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要怎样表现出没有的样子？不，不需要！想往常一样，有不长眼的就杀掉好了。 “你吃饭吧，温莎，我已经吃过了。”冰青橙带上墨镜，隐藏起了她那令人紧张的异瞳。“尽量吃出一点，今天中午我们可能到不了城镇，只能吃干粮了。” “嗯。”温莎嗯的一声，脱下睡衣，换上长裤和毛衫，昨天穿的裙子坐车很不方便。 正当她系衬衫纽扣的时候，忽然觉得柔软的金色头发被人拨了拨，冰青橙走到她跟前，熟练的系上一颗颗细小的衬衣扣，然后把领口的丝带打成漂亮的蝴蝶结。 “jiejie。”温莎小心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是领结系的紧了吗。”说话间，冰青橙已经替她系上了一只脚的鞋带。 有些反常，冰青橙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细腻的让她差异，她从来不知道冰青橙可以打出完美对称又结实不易开散的蝴蝶结。 “不用了，我会自己系。”温莎当然觉得很奇怪，这一路上都是她自己穿衣服，刷牙洗脸梳头的，连衣服都是自己洗的。 “没有关系。”冰青橙语气很平静，“我知道你会自己穿衣服，偶尔一次也没什么不好的。 要说一声谢谢吗？温莎想道。 “温莎。” “嗯。” “你以后睡觉的时候，请务必不要睡的太死。温莎，我从来没有问过，你是真的想复辟冰海王国吗？” “我想。jiejie！”温莎无意的攥紧了拳头，“我一定要光复冰海王国，而且我一定要成功的，建立起我自己的统一帝国。” “会很困难的。”冰青橙握住温莎紧握的小拳头，“这条路上充满孤独和艰辛。” “jiejie你会和我在一起吗？”温莎两世为人的经验显然意识到了什么。 冰青橙什么都没说，张开双臂抱住了她。温莎犹豫了一下，用力的搂了上去。 在她的记忆里，她从未从心底真正的把冰青橙当做她的jiejie，并不是因为穿越者的骄傲。在她十多年的记忆了，她很少见到冰青橙，似乎冰青橙一直都是冷酷的，叛逆的，桀骜不驯的人，和家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半分亲近的感觉。 但是直到今天，她终于感觉到了，血脉之所有称为血脉，不光是家族的凝聚，而是拥抱时的温度。即使是平时无法用语言表述的，无法言传的感情，此时都交融在无声的语言中。 “如果你决定的话，那就拼尽全力，义无反顾的去做吧。永远不要犹豫，不要退缩，不要放弃。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心跳的声音，很悲伤，像是有很多压抑的，不能说的秘密。温莎埋在冰青橙胸口，她希望时间能长一点，消耗掉她所有娇弱的心情。 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没有亲人了，所有的亲人都死在了残酷的战争中。分别是注定的，没有人能陪伴她一生。 冰青橙说得不错，帝王之路注定孤独。她站在这条孤独的大道上，看到冰青橙离开了她，独自一人另一条漆黑幽暗的小路。 一路上走走停停的过来两三天，深秋的天色更加寒冷了，愈加刺骨的肃杀的秋风吹起枯黄的树叶，那种沙沙刷刷的声音像是无数的蝗虫飞过，路边一蓬一蓬干枯断裂的草茎显的格外可怜，这样的景色显然不会带给人什么好心情。 特别是看到黑铁帝国的押送队后。 黑色的甲，黑色的武器，黑色的面具，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行动也是死亡般的沉寂，只有单调的步伐声。 像冰青橙这种人显然做出任何多余的事情，也不会热血上头的冲动的和黑铁兵这些纯粹的杀人兵器理论。她知道黑铁兵的手段，这些人面对任何突发状况都是上枪队先扫射一遍再说。 但是并不是胡乱扫射，曾经和黑铁兵作战侥幸生还的士兵描述到，黑铁兵的枪队在射击的时候具有一种冷酷的节奏感。他们三排成一队，第一列呈卧式，第二列呈跪式，第三列呈站式，从高中低三个角度扫射，第一队的子弹射击完后，第二队的三排会往前推进，然后继续射击。 如果是魔法还有效的年代，大概有人会开个魔法护盾上去试试生死。但是现在冰青橙觉得应该所有有正确认知的人和她一样，乖乖的在路边站着，低下头颅，有孩子的请紧紧抓住，以防止他们做出让对方怀疑的举动。 铁链和铁链的摩擦声划过的地面上，留下了点点斑斑殷红的血迹。从黑铁国或者更远的地方走过来，普通的草鞋早就磨透了，出发时穿的单薄夏装也已经破烂不堪，无法抵挡丝丝透骨的冷风。 这条队伍大概有两三千人或者更多，里面没有青壮年，大多是妇女和老人，甚至有一些看起来半大的女孩子，没有男孩和再小一些的小孩。他们的手脚上都带着把他们皮肤磨破的镣铐，中间用一根长绳子串在一起。老人的脸上烙印着黑铁帝国的标志，交叉的上枪和长矛，这是简化版的黑铁皇族的标志，虽然看起来像圆圈圈起的叉。那些相对年轻女人身上也有这个烙印，应给在左肩膀或者左胸上。 冰青橙忽然很想抓住自己的左肩膀，因为人们认为，在靠近心脏的地方留下印记是一种深入灵魂的刻痕，表达绝对的忠诚以及不可逃脱的束缚。当然对于高傲的人来说，大概只有深入灵魂的耻辱了。 在她这么忍耐的时候，温莎的手挣扎了一下，她本能的紧紧抓住。 押送的黑铁士兵看起来数量不明，因为冰青橙对阵法的理解十分浅薄，她只能看出了，即使在看起来黑铁兵最少的地方突袭，五秒钟就会暴露在十个人的攻击范围内，十秒钟就会有三十个人围上来，接下来即使突破包围，也要面对黑铁兵整理还的阵势。 在奴隶队伍的最后，是让人觉得很残忍的一幕，一名干瘦但肚子滚圆的孕妇艰难的，甚至是被拖拽着往前行走。并没有人在意她，也没有人帮助她，她看起来随时会晕倒，但还是坚持着往前走。 因为她知道，如果不前进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在冰青橙的沉默中，这漫长的队伍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温莎低下头，眼睛里闪动着执念的光芒。站在原地沉默里一会冰青橙试探着说道“在黑铁和南联商盟之间，有一大块没有人管理的山地，这块山地上居住着大量流民与流浪的匪寇。”不知道温莎想不想听，冰青橙还是简短的说，“在黑铁国内，有个专门收养孤儿的机构，这些孤儿从小接受专业的训练，在十六岁的时候，大部分都会成为新的黑铁兵。” “黑铁帝国想要攻打南联商盟吗？”温莎吐出一口气，像是消化了刚才的事情，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分析道“应该是逐步蚕食，因为现在的南联商盟掌握着这片大陆的科技和经济动脉。黑铁帝国可以一边向北扫荡一边蚕食南联商盟的地盘和经济。” 温莎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她大概想到了她的家族，曾经冰海皇族以及它的亲族，大家都不在了。除了她和冰青橙，连好不容易逃出来的阿兰·德也在路上遭遇不测，生死不明。 可是她现在在做什么，为了她以后安身的南联商盟还有好日子过感到庆幸？ “我们走吧？温莎。”冰青橙松开温莎的手。 此时，“呯”的一声枪响从不远处传来！打破这突兀的死寂，像是直接敲打在心脏上。冰青橙猛的回头，发现温莎不见了！ 在离她们大约三五百米的地方，倒着一个胸口上冒血的人，还有一个人跪在地上，恳求黑铁士兵住手。 好在只有一个士兵，大概是在后面结束孕妇的性命后就会立刻跟上去，这本来就是一两枪的事。 但是这个大胆的男人向他跪了下来。这让他很奇怪。刚才这个男人和黑铁兵对向而行，虽然没有严格的规定，但几乎所有人在黑铁兵经过的时候都是老老实实地低头站在路边。包括在“小钱林”的时候，有人以为黑铁兵在“小钱林”的地盘上回有所收敛，于是嘻嘻哈哈的指指点点，然后那个人就被爆头了。 “求求你了，她已经活不成了，请给她留个全尸吧？”这名从黑铁兵队头走到队尾没有一个队长以上的人想对他开枪，所以他还能活着的男人额头触到了地面。 士兵思考了一下，然后转身走了。因为他接到的命令只是确定掉队奴隶的死亡。 “你还好吗？撑住。” “孩子，我的孩子。”这名孕妇面如纸色，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哀求道，“救救我的孩子……” “明朗·橘隼！”冰青橙惊讶道。 明朗转头看向她，当然温莎也跑了过来。 “救救我的孩子！”冰青橙忽然感觉小腿被人一把抓住，力量大的像是即将溺死之人抓到的最后一根稻草。 明朗和温莎看着冰青橙，冰青橙看着孕妇。 虽然她现在衰弱而狼狈，但是还能看到出来她还是漂亮过的。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为什么会落到这么地步。但是在这残酷的命运的最后，找到一个女人的帮助总比男人和小孩好吧？ “我听明白了。”冰青橙忽然有一种触动，关于母爱，以及她的母亲，这种感情在她心里激烈的翻腾着。“不要死，我会救你的孩子的。”她轻轻的碰了碰孕妇，让她安心。 “你要用什么？”明朗看着她拿出一只幽兰色的药剂，争辩道，“她的伤在肺叶上，如果……” “来不急了。”冰青橙打断他，“她要生了，你去到周围警戒去。” 羊水破了，看来已经不能等了，明朗站起来，走到了一边。 冰青橙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件干净的衣服，把储物袋扔给温莎，道：“你知道要准备这么东西吧？” 明朗一直都没有回头，在他的认知中，生孩子是漫长又痛苦的。但是这次比他预测中的还有快，就在他思考着自己和他人人生，自己的人生和他人的深层关系，我是谁从哪来到哪去的时候，一声嘹亮的啼哭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是个很健康的男孩。”明朗听见冰青橙的声音欢欣的说道。“喂，你醒醒啊！你至少看一眼他的样子吧！喂……” 明朗立刻跑过去，他看见在中午高悬的阳光下，冰青橙抱着嚎嚎大哭的新生儿。阳光照在新mama的生上，明亮的柔和圣洁的仿佛天使降临，发出金色的光芒。 他盯着紧闭的双眼，希望这个可怜的人能睁开眼，看一看她的幸福。至少说出她的名字。 “jiejie。”温莎小声的叫了一声，她端来了温热的洗礼水。冰青橙冷了一下，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比如洗去新生儿身上的污血。 明朗跪了下来，试探了一下“天使”的鼻息。他其实很清楚，已经无法挽留了，但是得知真相的时候，还是不想相信的停留了很久，直到找不到脉搏，心脏的跳动早就停止了。 “还能……”他把接下来要说的话咽了下去，他想恳求冰青橙想办法救救她，但是不可能。就像溺水之人抓住的稻草只能救他们短暂的一时，每多一秒都是奢侈的。他知道，在中弹的那一刻已经能确定必然的死亡了，她的身体太虚弱了，即使没有怀孩子，也不能撑下取子弹的手术，何况这还是在荒郊野外。 冰青橙把新生儿放到她母亲的身边，孩子已经不哭了。这孩子看起来皮肤多褶皱，像一只没毛的猴子，真的能说是十分健康吗？ 明朗抱起这个新生儿，把他交给冰青橙。 冰青橙深吸了一口气，把明朗想说的话说了出来，“我们离开这里吧？这孩子需要送到医院。你有交通工具吗？我有一个摩托车。” “没有。”明朗拔出剑，在地上轰出一个坑。他没办法带着这个可怜母亲的遗体，只有先就地掩埋，等把新生儿送到医院后在回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