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道喜还是报丧
眼见奥卓伦眼露惊骇，示威目的已然达到，桑纲这才散去一身罡气顺着奥卓伦手抬之势直起了身子，笑盈盈地客气道：“有劳家兄亲自出迎……”心里却道你这桑伦仍在外罡境，敢不亲自出迎我这真罡境强者？我与八银虎轻轻松松就能踏平你这小破农庄，哼，谅你也不敢托大！现在知道了我的实力，你还敢像去年那般视我若无物麽？ 奥卓伦心下虽乱，眼神里却立即恢复了平静，亲热回道：“三弟万金之躯、百忙之中却能想到回这穷乡僻壤探望我，为兄高兴啊！快快请进，你我兄弟好好叙叙旧……”其实心里能高兴才怪！桑纲今天来谁都知道心怀叵测，刚一见面就暗中示威，只不过毕竟还是堂兄弟现在还不能黑了脸，嘴上说高兴，心里却巴不得永远见不到他这不孝不义的家族败类…… 两兄弟各怀心思，面上却都彬彬有礼、甚至有几分久未见面的兄弟间的亲热。可桑家一众修武之人，都能明显看出刚才桑纲暗自示威之举，见他手肘土褐色气雾崩散开来无不惊骇万分：这桑三狼竟已突破进真罡境？ 桑家，今天怕是有大麻烦了！ 武毅站在一旁不动声色，认定桑纲此人果然阴鸷，是那种即使要下刀子杀人前脸上也始终挂着慈爱笑容说我杀你是为你好的主。正如很早前所想的那样，让这种阿狗阿猫来作家主，还不如让奥卓伦长寿康健呢！ 奥卓伦身后的梁倩舒心情复杂，却也不得不对着桑纲施了个万福：“三弟安好。” 桑纲又一拱手：“见过家嫂。家嫂还是那么风姿卓绝……”恭敬的面色里又带着几分垂涎的意味，不易觉察。心里想的是这样一位我爱慕了多年的美人儿却跟了成不了器的桑伦，实在可惜！不过没关系，迟早被我灭了桑伦作了家主然后抱得美人归。 奥卓伦就在桑纲面前，见他盯向梁倩舒的不寻常眼神便不可抑制地怒火升腾，拳头紧握了一下又立即松开——实力不如人，逞一时血气之勇只会是自取其辱。何况这桑纲一如既往的笑面虎一般，面上也还未露出一分本来面目，即使自己想以死拼个玉碎当下也还不是时候。 于是客套完毕，奥卓伦只能把桑纲迎进了外院的迎客厅。 进厅后两人在头前主座一左一右坐下，“八金虎”直挺挺立在桑纲的身后，众人也分别两边落座，下人奉上茶水，两兄弟又虚情假意地寒暄一番，奥卓伦这才问起桑纲的来意：“三弟乃防堡城重臣、刺鲁风大人身边须臾不可离之智囊悍将，今日里忙中偷闲而回，定不仅仅是为了探视为兄吧？”无论其来意为何，躲也是躲不开的。 “哈哈哈……”桑纲大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一片平和氛围中突然炸起，分外的刺耳，笑得众人心头都是一颤，不知道这桑三狼又要耍什么花活。 桑纲边笑边扫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停在奥卓伦脸上笑声戛然而止，换了一副一本正经的颜色两手一拱：“拙弟我正是受了刺鲁风大人的委托，特意回来向家兄道喜的！” 一听这话奥卓伦就知道祸事来了。庆典大赛那天自己才得罪了刺鲁风，道喜？桑纲你不如直接说是报丧！ 虽心知肚明，奥卓伦却脸露微笑：“哦？却不知喜从何来？” 桑纲又缓缓捋起了胡须，冷笑着说：“家兄五年以来最想得到的是什么？别人不知道，三弟我却是知道的……刺鲁风大人为了却家兄心愿，愿意为家兄送上军功奖励五百分，外加两枚五品罡丹！” 五品罡丹？那正是奥卓伦朝思暮想之物啊！可是，天下会掉馅饼麽？而且是你得罪过的人丢下来的。 奥卓伦知道桑纲这是故意戏弄自己，也冷笑两声把右手一摊：“既然如此，却不知三弟是否带在了身上？如果带了，便请拿出来，为兄却之不恭了……” 你戏弄我，我也只能调戏你。 见奥卓伦不上自己的圈套，桑纲很有些索然无味，脸色一沉向后一挥手，一名“银虎”便走向奥卓伦把一份卷轴递进他正好摊出来的右手。 接下来奥卓伦的手里就不再是拿着一份轻飘飘的卷轴，而是抬着一座他抬不动的山！ 待奥卓伦摊开那卷轴一看，眉头就渐渐皱成了一团。 奥卓家众人一见家主的脸色，也心道不好，明白那定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只怕是想吃也吃不进嘴里。 桑纲又干笑两声：“家兄，如何？我所言非虚吧？刺鲁风大人承诺与你的两枚五品罡丹，早已上缴并已经过了‘角力圣盟’的认定……” 奥卓伦缓缓抬起了头来，盯着桑纲眼中开始喷火。这样一个帮着西蛮人来强夺自己家族财产的孽畜，为何现在还存于世间？老天啊老天，你何其的不公，居然还让这个孽畜开启了体内罡窍，冲进了真罡境？ 桑纲丝毫不在意奥卓伦的怒意，身子往椅背上一靠，脸上笑意更浓，口气随意而舒缓：“刺鲁风大人向‘角力圣盟’提交了家族角力赌斗申请，欲对奥卓家发起挑战，自己拿出的挑战彩头正是家兄你朝思暮想的五品罡丹，而且一拿就是两枚……而刺鲁风大人希望奥卓家能拿出的彩头，不过是家兄新建的两座酒坊而已……哦，捎带着那个新冒出来的小酿酒师。罡丹换酒坊，就连‘角力圣盟’都惊叹于刺鲁风大人的慷慨，当然立即就获得了认可，并追加军功奖惩五百分……如此划算的赌斗，家兄不会是不想接受吧？当然你也是知道的，也由不得你不接受，此次对抗挑战既然已经过‘角力圣盟’的认定，三十天内奥卓家如果不应战，那酒坊和酿酒师，可就自动划入刺鲁家的名下啦……” 原来那份卷轴，霍然是一份“家族角力对抗赛挑战书”！ 听了桑纲的话，奥卓家的人们沉默成一片。 人人都望向了得意洋洋的“桑三狼”，眼睛里喷着火…… 刺鲁家向奥卓家发起这样的对抗挑战，并提出如此的奖品交换条件，肯定是桑纲这阴鸷狠辣的无耻小人出的馊主意！ 按西蛮国国策和律法，为确保西蛮武备建设、督导各家加强修武，任何一个家族、平民都可以向别的家族、平民发起角力对抗挑战，并可自行提出胜利奖品交换条件。主动提起挑战的一方，可选定被挑战方名下的任何财产，并提供对等价值的自家财产作为对抗交换奖品。如果三十天内被挑战方不敢应战，则被挑战方的交换奖品自动划给挑战方。为确保公平和明显的“大吃小”引发无休止的吞并，平民限于“同阶同段每年最多发起一次挑战”，家族间的对抗比赛一定是“五战三胜”制，限于“身份对等、同阶差距不超过一段、每两年最多发起一次挑战”，并由被挑战方选定“品阶”。 按这样的规矩，平民对抗挑战一定是“同阶同段”，你是白银阶二段武者，就能向另一名白银阶二武者发起挑战，并提出交换物是二亩地。 再比如家族挑战限于“身份对等、同阶差距不超过一段”，整体实力明显更弱小的被挑战者，在力士对力士、子弟对子弟的前提下，可选定“黑铁阶五战三胜”、“外罡境同阶五战三胜”、“不分外罡真罡境同阶五战三胜”等各品阶的对抗，否则被挑战者家里最高武者才黄金武者，挑战者家里最强武者却是玄罡阶，出来一个玄罡阶一段强者就灭了被挑战者全家了。 那些最底层的佣工匠人、雇农、奴隶，本就没有拥有私人财产的权利。而自由民以上一旦有了拥有私人财产的权利，那么你还要拥有保护它们的实力，否则也会被别人“合法”地谋取。这样的国策和律法，确实让西蛮治下的人民人人自危或为了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只能拼命地修武，稍微有些经济实力的家庭就拼命投入子弟的修武训练或豢养家奴武者、奴隶力士。即使强大如牛震家、刺鲁家，也要时刻防备其他西蛮家族两年一次发起的挑战，失了财产事小，损了军功丢了脸面却是事大。这样的机制，也让西蛮形成了一个武力和军功和自身拥有的财产成正比的社会。正是靠这样的国策和律法，西蛮治下人人、家家修武成风，国家武备确实也不断地强大了起来。 虽然为了避免纯粹的财产掠夺使国策偏离了制订它的本意，“角力圣盟”也制订了详细的规避条款，比如“平民每年、家族每两年只能发起一次挑战”，“挑战交换物不能危及被挑战方的基本生存能力”，以规避实力强大的家族一次挑战后就彻底吞并了弱小的家族，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空子可钻。 比如家族挑战中的“同阶差距不超过一段”，就被西蛮贵族们用来“合法”地谋夺中州家族的财产。 这并不难理解，弱小的中州家族武者少、同阶巅峰的武者稀缺，比如最多只能派出五名白银一段的力士，强大的西蛮家族却可轻易派出五名白银二段的力士，这并没有违背“同阶差距不超过一段”的规则，虽然外罡境武者段与段间的实力差距不算太明显，但低段战胜高段仍是低概率事件，这就让强大的西蛮家族可以有计划地蚕食弱小的中州家族，并且导致强者恒强、弱者愈弱。 类同这样的规则漏洞，甚至可以认为是西蛮官方刻意制订出来，用于不动声色地削弱中州家族的。 所以这桑三狼来到桑家农庄哪里是道什么喜，分明是来报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