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善战无名

    且说江东孙权，自打和刘备换回广陵后，就自觉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要说这东风为何？说来也很简单，钱粮。可恰恰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把孙权给难住了。

    没办法，孙权只好内事不决问张昭。张昭被孙权召过来后，问他是何事，孙权遂以所求之事告之。

    张昭闻言，就劝孙权道：“虽然国库无钱粮，内府亦无钱粮，但江东数年仁政，百姓粮仓充盈，陈粮压在最底层，都已经快要霉变了，也是无人问津。吴侯何不让百姓先将明年应该缴纳的实物税，先行上缴了。”

    孙权意动，几乎就要当即采纳，可左右权衡了一番，最后却是无奈道：“朝令夕改，民不信焉。民若不信，则政令不行，此乃为政者之大忌，故此法寡人不取也！”

    但孙权还是从张昭的建议中找到了灵感，和张昭商议道：“子布，你看寡人以内府明年的收入作抵押，以一成利向民间借贷，可行否？”

    张昭一听，点了点头，认同道：“若以令兄之遗泽，吴侯您的信用，又是稳赚不赔，士族富户们还是愿意向您借贷的。只是，内府一年的收入，恐怕不抵这次战争的花费呀！”

    孙权无奈，舍不孩子套不找狼，咬咬牙，一狠心，rou痛地道：“那寡人以三年收入为抵押，子布你看如何？”

    张昭闻言，却是抚掌而笑，赞道：“大善之至，舍利就义，可谓得道者矣！”

    孙权又是感动，又是无奈。

    既为张昭在为政中的不时的提点而感动，也为他到了关键时刻也不忘春秋之本而无奈。

    这是一个开明又固执的长者，淡看功名利禄，唯执忠义春秋。

    于是，孙权靠着张昭的威望，召来主薄张纮，司直桓阶，并其佐贰，及六曹长官，将他和张昭的计议交给他们讨论。

    众人商议了一阵，皆曰：可。

    于是，孙权就将抵押的任务，按职务高低，分摊给他们，立下军令状，约期完成，成者有赏，迟者有罚。

    不料，未出三日，众官员皆回来复命，道是任务已经提前完成。

    孙权奇之，问是何故。

    张纮答道：“江东推行农耕新政，得以年年丰收，陈粮积压甚多，士族富户苦之，却又无处可去，等到秋收时节，粮价怕是又要大跌。如今，听说主公您要以内府收入为抵押，给予一成利息，用市价收购，都纷纷自掏运费送上门来。以至于我等还未上门劝说，主公您需要的粮食都被他们给包圆了，导致如今尚有不少人堵着官府的大门，问我们何时再次收购。”

    孙权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想到此次征讨益州，中途光是粮食运输就要消耗四分之三，又想到日后还要从中原招收移民，于是就对张纮道：“还请公帮寡人问问这些未曾离去的人，若是寡人以四年、五年后的内府收入为抵押，只是每年支付利息，不知他们可否愿意。”

    张纮笑道：“主公仁义，按照目前粮价不断下跌趋势，他们肯定是千肯万肯的。”

    果不出张纮所料，孙权一直将内府收入抵押到十年之后，方才将贩运来的粮食全部收购完毕。为此还利用水路优势，以江东长江水运新利器车船作为运输工具，借助风力和人力带动的船桨，将足够二十万大军十年之用的粮食，运抵武陵郡夷道。

    如今钱粮皆备，孙权就开始发动自己布置的后手。

    立时，刘璋人在家中坐，大祸从天降。先是牂牁郡（属今贵州）境内五溪蛮，响应自己的祖神祭司，兵主蚩尤的号召，突然占据郡治且兰，叛离益州。还没等刘璋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紧邻蜀郡的键为郡、键为属国、益州郡三地也同时响应蚩尤祭司的号召，勾结交州截教教众，趁机占据武阳、朱提、滇池，举三郡之地叛离益州。

    刘璋无法，只得倾尽州中机动兵力，容忍张鲁骄纵不法，以其率众讨伐牂牁、犍为蜀国，又令别驾赵韪讨伐犍为、益州郡。

    张鲁、赵韪出战不过一月，江东就趁其内部空虚之机，以大小车船五千艘，重型抛石机五架，府兵四十万，号百万大军，兵分六路，以长江水路为进兵路线。

    第一路，拜魏延为虎贲中郎将，领兵五万救援且兰；第二路，拜祖郎为虎贲中郎将，领兵五万救援犍为属国朱提；第三路，拜严白虎为虎贲中郎将，领兵五万救援犍为武阳；第四路，拜吕范为虎贲中郎将，领兵五万救援益州郡滇池，第五路，拜张辽为偏将军，引兵十万，重型抛石机两架，攻打巴郡郡治江州；第六路则以吕布为帅，虞翻、诸葛瑾、严畯、顾雍、高顺为副，引兵十万，重型抛石机三架，沿沱江北上，攻打益州中心蜀郡。

    一时之间，华夏震动，益州刘璋更是恐惧不已。

    如今的蓉城之中，兵不满万，如何敌得过江东十万兵马，更何况主帅是吕布这威名远震华夏的天下第一虎将，又有重型抛石机这种曹袁大战中，显露头角的利器为虎作伥。

    刘璋本就性格懦弱，见江东势大恐怖，兵势十倍于己，又料想蓉城城墙与那邺城相比，都是差不多的货色，估计抵不住重型抛石机一日的狂轰滥炸。一切都力不如人，不得已之下，只好带着文武百官献城投降。

    只是如此一来，却苦了张鲁、赵韪二人，虽各引兵近十万，却是前有不怕死的青帝、蚩尤信徒守城，后有江东援军断了他们的后路，偷袭了他们的粮草基地，还有自家的老巢更是被人趁机一锅给端了。仗打到这个份上，要是还能不败，天理又何存？想到这些，二人心中苦涩难言，恨不得大哭一场，宝宝心里苦哇！

    赵韪得到刘璋投降消息时，不禁仰天长叹。真是功亏一篑呀！自己苦心算计，把温仁懦弱的刘璋推上益州牧的位置，本想是以后可以取而代之，没想到最后反为他人做嫁衣。想到这些，想到自己的对手竟然是一个十七岁的娃娃，赵韪心中就是一阵苦笑。真不愧为孙武的后代，真是得了兵法之要，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在常人都以为江东新定，无力对外用兵之时，这个年轻的江东之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虽然他知道百万大军肯定有虚数，但数十万肯定是有的。这就是江东让他无可奈何的地方，兵法有云：古之所谓善战者，胜于易胜者也。战争的本质就是以多胜少，以强胜弱，以优胜劣。高明的统帅，掩饰自己的缺点，防守自己的短处，发挥自己的长处。弱时就不断地调动对手，让他向着自己希望的方向进发，然后盛兵以待，逐渐的削弱他的优势。强时就要不断增强自己的优势，如同以镒称铢，靠着超越对手一个等级的重量，在战争庙算的天平上就提前奠定胜利的基石。

    无疑，那个被他忽视的江东少年君主，深明此道。

    这一仗，自己败得不冤。江东去了一个智勇双全的统帅，又迎来了一个智慧超群的新掌门。

    这既是一场战争，也是一次宣言。在这群雄逐鹿的狩猎场上，他孙权开始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