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武侠小说 - 天下大义在线阅读 - 第一百六十九章 施毒计舌战群豪(上)

第一百六十九章 施毒计舌战群豪(上)

    “‘鬼市’出事了!”

    “‘鬼市’出事了!!”

    一夜之间,江湖人沸腾了。认识的,不认识的。见面的第一句话:“听说‘鬼市’出大事了?真的吗?”

    “嘘!”另一个人把手指放在嘴上,做出很神秘的样子,认真地道,“我也是刚听过。不过,我敢保证,信息绝对是真的。”

    “这下好了。可有的热闹看。”

    “别说啦,别说啦。”

    “我啥也没说,咱们喝酒去,喝酒。”

    这是一段没头没尾的对话。说话的两个人一个是张三一个是李四。当然,也可以叫他们王五韩六。他们是江湖中的边沿人物。在夹缝中求生存。打听江湖轶事,传播武林是非是他们的习惯。比如这件事情,若认真地寻根问底,消息的初始时间和地点,没有人能说清。人们总是习惯于在街头酒肆接受江湖传闻。

    南宫皎月得知新闻时,事情已经过了三天。梦琴到街上买水粉,无意听到两个九流的人大肆谈论,然后她告诉了南宫皎月。南宫皎月这段时间一直在准备攻打“天龙门”的事情,很少出门。对于这个传闻,除了震怒,还有些怀疑。她叫来了欧阳秋,毕竟他还是“南宫堡”的总管,有些事情问他还是靠谱的。

    “我知道少堡主你心烦,不打算告诉你。”欧阳秋顿了顿道,“可现在你知道,我也就如实说了,两天前的夜里,官府的人闯进了‘鬼市’,烧杀抢夺。现在的‘鬼市’已是一片废墟。”

    “我想知道原因。”南宫皎月道,“‘鬼市’的存在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一点防备?”

    “这次行动也并非偶然。”欧阳秋道,“他们是有预谋的。”

    “你怎么知道?”南宫皎月问。

    “他们说在当晚看到一个人…”

    “谁?”

    “叶知秋。”欧阳秋一字一顿地道。

    南宫皎月咬了咬牙齿,没说话。欧阳秋偷瞧了眼,接着道:“当然,这只是听闻,并不一定真实。毕竟他师傅还是同老堡主有交情。即使他不看在老堡主的面子上,也得看你的面子。”

    “不要说了。”南宫皎月怒道,“叶知秋在那里?”

    “同春客栈。”

    同春客栈。一个很小也很简陋的客栈。因为地处偏僻,平日很少有人光顾。江湖人就更少了。南宫皎月到同春客栈时,天色已晚。掌柜的正要关门。南宫皎月先一步,挡住客栈的大门。掌柜的抬起头,凑着微弱的星光,见外面站着一个满脸杀气的美娇人。好在掌柜的年龄大些,见多识广,没有被南宫皎月的杀气吓住。“客官,可要住店?”掌柜的探出头问。

    “找人。”南宫皎月道。

    “你来错地方了。”掌柜的道,“这里除了我在没有旁人了。”

    南宫皎月一把推开掌柜的,进了房间,四下看了看道:“我不想杀你,不过你最好不要让我动怒。”

    “你找谁?”掌柜的问。

    “她找我。”叶知秋站在楼上答道。

    掌柜的见没自己的事情,麻利地跑了。南宫皎月看着叶知秋,冷道:“能借一步说话吗?”

    “在这里不行吗?”叶知秋反问。

    “我怕血溅了房子。”南宫皎月道。

    “看来你对我的误会越来越深了。”叶知秋道。

    “我很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南宫皎月道。

    “几日不见,你变了好多。”叶知秋从楼上缓缓地走下。

    “我来不是听你说废话的。”南宫皎月道。

    “你要怎么样?”叶知秋问。

    “拔出你的剑。”南宫皎月道。

    “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吗?”叶知秋问。

    “只有这样才对得起死在‘鬼市’的人。”南宫皎月道。

    “看来你真的误会我了。”叶知秋道,“‘鬼市’是被官府的人踏平的,你若不行我得话,可以随便找个人问问。”

    “难道你不是官府的人?”欧阳秋从外面进来道,“叶大人,我是不是该这样称呼你?”

    “你还知道什么?”叶知秋问。

    “上个月的二十五,你在这里会见礼部侍郎李若冰,可有此事?”欧阳秋问。

    “这又能说明什么?”叶知秋问。

    “这是说明不了什么。”欧阳秋道,“咱们江湖人,行走江湖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不接纳朝廷中人。而你不但接纳了,还促膝长谈。我很想知道你们究竟谈了些什么?叶大人,你可以告诉我吗?”

    “你还没有资格听。”叶知秋道。

    “少堡主,动手吧。”欧阳秋道。

    “你退下,我自己就行。”南宫皎月道。

    “看来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了。”叶知秋道。

    “我说过,我不是来听你说废话的。”南宫皎月道。

    “好,既然你执意如此,我成全你。”叶知秋亮出剑,道,“动手吧。”

    南宫皎月甩出长鞭,欧阳秋后退几步,让出场地。叶知秋长剑当胸,南宫皎月一招“苍龙出海”,袭向叶知秋前胸。叶知秋身形左滑,让过南宫皎月一招。南宫皎月得势不饶人,“猛龙过江”,“青龙吸水”一招接着一招,招招不离叶知秋的命门。叶知秋不敢托大,也使出浑身解数。两人你来我往,一个似青龙,一个如玉凤。眨眼间过了一百多招。南宫皎月斗性渐起,也不顾四周的物件,长鞭卷起桌子凳子等物统统向叶知秋身上砸去。叶知秋左挡右接。躲过南宫皎月一阵暴风雨般的袭击。

    叶知秋放下最后一个方凳,正准备喘一口气,南宫皎月的长鞭又冲着叶知秋的脑门劈来。叶知秋一个“泥鳅钻洞”,身子滑到支撑房屋的圆柱后。南宫皎月的长鞭随后赶到,鞭头缠着圆柱,用足内力,生生地把圆柱拦腰拉断。圆柱一断,呼啦啦,倒塌了半边房屋。两人冲到外面,南宫皎月把鞭头的半截圆木冲叶知秋扔去。叶知秋脚尖点地,身子腾中,一招“力劈华山”,把半截圆木从中劈成两片。

    叶知秋以为南宫皎月的这轮袭击到此为止,正要送一口气,不想一个飞针袭向叶知秋的面目。叶知秋在想躲避,已是不能。大叫一声,身子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欧阳秋赶过去,方要在叶知秋身上补上两掌,南宫皎月急忙制止住。

    欧阳秋慢慢蹲下,把手放在叶知秋的仁中,顿了顿方道:“少堡主,死了。”

    一场恶斗,歼灭了敌人。这本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南宫皎月打心里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了他?”南宫皎月喃喃地道。好像是这样的。可现在明白这些又有什么用。斯人已远去。留下的只是镜花水月的记忆。初次见面琴箫合奏的喜悦;相互拌嘴的欢喜冤孽;还有那共同期待却未曾实现的理想。一切都烟消云散。南宫皎月长吁一声,禁不住洒下两滴泪水。

    “少堡主,你没事吧?”欧阳秋在一旁小心地问。

    南宫皎月看了看他那虚伪的笑容,心里更是不痛快。她板着脸,怒道:“方才是你暗中下手?”

    “我只是想帮少堡主。”欧阳秋道。

    “你认为我打不过他?”南宫皎月问。

    “少堡主误会了。”欧阳秋道,“我只是认为对付他这种jian邪之人是不用讲究手段的。”

    “如此说来我还有谢你才是。”南宫皎月道。

    “属下知罪,请堡主责罚。”欧阳秋双膝跪地,诚惶诚恐地样子。

    南宫皎月皱了皱眉头,转身缓缓离开。望着南宫皎月的身影,欧阳秋露出得意的笑。等完全看不到南宫皎月的背影了,欧阳秋急忙爬起来。他现在要急着赶回“南宫堡”,因为还有另外一件事情等着他处理。

    这是一间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房屋了,整个房屋被漆成了黑色,隐蔽在乱树丛生的假山后面,即使是白天,也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么一个房屋。即便是注意到了,也会被它那普通的外表所遗忘。不错,这间房屋的用途就是要人们遗忘。或许,对于当下名利暴涨的时代,人们疯狂地追逐着自我价值的展现和在他人眼中的曝光频率。寻找遗忘是不能理解的事情。但是,在一千多年前的那个江湖,能生存更久的办法是让人遗忘。让你的敌人忘记你,让那些利欲熏心的小人忘记你。以至于让时间忘记你,你才能越时间而存在。

    “当,当……”

    简短而有规律的敲门声打碎这里的宁静。想必是里面的人很久没有听到响声了。以至于声音并不算很大的敲门声让他心惊rou跳。俄而,门缓缓地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白皙的皮肤,娇嫩的面孔,还有略显羞涩的表情。欧阳秋冲里面的人笑了笑。里面的人没说什么,把身子缩回去,让出一个门缝,欧阳秋斜身进去。

    房间里的陈设一目了然。靠墙处一个单人床,对面一个四方桌,桌上放着古筝,日久未弹,上面覆了一层灰尘。

    欧阳秋在桌前的小凳上坐下。笑望着对面的年轻人道:“我是叫你上官先生还是上官小姐?”

    “你这话什么意思?”步月问。

    “哈哈!”欧阳秋笑了笑道,“开个玩笑,你不要在意。”

    “我很在意。”步月道。

    “就当我放了屁。”欧阳秋道。

    “放屁应该去外面,不要在我的房间里。”步月道。

    “随便你说,我不会生气。”欧阳秋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步月问。

    “帮你。”欧阳秋道。

    “我需要帮助吗?”步月问。

    欧阳秋笑了笑,吹了吹古筝上的灰尘,问:“好久没有听你弹奏了,能为我弹奏一曲吗?”

    “你还不配。”步月冷道。

    “是你不敢吧。”欧阳秋道。

    “我有何不敢?”步月问。

    “你心里自己清楚。”欧阳秋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自从老堡主去世,你就再也没弹过这把古筝了。”

    “我弹古筝与老堡主去世有关系吗?”步月问。

    “当然有。”欧阳秋道,“老堡主死了,你没有了安全感。心里老是乱七八糟。而弹奏古筝是需要一个平静的心。”

    “你倒是像我肚子里的蛔虫。”步月道。

    “我只当你在夸我。”欧阳秋道,“现在,你的处境更危险了。所以我要救你。”

    “我的处境如何危险了?”步月问。

    “少堡主要攻打‘天龙门’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欧阳秋问。

    “少堡主一直认为老堡主是仇如海杀了,所以要攻打‘天龙门’,为老堡主报仇。”步月道。

    “难道不是?”欧阳秋问。

    “你说呢。”步月反问。

    “少堡主虽是女人,可少年英武。我认为少堡主不会有错。”欧阳秋道。

    “少年英武敌不过老jian巨猾。”步月道。

    “你这是话里有话。”欧阳秋道。

    “随便说说。你就当我放了个屁。”步月道,“你似乎还没有说为什么要救我?”

    “‘天龙门’并不是好惹的。抛去仇如海的一身武功不说。但他那八个手下,个个都是江湖高手。”欧阳秋道。

    “咱们‘南宫堡’也不是吃素的。”步月道。

    “我知道。”欧阳秋道,“如果‘南宫四秀’全部出动,再加上少堡主和我,在势力上并不处于下风。”

    “既然不处于下风,你又有何担心?”步月问。

    “我是为你担心。”欧阳秋道,“这一仗无论胜败,你们‘南宫四秀’的身份必然会在江湖上暴漏。到时候,如果有人认出你步月的真实身份。后果,我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