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浮尸【下】
我不敢再想象下去,这些浮尸究竟意味着什么。一方面,我对于倒斗这个行业(姑且称之为行业),本能地排斥;另一方面,我又对这些身份不明的浮尸有着一种特别奇怪的情绪。 这种微妙的感觉或者来源于对秋水,又或是对良教授和黑鬼,他们这不为人知的一面,永远也得不到正名,但在这整个过程中,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格调,抑或是对于同伴的那种相互支持,大抵是我很欣赏的吧! 可能我需要这样的感觉,来释放自己这二十年孤独生活压抑出的种种吧!甚至于,此时此刻,我看着秋水,慢慢趟到那浮尸的正中处,尽管我仍然感觉些许的恶心,以及厌恶,但意外的是,我很想跟过去。 我朝秋水所在的位置慢慢趟过去,和良教授插肩的时候,我看到良教授正神情莫测地在一具浮尸上,不停摸索着,于是问道:“良教授,怎么了?” 良教授头也没抬一下,手依旧在浮尸身上的衣物上扯着,忽然,他的眼睛一亮,随即一丝喜色也爬上了眉头,然后右手捏着某样东西在我眼前晃了晃,说道:“名牌。” 我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不锈钢圆环,直径两厘米的样子,上边有一钢扣扣住。“什么东西?”我问道。 良教授用手电对着那圆环照了照,然后嘴里含糊地念着什么,过了约有半分钟之久,才说道:“这个东西,是一个神秘公司的标配,上边都有些独特的编码,就相当于一个人的名片一样。既然它能出现在这里,不管它的主人是否是浮尸,都证明我们来对了地方。” “这个公司,很出名吗?”我伸手从良教授手上拿过那圆环,大致看了一遍后,发现上边除了一串阿拉伯数字,也没其他奇特的地方了,于是递回给了良教授。 “不出名!”边上的黑鬼一个跨步,就冲了过来,嫌恶地推开那具浮尸,气呼呼说道:“他娘的,就是因为不出名,黑爷我才气。就上次,我被这些名牌君整的都快半身不遂了,到今天还没找到人报仇,我这火气啊,愣是没地方撒。” 我讶异地看了一眼黑鬼,说道:“还有这隐情?” 黑鬼堂堂特总兵出身,居然能被人阴这么一把,看来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 良教授苦笑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说话。倒是黑鬼,嘴里像跑火车一样,又说了一大串:“安然我跟你讲,这道上的事情啊,非常复杂,一时半会也和你说不清。就拿着浮尸来说吧,虽然看起来也就这样,但是背后,那可不是你我能够估计的力量。所以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们拿到东西,就权当为我复仇了,好吧?” 黑鬼突然一本正经了起来,我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娘的,这都什么跟什么,难道让我对着一堆浮尸起誓? “秋少?”这誓终究起不了,在我准备开口的时候,良教授忽然大叫了起来。 我和黑鬼齐齐刷刷看了过去,发现良教授一人在浮尸中间处东张西望,神情晦涩至极。而那秋水,哪里还有身影。 我不由一惊,这人到底还是悄然走掉了。以他的身手,不可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遭遇到不测,况且我们连打斗的声音都没听见,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走了。 这里的河道也就这么宽,两旁都是石壁,要藏起来也不容易。秋水能走的,只有水路。黑鬼一见这情形,人立马钻进了水里,一阵水波晃动之后,黑鬼那湿漉漉的头就从浮尸的中间冒了出来,格外的惹眼。 “不见了。”黑鬼说道。 良教授有些失望,将手电晃了又晃,才招呼我:“小子,跟上。” 也就是这一刹那,那种冰凉的感觉又一次袭击了我的全身。我忽然有些害怕起来,这种感觉以往都不曾有过的。不知是因为秋水的离开,还是水果然有问题。 我沿着河道的边缘走着,尽量避开那些浮尸,等走到良教授旁边的时候,四周忽然刮起了一阵阴风,那些浮尸竟一具接一具,拐过弯道,顺流而下了。
我愣了愣,不禁朝那些浮尸多看了两眼,忽然发现其中的一句浮尸,似乎有些不同,但一时又想不起什么。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些浮尸已经全部都流到了远处。 “怎么了,安然,你紧张什么?”良教授一脸狐疑地问道。 “头发。刚才那浮尸中,有一具上面,竟然漂浮着长发。”我打了个寒颤,心里莫名惊慌起来。 “小子”,黑鬼拍了拍我肩膀,说道:“你眼花了吧?别自己吓自己。黑爷我刚才在那浮尸下钻了几个来回了,也没见什么异常。我至于这么没眼力?” 我想辩解什么,但又苦于没看真切,只依稀觉得有一簇长发在漂流着,于是说道:“也许吧!有些疲劳了,眼神不好使了。” 良教授看了我一眼,又朝那飘远的浮尸照了照,眼神捉摸不定,好一阵,才幽幽说道:“行了,走吧。” 我们三人沿着河道一路逆流而上,又过了两个弯道后,居然到了一片浅滩。这滩约莫十来个平方宽,是成片的被腐蚀的岩石构成,可能是水流经常冲刷的原因,岩石表面非常光滑。 这浅滩上还散落着一些东西,子弹壳、打火机、绳索、胶鞋,甚至还有一包卫生巾,这些东西的附近,有一摊血迹,颜色鲜红,看样子是不久前留下的。 黑鬼上前去捏起一枚子弹壳看了看,说道:“钢制合金,看大小是A-K47的,这里火拼过。” 我点了点头,眼神不由自主地朝那卫生巾看去,心里暗暗回想了一下刚才看见浮尸中的长发时的情形,郁闷之极。人也有些不耐烦起来,于是扭着脖子东张西望起来,忽然,一颗人头上的两个眼珠子,朝我瞪了过来。 我瞬间就叫出了声来,人也由于惊吓过度,一个没站稳,“哐当”就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