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仓促求亲

    “请问阁下是？”沈骏良仔细的回想，但还是记不起对方是什么人。

    冷千霜慢慢的走向沈骏良，边走边道：“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看清楚了！”冷千霜把头发往后撩，整个脸都露了出来，脸上虽然略显苍老，还有一些伤疤，但脸的轮廓呈现优美的弧线，非常的标致。

    “你是？”沈骏良失声道，“你是……霜妹！霜妹，真的是你么？”沈骏良的魂魄就像被勾走，径直的朝冷千霜走去。

    “哼，别这样叫我！”冷千霜把头往右边一扭，“你当初做得那么绝情，竟还有脸这么称呼我！”

    “霜妹，当初是我做的不好，你肯原谅我么？”沈骏良双眼迷离，露出无限的期许。

    “要我原谅你？”冷千霜哈哈大笑，“可以，只要你杀了李克用这个狗贼！”

    沈骏良立在原地，沉默不言，良久后方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一直活在仇恨当中？”

    “要不然呢？”冷千霜一阵冷笑，“难道你要我放下仇恨吗？告诉你，我这辈子都做不到！”

    沈骏良又是沉默不语，没想到这二十年冷千霜变化这么大。一个柔弱女子独自承受了二十年的深仇大恨，那是怎样的一种折磨和煎熬？

    陆凌萧等人见师父和冷千霜陷入僵局，走到他们身旁问道：“师父和冷前辈曾经是什么关系？二十年前又发生过什么事？”

    沈骏良的目光停留在冷千霜饱经沧桑的脸上，柔声道：“外面风大，我们进屋说吧！”

    众人来到正厅坐定，门中弟子过来沏茶。陆紫霖问道：“怎么没见吕师父和孔师叔？”

    沈骏良道：“你的吕师父采药去了，孔师叔怕又是烂醉在哪个山坡上。”

    陆凌萧和张悠苠只觉好笑，孔师叔还是这个性子，恐怕一辈子也改不了了。

    沈骏良轻声细语道：“霜妹，是时候把当年发生的事讲给徒儿们听了，你觉得呢？”

    冷千霜微微颔首，一言不发，默默回忆旧事。沈骏良认真的叙述当年的往事：

    “二十多年前，我师父还在世的时候，神农剑派与蜀中叶家交情甚好，神农剑派以修炼剑道著称，蜀中叶家以制毒炼药闻名，在江湖上有毒门世家的称号。有一次蜀中叶家的掌门人叶万泽带着他的女儿拜访我们神农剑派，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叶姑娘，也就是现在的霜妹……”

    “等等，”陆紫霖好奇的问道，“冷前辈不是姓‘冷’么，怎么当时姓‘叶’？”

    “我本姓‘叶’，后来改姓‘冷’。”冷千霜淡淡的道，“就是为了不让江湖人知道我的存在。”

    陆紫霖“哦”的一声，暗想道：“难道改了名字别人就不认识你了吗？改为‘冷’这个姓莫非意味着心灰意冷？”

    沈骏良继续道：“自打我第一次遇见霜妹，就被她的冰清玉洁出尘脱俗所打动，在我看来，她是那么的纯洁善良，白璧无瑕……”沈骏良好像又回到二十多年前，脸上漂浮着幸福的笑意。

    “我师父看穿了我的心思，又有心与叶家交情更好，于是与叶掌门商议，将霜妹许配给我，两家结为秦晋之好。霜妹也羞答答的答应了这门婚事，那是我一生当中最幸福的时光！”

    沈骏良说到这里，脸上还是充满甜蜜，但转瞬间脸色阴沉下来。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正当两家沉浸在喜悦当中时，叶家却惨遭不幸。当时沙陀部族举兵反唐，入侵中原，觊觎叶家的独门毒药，于是带领大批的人马包抄叶家，并逼迫叶掌门交出制毒的秘籍。此事非同小可，虽然叶家是毒门世家，但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多以治病救人济困扶危为目的，如果沙陀部族得到制毒秘籍，无疑会引起轩然大波，天下大乱。”

    “叶掌门誓死不从，率领所有弟子顽强抵抗，最终寡不敌众，整个叶家被血洗一空，几百条人命被残忍的杀害，但叶掌门在门派被灭前将制毒秘籍全部烧毁，炼制的毒药也都摧毁，以免沙陀部族得到后祸国殃民。只可惜神农剑派得知这个噩耗时已为时过晚，蜀山叶家除了霜妹，竟没有一个活口……”

    冷千霜听到这里失声痛哭起来，“我爹娘和许多同门师兄弟都被遇害，他们为了保护我逃离，被那些刽子手杀得一个不剩，我的脸也在那时被毁了。我好狠，我好恨！”冷千霜疯狂的叫了起来，失去了控制。

    沈骏良拉住冷千霜狂躁不安的双手，大声道：“霜妹，你冷静点，冷静点！”

    陆凌萧这才明白冷千霜的身世，也理解了冷千霜之前的一些偏激做法，但还是有一些疑问：“沙陀部族跟李克用有什么关系？还有五寒蛊毒是怎么一回事？”

    冷千霜闹了一会儿后，才慢慢的镇定下来，沈骏良继续讲道：“当时李克用的父亲李国昌是沙陀部族的首领，屠杀叶家的罪魁祸首就是他们两个。”

    “这个李克用真是个坏蛋，干了这么多的坏事！”陆紫霖越听越愤怒，双眉紧锁，牙关轻咬红唇。

    沈骏良看了看冷千霜，虽然五寒蛊毒在二十年前轰动一时，但他对此事知之甚少。

    “那是我亲自炼制出来的。”冷千霜冷冷道，“我一心想着报仇雪恨，可你却叫我放下仇恨，忘掉过去，我恨你！你胆小如鼠，宁可躲在千丈云端，也不肯随我去灭了沙陀部族。我孤身一人东躲西藏，不仅要练成一身绝世武功，还要炼制天下至毒的毒药，于是只身一人跑到极北之地寻找至阴至毒的毒虫，又将这些毒虫炼制成五寒蛊毒……”

    “敢问前辈，五寒蛊毒是由哪五种毒虫炼制而成的？”陆凌萧好奇地问道。

    “是六种。”

    “六种？”陆凌萧更是疑惑不解，“那为何叫五寒蛊毒呢？”

    冷千霜阴森森的笑道：“如果不知道毒的品种和制毒过程，谁也炼制不出解毒配方，我就是要误导那些愚昧的人！这些毒虫全身冰寒，比蛇蝎更毒，就算我告诉你它们的名字，你也很难找到，更不可能炼制出解药。”

    在旁人眼里，冷千霜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让人难以捉摸，但沈骏良对她却是愈加的心疼。

    “后来我用炼制的五寒蛊毒，暗中害死了不少的沙陀部族人，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可是我却没有机会接近李国昌父子，有几次冒险去给那狗贼下毒，却差点被他们捉住。再后来，我意识到自己害了许多无辜人之后，就不再炼制这种毒药害人了，江湖上却给我起了个‘毒王’的外号。”

    “所以你后来勾结李存信，想通过他去接近李克用？”陆凌萧此刻才完全明白之前的可疑之处。

    “这个就不用你管！”

    冷千霜讲完自己的遭遇后，周围万籁俱寂，空气仿佛在凝固。

    沈骏良率先打破沉寂：“霜妹，当初我不是不想让你去报仇，那时沙陀部族那么强大，我怎能眼睁睁的看你去送死？你失踪后，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大江南北的找你，不知道问过多少人，却始终没有你的消息，谁曾想到你去了极北之地，当时还以为你已经……我不在乎你的容颜被毁，也不怪你怨我恨我，我只希望你能回到我身边！”沈骏良含情脉脉，一双丹凤眼痴痴的看着冷千霜。

    陆凌萧等人从未见师父对一个人这般柔情蜜意，怪不得师父这么多年来始终孤独一人，不曾娶妻生子，原来师父心里除了冷千霜，已装不下任何人。

    冷千霜用头发把脸挡住，露出害羞的神情，低着头道：“那你收徒弟是怎么一回事？当初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沈骏良深深地看了几个徒弟一眼，长叹一声，“唉，都是苦命人。只因他们的遭遇与你类似，让我想起了你，才将他们收入门下弟子。当初我说过，天下有你一人足矣！我没想过要出人头地，没想过要当掌门，只想与你双宿双飞，可是…唉…”

    冷千霜心中充满了暖意，这么多年了，心里实在是积怨太多，总是活在暗无天日的恐怖阴影之下。这二十年来，对沈骏良到底是什么感觉，恐怕连自己也说不清，是爱恨交加，还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而他对自己的爱意，这么多年了，竟然丝毫没有减退，也许怒气该消了，怨气也该散了。

    如果说这些年来自己身置苦海之中，那沈骏良就是苦海里的一盏明灯，是看到明灯回头是岸，还是继续在苦海之中摧残自己？可是那几百条人命，几百个冤魂每个夜晚都出现在自己的噩梦里，自己如何能说放下就放下？

    冷千霜忐忑不安患得患失，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声。陆凌萧见状，对陆紫霖、张悠苠等人说道：“我们还没见过孔师叔和吕师叔呢，要不我们去外边找找？也许他们该回来了。”

    “慢着！”陆紫霖忽然道，“冷前辈，请你给我弟弟解药！”

    “解药？”沈骏良惊愕失色，“凌萧中毒了？”沈骏良第一眼就看到陆凌萧脸色不好，没来得及问清，还以为是长途跋涉所致。

    冷千霜淡淡道：“没错，他中了五寒蛊毒。”

    此言一出，沈骏良受到的惊吓不小：“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霜妹，你为什么这样做，快把解药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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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骏良和冷千霜会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