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远征队（七）
夜风骤然加急，灰黑浓云悄然散去，露出银盘似的圆月，洒下皎洁的月光，转眼间，包围远征队临时营地的黑暗，有如退潮的海水，飞快地消失在荒野。 鲁斌望着如染银霜的大地，怪物们的嘶鸣渐渐远去，忍不住叹了口气，命令胯下的坐骑返回营地。在他身后的阿尔泰亚立即明白过来，尽管心里还有继续狩猎的打算，可是单独一个人，这位上城区的公民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两人一前一后返回临时营地，负责守夜的岗哨上前检视，看清楚两人的面目，立即举手示意放行，毕竟前者是具有很高声望的“第一勇士”，后面的阿尔泰亚连“将领”和“贤哲”都主动照顾。 卡西欧和佩纽斯还没有睡觉，等到“安格鲁”毫发无伤的归来，两人才松了口气，相视一笑后，联袂上前查看。 鲁斌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任由卡西欧和佩纽斯牵走坐骑，取水擦拭挂甲蛮猪身上的战斗痕迹。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盯着阿尔泰亚，这条跟在身后的小尾巴，脸上还有喜悦的表情，只是很好地掩饰住，就如同他的骄傲和优越感，在全部都是外邦人组成的远征队里，显得如此碍眼，不够协调。 “我敢断定，这个人就是上城区的公民，背负着某种使命进入远征队，拥有特殊的能力，或者身上携带某种奇物。” 毕竟，刚才格杀的怪物，比双头蜥蜴强太多了，可是鲁斌收获的怪物本源，却没有任何附带收益。 鲁斌没有想到，阿尔泰亚此时也对“第一勇士”，抱有同样的心情。激动的情绪冷却下来，这位阿特拉斯城城主的亲侄，同样具有不俗的智慧，也想到自己的收获比预期少的原由，肯定是落在外邦人“安格鲁”身上。 阿尔泰亚对神赐“灵魂熔炉”抱有很高期待，米诺萨森林的双头蜥蜴，他没有及时激发神器，错过了还不知道可惜，可是格杀牛头人身马腿，拥有风之力的怪物，却没有获得所有的神恩，就像中途被某人截流。 拥有很强危机感的阿尔泰亚，由此推断“第一勇士”安格鲁就是截流的人，毕竟他使用过双头蜥蜴的旋风，很明显是从占据米诺萨树林的怪物身上夺取。 “旷野的怪物都是我的，所有的神恩也将归我所有，谁敢阻扰我的脚步，就让他去死。” 鲁斌还不知道自己被人记恨，不过后脑勺凉飕飕的阴风吹袭感觉，还是让他多少有些明白，命运发出的提醒。 临时营地的篝火，被轮值的守夜岗哨添了几次柴禾，持续燃烧到第二天凌晨。当晨曦的微光洒落在帐篷上，头枕着武器，身体覆盖盔甲，睡了一觉的远征队成员陆续醒来。 冷水洗脸后，所有人轮流用过简单的早餐，“将领”出面集合所有人，组成攻击阵形向目标所在方向前进。 十五座双人帐篷还在原地，毕竟占据临河沼泽地的蛮牛，与临时营地的距离并不算远。 鲁斌骑着挂甲蛮猪，走在前锋队列的尖头位置，视野非常开阔，目光不时左右扫视，将脚下这片托瑟芬河分支流域，全部看在眼里。 临河的沼泽地，由于河水的地下渗透，长达4公里的狭长地带都是泥浆，呈现为不规则的锯齿形，宽的地方有半公里，窄的部位也有近百米。 茂盛的植被到处都是，就像奶酪上发霉的绿斑，点缀在灰黑的泥浆沼泽地上，不时有翠鸟飞过，田鼠、水獭、毒蛇、蛙类等动物偶尔出没，可惜没有发现蛮牛的存在迹象。 “贤哲”听到远征队成员的疑惑，指点着沼泽地覆盖植被的地方：“铜皮铁鳞的蛮牛肯定在里面，不是无知之徒的呓语，在来到这片沼泽地，就用可怕的石化吐息，消灭了所有敢于反抗的大型动物，包括同样是怪物的沼泽蜥蜴。绿色的植被都是在动物石像生根发芽，否则没有硬土的沼泽地，任何植被都不能扎下根茎。” 在场的外邦人惊讶地不知道说什么，毕竟偌大的沼泽地里，到处都是绿色的植被，换句话说，可怜的牺牲者多地数不过来。 鲁斌忽然想起昨天晚上，藏在黑暗深处的昏黄色眼睛，立即提醒身边的伙伴：“那头可怕的蛮牛不可能待在沼泽地，永远不上岸，注意发现地面的牛蹄脚印，一定可以找到有用的线索。” 卡西欧和佩纽斯等人听见，顿时恍然大悟地明白其中的诀窍，鲁斌看到他们脸上露出佩服的表情，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件不起眼的事情，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没过多久，“第一勇士”提出查找蛮牛痕迹的方法，迅速传遍远征队，即使心里有所不满的“贤哲”，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稍逊一筹。 “将领”沉吟片刻，立即发散远征队成员，在临河沼泽地边缘位置，查找可能存在的痕迹。 原本密集的阵形，由此变得分散，不过忠心耿耿的卡西欧和佩纽斯，始终护持在鲁斌的身边。 隐藏在沼泽地水底的怪物，缓缓地睁开昏黄的眼睛，就像冷血的毒蛇，覆盖着一层透明的眼睑，因此能够在混浊的水底视物。 极具灵性和智慧的蛮牛，早就察觉到“领地”的异动，可是它的目光紧盯着最强的两个人。 有追随者时刻护卫两翼的目标，偷袭后失败的几率很高，因此藏在沼泽地水底的蛮牛，目光盯着孤身一人的阿尔泰亚。 等到这位来自上城区的公民，无意中踏入蛮牛的攻击范围，拥有两种神赐天赋能力的怪物，“哗啦”一声，从沼泽地水底蹿出，携裹着混浊的泥水，冲向提神戒备，却漠视危险存在的阿尔泰亚。 “呼！”肩高两米的蛮牛，还没站稳身体，就迫不及待冲目标喷出泥灰色的吐息。 不料，拥有风之力的阿尔泰亚，只是举起双手，就出现强烈的旋风，将危险的蛮牛吐息驱散。 不过，他的左手缠绕的风之力稍微有些逊色，以致于左侧身体被石化吐息波及，尽管非常淡薄，曝露在外的小腿皮肤，不免变成岩石质地。 狡诈狠毒的蛮牛，发现目标没有受到重创，不远处的实力可怕的人类正在赶来，毫不犹豫地睁开眼睛，朝阿尔泰亚狠狠瞪视。 昏黄的蛇类竖睛，引动冥冥中亘古存在的法则之力，具现成一头披着黑斗篷的骷髅，就像死神塔纳托斯的死亡化身降临，朝阿尔泰亚递出攫取灵魂和生命的利剑。 如果是普通人，被蛮牛的死亡之眼瞪视后，早就被瞬间秒杀，可惜阿尔泰亚继承英雄的黄金血脉，此时体内拥有神赐“灵魂熔炉”，被不朽的神性保护。 在死与生之间走过来回，即使阿尔泰亚再愚钝无知，此时也愤怒地失去理智，右手的风之力陡然膨胀变大，就像泰坦的铁拳，狠狠地砸在沼泽蛮牛的头颅。 “咔嚓”，冲到附近的鲁斌，隐约听到骨头裂开的声音，随后看到吨位重的怪物，就像一根豆芽，被阿尔泰亚的拳头轰进泥浆沼泽里。 “机会！现在该轮到我抢怪，抢人头了。” 鲁斌的左手摊开，掌心位置再次出现天蓝色的细小风柱，随着距离的拉近，风柱逐渐变大，随即被他抖手甩出，落在蛮牛被轰进泥浆沼泽的位置，一个明显的凹坑。 “哗啦啦”，混浊的积水泥浆，被风柱卷起往周围溅射，鲁斌很快看见奄奄一息的蛮牛，侧躺在凹坑底部，面部五官崩裂移位，细密的伤口不断流出墨绿色鲜血，味道并不臭，只是熏地让人忍不住流泪。 鲁斌双手抓紧千锤百炼的短枪，借助坐骑的冲势，在挂甲蛮猪的脊背蹬腿，借力往前冲跃。 他心里默念一声“散”，高速转动的旋风顿时戛然而止，鲁斌却顺势坠落沼泽地凹坑，瞄准硕大无比的头颅，全身重量都压在短枪上。 “噗哧”，锐利的枪尖贯穿蛮牛的腮骨，顺势捅进它的颅骨内，原本晕头转向的怪物，突然遭受致命重创，全身剧烈抽搐，昏黄的眼睛再次睁开。 鲁斌知道这头沼泽领主准备释放死亡凝视，握紧短枪猛地转动，立即绞碎蛮牛的脑浆，致命的死亡之力失去凭藉瞬间消失，眼里火焰般的愤怒情绪随即黯淡失色。 guntang的热流源源不断冲进体内，鲁斌体内的旅法师之书轰然大振：“嗯……抽取到法则之力，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