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九死一生

    “弟弟……你怎么样了？”陆紫霖一边轻拍陆凌萧后背一边问道。

    “快，扶萧弟进屋休息！”张悠苠和赵江皓将陆凌萧搀扶进破庙中。

    陆凌萧在火堆旁的杂草上盘膝而坐，暗运内功，身上竟然冒着黑气！

    一个时辰后，陆凌萧乌黑的嘴唇渐渐变得红润，脸色也越来越好，体内的五寒蛊毒竟然解除了。

    陆紫霖破涕为笑：“原来师叔祖给你服用的是五寒蛊毒的解药啊！”

    陆凌萧微微叹息道：“冷师叔性情看似怪诞，实则是嘴硬心热，即使做了好事也不想留名，若不是遭遇坎坷，定是个温厚纯良之人。”

    一夜过后，陆凌萧身子已恢复了大半。

    张悠苠欣然道：“待会儿我去深林里，逮几只野兔什么的，给你补补身子。”

    赵江皓笑道：“嘿！张兄，带上我一起去。我听紫霖说，你打猎的本事可高明了！”

    陆紫霖张口就来一句：“带上你不仅会打草惊蛇，还会惊到兔子，只怕是空手而归。难不成你让我们喝西北风啊！”

    三人怡然自得的闲聊着，陆凌萧却一脸的愁苦。

    “弟弟，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陆凌萧摇摇头，轻声道：“我担心冷师叔。”

    众人默然。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城里打探消息。”

    陆紫霖也觉得应该这样，“我跟你一起去。”

    “紫霖！李存信还惦记着你呢，你回去自投罗网？”

    陆紫霖噘嘴蹙眉，狠狠地掐了一下赵江皓的手臂，“叫你胡言乱语！”

    “jiejie，你还是留在这里，照顾李大哥。”陆凌萧望了一眼李存孝，他正躺在草堆里睡得正香。

    陆凌萧还没进城，就听得百姓传得沸沸扬扬——城里在一夜之间大乱，多名将士中毒身亡！

    李克用怀疑是朱温派来的jian细做的手脚，于是加强城内防御，尤其是城门口，进进出出比平日里严格许多。

    陆凌萧自知难以混进城内，又不好硬闯进去，只得向出城的百姓打听消息。

    两个时辰过后，已到正午。

    突然一具尸体从城墙上挂了下来，那尸体的头颈被一条绳索勒着，尸身在半空悬浮着。那尸身裹着黑色的衣裳，披头散发，只看得到半张脸，而那脸上却是血迹斑斑，从其容貌和身形来看，竟是一个女子。

    “冷师叔！”陆凌萧失声叫道。

    城墙下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议论声此起彼伏。

    “唉，这个女人真够惨的，人都死了还曝尸于城墙上。”

    “这个女人真是活该，下毒害死了那么多人……”

    “可不是嘛，真是罪有应得。听说她昨晚还想刺杀李大帅，幸好没有得手……”

    陆凌萧忿忿不平，这些百姓没弄清缘由，就在这指指点点，尽说些风凉话。

    陆凌萧用一块布蒙着脸，闪电般飞到城墙上，一剑砍断绳索，单手抱着冷千霜的尸身飞到城下。

    这一连串的动作在须臾间就完成，城门守卫猝不及防，等他们反应过来时，陆凌萧已朝城外飞去。

    “快，捉住jian贼同党！”

    随着城门守卫首领一声令下，几十个守卫一齐向陆凌萧追去。陆凌萧虽抱着一人，却将守卫远远落下。

    陆凌萧抱着冷千霜的尸身，混混沌沌、愀然不乐的来到城外破庙。

    陆紫霖最先瞧见陆凌萧，轻跑过来，问道：“这是……师叔祖？她死了？！”

    陆凌萧将尸身放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在破庙附近挖了一个坟墓，打算将冷千霜和李存孝死去的侍卫葬在一起。

    张悠苠却道：“萧弟，我看还是将师叔祖火化，再将她的骨灰带回神农剑派吧！”

    陆凌萧点点头，叹息道：“冷师叔生前未能与师父成为眷侣，但愿他们能一起长眠于地下，永世在一起。”

    张悠苠和赵江皓烧了几只香喷喷的野鸡野兔，陆凌萧却没一点心思去吃，转而解开了李存孝的睡xue。

    “两天这么快就过了？”李存孝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这样问道。

    “什么两天啊，你昨晚才被点的xue道。”赵江皓边吃着烤鸡边说道。

    “萧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可徇私舞弊呢？来，继续点了我的睡xue！”

    陆凌萧先是一声苦笑，然后正色道：“不必了，冷师叔已经被你义父杀害了。”

    李存孝愕然，虽然早料到冷千霜会失手，但没想到会这么快。看来她报仇心切，以致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

    “十三太保，接着！”赵江皓扔给李存孝一只鸡腿。

    李存孝跟陆凌萧一样，有些忽忽不乐，虽有美味，却难以下咽。尽管这个陌生的女人杀死了自己不少侍卫，甚至想要了自己的性命，但逝者已矣，她不过是个可怜的女子。

    张悠苠看了看阴暗的天际，似是风雨欲来，过来安慰道：“人生就像天边的红日，有朝有暮，有起有落，初升之时来到世上，日暮之时终归尘土。而人的心情和情感又如同阴晴不定的天气，每一天甚至每一刻都可能不一样。”

    陆凌萧又是一声苦笑，张大哥平日里虽然古板，却时常冒出些一语惊人的话来。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李存孝起身道：“我该回去了，你们一直往南走就安全了。”

    “这样也好。”陆凌萧沉吟道：“李大哥是否懂得琴瑟之音？”

    “略有研究，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陆凌萧从怀里取出几张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这是小弟偶然寻得的一首曲子，李大哥有时间可以勤加练习。等到下次见面时，你我琴瑟合奏一曲，就像伯牙跟钟子期一样，李大哥觉得怎样？”

    李存孝虽然心觉奇怪，陆凌萧为何突然送自己一首乐谱，但心想可能是送给自己留个纪念，也没多想就收下了。

    “李大哥记住了。他日你我重逢，一边纵情饮酒，一边琴瑟合奏，实乃人生一大快事！”李存孝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这首乐谱不是简单的乐谱，而是陆凌萧根据《琴经九式》所记载的部分内功疗伤之法，改写而成的。当然了，这里面的内功心法比琴经九式要简洁许多，并且通俗易懂。一般人只要懂得琴道，顺着乐谱弹奏，就可疏通经脉内息，达到治疗内伤的效果。

    陆凌萧心道：“希望九泉之下的师父能原谅我自作主张。李大哥患了积郁之症，修炼这种内功心法恰好可以治疗他的疾病。”本想叫李存孝好生保管，但又怕说多了会让他起疑心，便不再多言。

    话说李存孝回去以后，被李克用斥责了一番。但由于李克用溺爱李存孝，又有曹夫人替他说情，也没怎么惩罚李存孝，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

    李克用独自把李存信召唤过来，李存信想告李存孝的状，李克用却置若罔闻，反而问道：“你都得到了《日焰神功》，还想怎样？”

    李存信惊问道：“义父难道不知道陆凌萧手写的《日焰神功》是假的吗？孩儿命人去修炼副本上的秘籍，那些人却全都走火入魔而亡了！”

    “你还不够了解陆凌萧，”李克用一本正经的说道，“他不可能拿他jiejie的性命开玩笑，否则也不会被你捉拿住了。”

    李存信仔细一想，还真是如此，“还是义父高明！”

    “看来《日焰神功》并不是寻常人就能修炼成功的，你暗中派人去调查此事。”

    “是，孩儿遵命！”李存信领命后洋洋得意，心想义父到底是站在自己这边。

    李存孝回到府上后，翻开那本乐谱，细看之后才惊奇的发现，里面的音律曲调甚为奇特，弹奏之后，才发觉体内舒畅许多，各处经脉随着指尖的跳动顺势涌流，贯注全身，一股暖流在心肺之间缓缓移动。

    李存孝这才明白其中缘故，不禁暗叹一声：“萧弟还真是用心良苦！”

    再来说陆凌萧一行人。

    陆凌萧四人离开河东后，一路南下。

    快到河中城地界的时候，张悠苠道：“陆jiejie，萧弟，我爹得知陆jiejie被李存信的人绑走后，十分焦急，飞鸽传书给我。于是我跟赵兄以休沐和回家省亲为由，告假数日，火速前往河东，好在及时赶到，能助你一臂之力。现下相安无事，我们得赶回长安办差事了。”

    陆凌萧莞尔道：“还是无官一身轻比较好。你们两个‘擅离职守’这么多日，上头一定会惩罚你们吧？”

    “大不了扣点俸禄，官降一级咯。”赵江皓说得甚是轻松。

    陆凌萧又是轻声一笑，“都快到河中城了，你们不回去看看？”

    张悠苠嘴里念叨：“爹……”

    赵江皓油然道：“张兄，要不你回去一趟吧？”

    张悠苠却微微摇头：“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我身为朝廷命官，切不可贪图享乐，哪怕是天伦之乐。”

    又看了看陆紫霖和陆凌萧，毅然道：“我不在的日子，还希望你们替我略尽孝道。”

    “悠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陆紫霖粲然道，“张伯伯是我们最亲的人了，孝敬他是理所当然的。”

    张悠苠抿着嘴，感激的点了一下头。

    “紫霖，跟我去长安城吧！我担心那个李存信会对你不利，又把你抓起来。”

    陆紫霖脸颊微红，喃喃道：“什么嘛，人家上次是一时贪玩，在张府外边被抓住的……”

    “不管怎样，我希望时时刻刻保护你！”

    赵江皓当着陆凌萧和张悠苠的面，说着这么rou麻的话，竟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陆jiejie，赵兄也是一番好意，不如……”

    张悠苠虽然对陆紫霖有好感，起初还反对她和赵江皓在一起，但经历了这么多，才发觉他们两情相悦，是很相配的一对，便不仅不阻挠，反而有意成全他们。

    恰在此时，一名身着青衣素布的大汉骑着快马经过，见着陆凌萧后，欣喜异常，跳下马后，单膝跪地抱拳道：“陆少侠，请救救我们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