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恩怨情仇转头空(四)
雷万和冷无艳亦是如此。虽然他们的年龄都过了恋爱允许的阶段。可他们恋爱后的心情于初恋没有太大差异。那段时间，再说的确切点，那几天，确实是他们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没有之一。如果没有东方玲珑的搅局，他们的幸福会更长远。从这点来说，爱情是脆弱的，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上，任何微小的举动都可以打碎它。 事情的经过前面已经讲过了。想想，人其实是最卑贱的东西。千方百计的算计别人，搞得别人狼狈不堪，最后自己也狼狈不堪。尽管东方玲珑没有从雷万这里得到丝毫的便宜，可他带给雷万的伤害却无法估量。刚刚得到一个心爱的女人，眨眼间，只能抱着她冰冷的尸体，暗自忧伤。他不敢也不愿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他怎能失去她，这个刚刚还带给他欲望和温存的女人。他抱着她狂奔到没人处的荒地，枯草随风自由摇摆，白云在蓝天下飘来飘去。他放下她，脱光她的衣服，他则像狗一样吻遍她身体的每一处肌肤。如果可能，他会毫不犹豫地把她吃掉。 疯狂过后，理智和仇恨渐渐地占据了他的整个思想。他要报仇，不择一切手段。用仇人的脑袋祭奠她的死去，这是他唯一要做的事情。抱着她的尸体，他去了小仓山。这里有他的一位师兄。因为三十年前的一件事情，他们反目成仇。三十年后，他又回来了，祈求这位仇人师兄给他一种草药，服用这种药后，他的武功就会恢复。同他事前预计的一样，他师兄在一阵冷嘲热讽后，还是坚决不给他药。他没有说话，转身来到师兄的门外，直直地跪下。目前，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至于能不能感到他师兄，他心里并没有底。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日夜三次交替后，他坚持不住了，眼前一片黑暗，险些倒下。他放弃了，从一开始他就应该放弃，因为他不该忘记许多年前他这位师兄为了师傅一句呵斥，竟有一年的时间不与师傅说话，像他师兄这样倔强的人，下跪是不能感动他的。 他双手支撑着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不能再耗在这里了。在生命结束之际，他还要把身边的这个女人埋葬了。或许，这是他为她而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望着师兄的门口，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方要离开，师兄出现了，扬手扔到地上一颗药丸。 “赶快给我滚蛋，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冰冷的语气拒人千里之外，可对于雷万来说，师兄的这句话是多么温暖，犹如三月的春风。师兄那猥琐的形象在他眼前高大了许多。 偶然的机会，他得知仇人东方玲珑回去“南剑山庄”。抱着心爱的女人，马不停蹄地朝“南剑山庄”赶去。一路上，他这样抱着尸体乱跑险些吓死了好多人。更有甚者，有人趁他不备竟把冷无艳埋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权衡利弊，他闯进了一家正在的办丧事的院落，抢走了一口棺木。背着棺木寻仇，大有荆轲的悲苍豪迈。 一直憋着一口气，不辞艰苦，最后却功亏一篑。巨大的落差让他心力敲碎。挫折失败后，看着希望越来越远，心气一松，也就放下了。当他放下执着后，全身有说不出的轻松。猛然间，他明白了，爱情，仇恨都是过往云烟，唯有清风明月才可长久地拥有。 他摇摇头，扛起棺木，就要离开。东方玲珑大喝：“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说着，挥掌朝雷万的后背袭去。雷万本能地躲在棺木后面，东方玲珑的手掌拍在棺木上。“轰”地一声，棺木应声而碎。 棺木里，“千面妖姬”身着浅绿薄纱，安静地躺着。头上戴的尽是珍珠翡翠。脸上勾画的一丝不苟。突然，叶知秋等人看到“千面妖姬”的身体微微一动，虽然众人都是经历过生死的，可死尸复活的事情还从没见过。所以，“千面妖姬”的晃动让所有人吓了一跳，都如临大敌般直直地望着棺木内的尸体。 俄而，“千面妖姬”的尸体又是一动，这次的幅度比上次更大了。雷万也怔住了。“难道她没有死？”雷万心道，随即，他否认了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自己背着她跑来跑去一个多月了，怎么可能没死。”就在雷万思索的当口，“千面妖姬”的尸体突然翻了个，从下面钻出一个人。此人不敢大师认识，叶知秋也与他有一面之缘，他就是云郎。 云郎站起身，又把“千面妖姬”的尸体放置好，冲不敢大师笑了笑，自嘲地道：“大师，咱们又见面了。” “施主，你怎么会在里面？”不敢大师问。 “这个……”云郎叹了口气，苦笑道，“一眼难尽啊。我也是迷迷糊糊地就来了。这是哪里？” “这里是‘南剑山庄’，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叶知秋冲云郎笑了笑，笑容里包含了友谊和理解。 云郎的突然出现，最为惊讶的人要数雷万了。他被了一路的棺材，竟没有现里面藏着一个人。雷万大怒，冲着云郎大吼道：“你是谁？啥时候藏到里面的？” 云郎挠了挠头，也很委屈地道：“几天前，小生为躲避仇家的追杀，不得已就躲进了这副棺木里，至于我怎么会在这里，说实在的，小生也不知道。” “这副棺木是我扛来的，之前里面并没有人。”雷万道，“老实交代，你藏在里面到底有什么企图？” “小生说了，只因躲避仇人的追杀，我才躲进棺木里，并无企图。”云郎辩解道。 “鬼才相信你的话。呢和我心上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是对我的侮辱，我要杀了你。” 话音刚落，雷万单手举起斧头，朝云郎劈去。云郎虽看清雷万的举动，可他不会武功，不懂得如何逃避。就在雷万的斧头要砍到云郎的头颅时，一柄长剑架在云郎的头上，挡开了雷万的斧头。原来，在雷万出手攻击云郎的同时，叶知秋也已出手了。 雷万看着叶知秋，板着脸道：“叶知秋，你想干什么？” “我正想问你，要这是干什么？”叶知秋道。 “这小子偷偷藏在我的棺木里，我岂能容他。”雷万道。 “藏在你棺木里能怎么样，一没有偷你的东西，二没有抢你的女人。”叶知秋道。 “不行，我非杀了他不可。”雷万强横道。 “有我在你就不能动他。”叶知秋针锋相对道。 “雷万，依我看，你还是算了吧，你不是叶知秋的对手。”南怀义在一旁煽风道。 “哼！大不了搭上这条命。”雷万不服气道，“我雷万还从没怕过谁。” “两位不要吵了。”云郎挡在叶知秋和雷万之间，和气道，“小生倒有个建议，不知这位先生能否采纳？” “你小子又要干什么？”雷万问。 云郎对雷万施了个礼，依旧温和地道：“小生知道您为何怒，一定是小生躲在棺木里，唐突了这位姑娘。” “不是姑娘，是夫人。”雷万纠正道。 “夫人，夫人。”云郎小声道，“您贵姓？” “你问这干什么？”雷万问。 “小生好称呼这位夫人啊。”云郎道。 “我姓雷。”雷万道。 “哦，是雷夫人。”云郎道，“小生躲在棺木里，您一定认为小生对雷夫人有不礼貌的举动。不过，小生依圣人的名义起誓，小生确实是规规矩矩地呆在里面，没有丝毫侵犯雷夫人的举动。” “你小子说了半天就是让我放了你。”雷万道。 “您并没有抓着小生，放字是无从说起了。”云郎道，“小生的意思是这样，毕竟我和雷夫人同处一个棺木，这已是铁定的事实了。虽然小生并没有对雷夫人做出任何举动，可名誉上却对雷夫人造成小小伤害。小生想亲手帮你埋葬了雷夫人，然后在雷夫人坟前磕三个头。” “就这样？”雷万问。 “这样不行吗？要不我在给雷夫人上一株香。”云郎道。 “说了半天等于没说，我不同意。”雷万道。 “依你雷万的意思是非要这位公子的性命了？”叶知秋冷冷道。 “雷施主，我看这位公子是真心向你表达歉意。看在老衲的面上，就放他一马，如何？”不敢大师道。 雷万看看云郎，又看看叶知秋和不敢大师，暗道：“单单一个叶知秋，我就不是他的敌手，现在不敢老和尚也帮叶知秋说话。要是我不同意，闹起来，吃亏的终归是我。倒不如凑这个机会答应，也算给了不敢老和尚一个面子。反正这小子不会武功，我要杀他易如反掌。以后有的是机会。” “答应不答应痛苦地回个话，磨磨唧唧简直就是个女人。”东方玲珑在一旁嘲笑道。 雷万狠狠地瞟了东方玲珑一眼，点头道：“不敢方丈，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才答应的。” “老衲替这位公子谢谢雷施主了。”不敢大师双手合十道。 “跟我走吧。”雷万冲着云郎嚷道。 云郎冲不敢方丈行了个礼道：“多谢大师相助。”然后，转身方要离开。雷万在后面怒吼道：“你小子就这样走了？” “你还有何事？”谭复礼问。 雷万指着“千面妖姬”的尸体道：“背着她走。” 云郎挠了挠头，走到“千面妖姬”跟前，默念道：“雷夫人，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