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海防塞防大辩论三
为啥要说刘清现在心里又觉得李鸿章刚才说的那番话，也对呢？他现在立场不是已经完全站到左宗棠这一方了吗？这里面当然是有原因滴。 要知道这位可是从后世穿过来滴！他对大清现在的财务状况，虽说还完全一无所知，但映象中当然是很穷很穷滴！而要加强海防？就要买军舰，办船厂，买炮弹，训练新式海军，建起来要钱，建起来后的养护，也很要命！ 这些刘清心里当然是清楚滴。而这笔开销究竟有多大？刘清这位穿越男心里虽然不大清楚，但却想当然认为一定会大得惊人！ 因为这位穿越男想到他所穿过来之前的那个中国，一直到他娘的二十一世纪以后，才把上世纪初中期人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就开始玩，玩到二十一世纪恨不得都已经快玩得不要的航空母舰这玩意，给玩回来一艘。而且还是个二手改装货！而且似乎还玩得挺吃力？ 所以这要想迎头赶上西方列强买铁甲舰组建近现代化新式海军？这大清的银子？如果海防塞防两者并重的话？还真是大有可能确实承担不起？！ 嗯，这位李鸿章大人说的应该是大实话！大清现在应该的确没啥钱！这么说来还真是得重新好好掂量掂量这海防塞防究竟能不能二者并重？现在都他娘已经到一八七五年了，离那什么甲午海战似乎？好像？也已经大不远了！是得赶紧抓紧时间全力加强海防建设才行！ 刘清心中如是想到。 不过这场海防塞防大辩论可不是从现在才开始滴，而是大清当权阶层已经折子来折子去地辩论了一两年，所以左宗棠对李鸿章的这番责问，他此次上殿面君，当然不会没有准备，无词以对。 “启禀皇上皇太后，”左宗棠在李鸿章责问完后，不仅没有丝毫气馁，而且还当即义正词严道：“老臣以为，李大人方才所言，大谬！” 啊？大谬？！这李鸿章刚才说的话，虽不能说完全对，但也应该是实情！至少不至于“大谬”吧？不过咱这位偶像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就一定应该有他的道理？倒是要好生听听！ 刘清听到这，好奇心更浓了，听得越发来劲。不过此时听得越发来劲的可不仅仅只有他一人。 “有点意思。”大殿上左宗棠的奏对，还没有开始，垂帘后慈禧就禁不住先轻声自言自语了一句。不过她声音再轻，当然还是会被此时正坐在她身边的这位好jiejie慈安太后，听到。 “meimei的意思是说，李鸿章方才所奏之言？颇为有理？”慈安听到慈禧这声自言自语后，当即就在一边小声发问了一句。 这位东太后虽说是善于听取问题分析问题的高手，可那也要看是哪方面问题？如果是宫廷官场之勾心斗角类问题？她现在的确很擅长。但如果是事关国家安危的军国大策上问题？这位东太后那听取分析问题的水平？就有点那什么勉为其难了。 不过看好左宗棠并伺机拉拢左宗棠，这可是她们这两姐妹先前就心有默契的事。但是怎么现在这位meimei又开始有点偏向李鸿章的意见呢？所以慈安这会才禁不住小声询问了一句。 慈禧对慈安的询问，笑而不语，只是用目光示意她外面的辩论，又已经开始了，还是先专心听讲再说。这可是军国大事，马虎不得！ “李大人！”垂帘外大殿上，左宗棠还是以质问形式开始奏对道：“据老臣所知，海防本有经常经费，且朝廷一直按时拨付，不拖不欠，而塞防经费却极端匮乏，各省连年所欠之协饷，已达三千数百万两之巨！若此时即停兵节饷，于海防未必有益，于塞防则大有所妨！且新疆全境，水草丰饶，牲畜充足，北至乌鲁木齐迤西，南至阿克苏迤西，土肥泉甘，物产殷实，绝非于国无利之地！再者现福建马尾船厂，渐有头绪，兵舰轮船，已可自主制造，由此推广精进，成船渐多，则购船之费可省，雇船之费可改为养船之资，又沿海各口，风气刚劲，商渔水手，取才非难，较之招募勇丁，费节而可持久，何言不可两者并重？” 说到这，这位须发皆白老将军突然鼻子里重重冷哼一声道：“哼！除非有人欲借海防之名，行自我壮大之实，或是层层克扣，中饱私囊，才会使海防不力，无以应对将来不时之需！” 有清一朝，由于新疆财政始终无以自立，主要支出均由中央户部和内地各省调拨银两。又由于这些款项主要用于发放新疆驻军的俸饷，也就是协助新疆扶持新疆的开发建设，故称，协饷。这是已经实行了上百年的老制度，也就是早已列入了清政府每年的国家固定支付预算内开支。 而协饷是按期将银两先解送至陕甘总督衙门，再由新疆派人来领取，分存新疆各地银库，按月给新疆各地公职人员和驻军官兵发放。现在新疆之地已经被阿古柏占去了九成九，也就是基本上没啥官兵了。所以这协饷，现在当然是落入左宗棠这位现任陕甘总督的手里，以用做收复新疆的军费。 故而左宗棠以上这番话意思就是说，新疆虽说一直有名义上财政拨款，但却大多是打的白条。这情况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而是已打了“三千数百万两之巨”的白条。所以现在就算“停撤”塞防不拨款了？对你海防又有啥实际意义呢？看来这打白条也是古已有之源远流长呀？ 再说你海防原本就有那什么“经常经费”，也就是国家固定拨款。而我所要收复新疆的经费，也不是什么额外追加的，只是重新要回原本就在国家财政正常固定开支之内的协饷罢了。至于以前所拖欠的那什么“三千数百万两之巨”的协饷，我现在也没说要补回来，又凭啥说不能两者并重呢？ 当然，左宗棠在上述答辩中也对新疆的经济价值，做出了一些阐释。至于最后鼻孔里哼过一声后说的话？就明显是在那什么对人家李鸿章李大人进行恶毒之人身攻击了。 不过刘清这位光绪帝对左宗棠以上所说的这番话，就有点那什么听不大懂了。主要是“协饷”这个词，不知道具体是啥意思？但却当然也能听出来左宗棠这样说的意思，是说大清财力上应该可以两者并重，并非只能顾一头。 而更为关键重要的是，刘清在左宗棠以上论述中获得了一个对他这位历史盲穿越客来说大感兴奋的信息。 马尾船厂！尼玛，这单位咱听说过！原来咱大清，这时候就已经可以自己制造兵舰轮船了！ 这位穿越男虽说刚做大清皇帝不久，不过经过登基大典后，他这当大清皇帝的觉悟性，却显然已不可同日而语，这方面意识已经大大提高。 刘清眼睛一亮，心中大感兴奋。心说我大清，现在居然已经可以自己制造军舰轮船了！那枪炮弹药？岂非更是小菜一碟早就已经可以自我制造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洋务运动，刘清这位穿越男当然是知道滴。不过这洋务运动进行到这时候究竟已经发展到啥程度？他这位历史盲心里当然也是黑滴。 事实上这时候的大清，经过咸丰同治这十来年的洋务运动，还真是早就已经可以做到那什么自行制造枪炮弹药以及中小型船舶战舰，自给自足。就是成本有点高！比那什么进口枪炮轮船的成本，高多了！而且质量也不怎么样。用来对付像太平军捻军这样以冷兵器为主的武装暴动份子，固然可以。但是用来对付西洋列强武装起来的近现代化军队？就不够看了。 所以刘清这位光绪帝的兴奋劲，没过多大一会，就很快又烟熄火熄了下去。 哎！虽说我大清，现在已经可以自己制造枪炮轮船了！但是那技术？那质量？唔，估计还是不咋地！要想真正意义上加强海防还是得靠外购人家的铁甲舰？才行！所以这购船银子可不是像咱这位五虎上将之首所说的这样，是可以那什么省得下来滴！ 刘清禁不住在心里暗自叹口气。因为他现在虽然一点都不清楚清政府现在自己生产制造出来的枪炮战舰，技术质量究竟如何？但是这还需要他这位穿越客再去做什么调研后才能得出相对准确的结论吗？当然不用！ 要知道这国货问题？也不是那什么清政府所独有的问题。 不过刘清心中现在的主立场，毕竟还是站在左宗棠这边，而不是李鸿章那边。所以他心里小小沮丧过一阵后，就还是又开始暗自为左宗棠这位老将军说话。 虽说咱这位五虎上将之首在购船一事上，判断有误，不过这可不能怪人家，人家又不是穿越过来滴，对吧？再说人家刚才说的其它方面还是很有道理滴！这新疆绝不能弃！说啥都不能弃！一定要海防塞防两者兼顾之！还没到那什么必须要断臂求存的时候！ 刘清心中思虑至此，李鸿章大人新一轮的论文答辩，当然又再一次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