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枯萎的芽
等了一会儿，两份牛排被端上桌来。女侍轻声说了句“二位请慢用”就离开了。 团子也不多说，挥舞着刀叉大吃特吃。 对面，白新峰细嚼慢咽着，看着团子的吃相，不由得笑出声来。团子微微抬头，拿眼睛瞅了白新峰两眼，说：“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白新峰摇摇头。 团子看了白新峰一会，然后不再理会他，埋头跟自己的牛排作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瞬间十多分钟匆匆流过了。团子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嘴，然后沉声问白新峰，“你说要和我谈谈吴道的事是什么意思？” “我还以为你不准备问我。”白新峰笑着说。他盘子里牛排没有吃完，不过看样子是不打算吃了。白新峰擦了擦嘴，然后看着团子说：“昨天他到我这里来了，当然，是我叫他来的。” “你叫他去你那里做什么？”团子神情疑惑，想不通吴道和白新峰有什么纠葛。不过刹那之间便联想到了什么——开学初，下发的进路志愿调查表上，吴道写的是职业篮球手，当初只以为他是闹着玩，难不成真的……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白新峰注视着团子神色变化，看到她脸上阴晴不定，立即明白团子十有八九猜出来吴道的打算了。 团子神色变得很不好看。“是不是他要求加入市篮球队？” “对。” “你同意了？” “还没。” 团子舒了口气。 看到团子这番反应，白新峰悠悠的说：“看来你不同意他加入我们球队，能说一下为什么吗？” “还用问为什么？要是吴道的条件真的足够好，会让你觉得非吸收他不可的话，你还会问我的意见么？” 团子没有直接回答白新峰的话，不过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点白新峰倒是并不意外，也许他早就知道团子会是这种态度，所以才叫团子出来商谈。 刚刚团子说话声音有点大了，引得周围的客人都看过来。女侍走来礼貌的提醒了下，团子稍微有点吃瘪。但是看向白新峰的眼神却是在坚定不过了，她端起橙汁喝了一大口，然后才压低声音说：“加入篮球队只是那孩子一厢情愿，他父母对此也不同意。所以你还是委婉的拒绝掉会比较好。” “可是我感觉吴道他是真的有这方面的追求。” “那又怎么样，分不清现实和梦想的差别，到头来只会徒增痛苦。与其将来无可弥补了才知道回头，还不如现在就把他拉回正途。” 团子说的话很坚决。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白新峰苦笑，本来还以为团子会自己学生着想，劝说他吸收吴道进入篮球队。没想到与他想的安全相反，团子不遗余力的要他拒绝，反而令白新峰内心开始动摇。 “我已经答应他好好考虑一下，而且说好等这周的半决赛之后给他答复。”白新峰困扰的揉压额头。在团子和吴道之间，白新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团子也许的确是为了吴道着想，不过白新峰身为教练，肯定不是没有主见的人。团子再怎么说，也只能是作为参考而已。 “吴道身高有问题吧，我不懂篮球，可是我也知道吴道身高不够，他太矮了，这难道不是他的劣势？” “然而除此之外，吴道也有很多优秀的地方。” “我有我的考虑。”团子看着白新峰说。 白新峰语塞，苦笑了一下。团子有她的考虑，白新峰当然也有他的想法。如果对吴道一点兴趣也没有，白新峰也不会专门叫团子出来商量。然而此刻，团子这样劝说他不要吸收吴道进入市篮球队，反而令白新峰对吴道兴趣更加浓厚。 虽然只是逆反心理在作怪。 团子轻轻的叹口气，“你好好想一想，这件事我也会和吴道的父母说一声，看看他们是什么态度。” “好吧。暂时就这样。”白新峰说。 吴道的事情就说到这里为止了，二人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来。从这家西餐厅出来，感受着店外迎面扑来的夜晚的寒风，团子缩了缩脖子。大街上一辆辆汽车不断发出滴滴的喇叭声，明亮的车灯过来过去，把人眼睛都晃花了。 “我该回去了。”团子嘴里哈出一团白汽。 “你总是这样，本来我还买了两张电影票……”白新峰笑着，神情无奈。 团子转身，打量着白新峰的脸，许久才说：“本来不想对你说这话的。” “什么？” “我有喜欢的人了，这是我为什么一直回避你的理由。” 闻言，白新峰身躯一震。好好注视团子，看着她严肃的脸，始终难以发现她说笑的痕迹。白新峰不由得有点慌乱，不过那只是短短一瞬，转瞬间就平定下来。“你不是在说笑吧？” “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么？”团子低声说。 团子声音微弱，不过街上刺耳的人声汽车声音都没办法掩盖住。白新峰吸口气，抬头看了看夜空不怎么明亮的星星，好一会儿才问。“你喜欢的人……是谁？” “不能说。”团子摇头。 白新峰一脸疑惑，“为什么不能说？” 这次团子一点理由也没有回答，只是轻声说了句抱歉。 时间过去了很久，却又仿佛只有短短一瞬。 白新峰回过神来，看着面前比自己足足矮了一个头的团子，无奈的说：“好吧，我懂你的意思了。” 团子手抓着包包，指骨发白。“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啊，真是……”白新峰伸手在团子头上摸了一下。 这便算做最后的告别了。 没有再多呆，团子拦了辆出租车，转身又看了白新峰一眼，然后钻进车里。看着出租车扬长而去，白新峰一手插在裤兜里，另一手抬起在脸上抹了一把，转身离去。 坐在出租车上，团子看着车窗外黑乎乎的夜色，看着一盏盏路灯飞快的向后退去，神情恍惚。忽然司机师傅打断了团子的思绪，“小姐，你还没说要去哪里咧。” “哦。”团子回过神来，“去芸苔高中。” 从包包里掏出手机，在电话簿里漫无目的的乱翻。并不是要给谁打电话，只不过心思烦乱借此消磨时间罢了。然而过了一会儿，就看见吴道两字处在手机屏幕上不动了。 “原来前天他和白新峰是说的这事……”团子小声自语。 “您说什么？我没听见。”司机的大嗓门震的车窗直响。团子摇头道，“没什么。” 要不要打电话给他问一问这件事？ 算了，还是回去之后找个机会当面问他。 友川家客厅，张友山还在悠闲的看着报纸，友川妈则在厨房里忙碌着。晚饭已经吃过了，这会儿她正在收拾碗筷洗碗刷锅。 友兰似乎回房间去了，友川从厕所出来，也朝二楼走去，不过忽然被张友山叫住。友川回头看向张友山，“怎么了？” 张友山放下报纸问道，“你以前穿的那双雨靴在吗？” “应该在库房放着，要那个干嘛？”友川奇怪的问。以前家里到学校有一段路没有硬化，所以下雨的时候不得不穿雨靴去上学。然而那个很早就用不上了，现在很少有土路，哪里还用的上雨靴。而且那双雨靴是友川小学时穿过的，现在根本穿不了。 “兰兰学校组织义务劳动，好像要用到雨靴。到时候你找一找，给兰兰用吧。” 友川笑了，“行，就是不知道她穿不穿得上。” 张友山继续看报纸，友川朝厨房瞅了两眼，见友川妈还没出来。不过也没什么事情，友川便转身上了二楼。 今天团子说的那个百人一首，最后友川还是报名参加了。 毕竟冠军有一千元的奖金，，所以无论如何都得试一试。要是赢了的话，那就太好了。不过听团子说，那个百人一首收录的古诗并不只有高中的，连小学初中时学过的古诗好像也有，另外课本上没有的古诗也出现了一些。所以目标是冠军的话，还是得做点准备才行。 要不要问友兰借一下她以前的语文课本呢？友川心想。 还是明天再说吧。 一屁股坐到床上，友川痛呼一声，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友川揉着屁股，隔着被子摸了摸，果然被子底下有什么东西。 揭开一看，眼睛顿时定住了。 被子下面是一堆钱。 四张一百的，一张五十的，然后剩下的都是些零钱。刚刚硌到友川屁股的就是十来枚硬币。明晃晃的硬币反射着亮眼的灯光，竟有些耀眼。 好奇怪，被子下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堆钱？ 友川细细数了一下，一百的五十的还有零零散散的零钱全部加到一起，连同硬币也一块算上，总共五百四十块钱。这钱也不少了，友川心思闪烁，立马就想到昨晚跟友兰借钱的事。 难道是她拿过来的钱？ 应该不会吧，当时她都说了没钱……可是不这样想，根本没办法解释这钱是从哪里来的。然而也不需要友川继续考虑，因为从被子里落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友川熟悉的、友兰歪歪扭扭的一行字： “要省着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