有数千里之地，小可如芥子，里面更是不知多少妖魔鬼怪，别的不说，齐淑贞、邬夙云和那位混元魔龙就必定藏在里面，还有道箜留下的六位纯阳傀儡等等。

    盤云道人没有神器护身，两位小灵神和十几位纯阳妖王一哄而上，结阵围殴，各种宝物如雨宣泄，还有绝情弓、巨鲲剑这等洪荒神器，纵是玄门祖师也挡不住几招，何况此前又受了重创。

    往日是秦玄借着大阵，与灵霄道人抗衡，如今局势颠倒。

    灵霄道人也要借助大阵庇护，才敢于之过招，岂料一瞬间，秦玄刚斩杀盤云道人，就施展小周天神光遁术一冲而下，消失在紫霄山的护山阵壁中。

    “不好。”灵霄道人一惊，内心尖啸。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他早已仔细参悟过秦玄的小周天神光遁术，此术最擅长洞穿阴阳、五行、七星三种阵道，正是因此，他才前往无量宗，从斗晏道人那里借到这尊无穷鼎，布置的护山大阵不仅是六合道统一脉，还是先天无穷之法。

    这只是其一。

    他在紫霄山的护山大阵中，以无穷鼎的先天之法为根基，又有一卷源自混元宗的阴阳八卦图，衍化出八卦奥妙，阴阳正反，皆有四十八种变化，总计九十六种变化，每一种都不是小周天神光遁术能破解的。

    不可能？

    灵霄道人神识洞察紫霄山各地，迟迟未能找到秦玄的踪迹，愈加心惊，看向身边东极宗静海尊者，见这位剑道尊者也是脸寒如雪，一时不知该如何劝慰。

    “无妄之灾啊！”静海尊者忽然起身，合掌致歉，“灵霄道兄，老朽此番前来，终究是受斗晏道人所托，索回无相剑，不如让老朽前去说两句，或许不用大动干戈，即可取回。”

    “还是不去为好。”灵霄道人脸色阴沉如炭，岂不知道，这个静海老贼是要临阵脱逃，“何况，这伪盟主的隐遁之术，若说天下第二，只怕无人敢称第一，他现在就藏匿在这大阵里，你我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只要吾辈守住这里，等本尊的两个徒儿渡劫证神，即可夺取那妖凤的气数，更是我等玄门之福。”

    “此贼太狠，道兄还是不惹为好，老朽族中子嗣众多，实在不像道兄这般孤家寡人，悠闲自在，毫无顾虑。”静海尊者再度拱手致歉，神音传荡在大阵里。

    “萧静海！”灵霄道人已是气急败坏，一边提防秦玄偷袭他，一边怒视静海尊者，“如今大敌当前，你焉敢退让，要置东极宗和玄门道统的脸面与何处，休要忘了，你那尊曾孙萧玉河，也是他必杀之列。”

    “道兄不必担忧，一个曾孙而已，老朽曾孙很多，多的数不过来。”静海尊者是真的要跑了，暗中传音灵霄道人，“非老夫不顾玄门颜面，道兄，这是三万年气数造化，九大道祖般的那等存在，他们既已出世，我等还争什么？”

    灵霄道人心中忽然再度一惊，却不是因为静海尊者的这番劝说，他早已知晓秦玄、凤宗主是此一类存在，只是咽不下这口恶气，妄图提前抹杀。

    他之所以再度一惊，正是突然惊醒，“不妙，那小贼声东击西，去了槃天教！”

    “想必，他也不愿意得罪玄门道统太深，留有回旋讲和的余地！”静海尊者心中大喜，一点都不觉得是坏事，暗暗叫好。

    他旋即轻咳一声，气度正严的驾驭一尊云海幡飞起，“正好，灵霄道兄，你先容老朽去找凤宗主交涉无相剑之事，也算是给斗晏道兄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