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突如其来，做出一个抉择
门外的露米娅一手拿着一罐MAX咖啡，一手提着装满糖果的袋子…… “干嘛真买糖回来啊？” “咦？不是李先生你要我买的嘛。” “我是说叫你买些自己想买的……算了，咖啡拿来。” “哦。” 她丢来咖啡，李念接住，回身往里走，露米娅关上门，换上拖鞋，提着袋子跟上。 “八云紫刚刚来了。” 李念说起妖怪贤者来过的事情。 “啊？” 露米娅愣住，停下脚步，前面的李念继续说道。 “她说要接你回去一趟。” 对露米娅来说，也许是有些出乎意料的消息，好一会儿都没得到回应，之后才听到背后脚步声咚咚咚的跟上来。 “可以吗？” “干嘛问我啊，我说过没限制你自由吧，看你想不想咯。” “这样啊……” 又是小半晌没有干脆的答复，自己也觉得是个好消息吧？那是需要想那么多的事情吗？李念感到不解，回头看她。 她驻足在身后，低着头，呆呆的不知在想些什么，李念也站住，说道。 “你想回去回去就是啊，不如说，不可能不想回去吧？刚刚问过你不是还说过想家吗？” “是倒是啦……” “那你在犹豫什么，担心那女人拐跑你就不回来了？” “……不是担心这个。” “那你还能担心什么？” “我没担心什么……说的是，我没什么好犹豫的。” 她似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正视李念，端正表情，严肃的说道。 “李先生，我想回去。” 干嘛这么郑重其事的。 “那就回去吧。” “可这样没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 “……分离【黑暗】的研究，不用我帮忙吗？” “自然会有要你帮忙的时候，可现在的这一阶段，我还在想怎么以不伤及血rou为前提提取概念性的东西，在那之后才会细化到【黑暗】上面，到时候会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至今为止李念都还没有向露米娅寻求什么帮助，理由就是因为这个，事情要循序渐进的做，现阶段还不需要她帮忙。 “是这样啊……” “所以放心的回去吧，你来我这里也有很多天了，别的不说，失踪了这么久，那边也有人在想你不是吗？” “……” 是想到了什么人呢？露米娅楞了一下之后，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也是呢，那孩子会想我吧。” “那就愉快的决定了，准备准备就回去吧。那女人没说什么时候来接你，也许到时候会自己找上来，既然已经告知过我，你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安心等着吧。” “嗯。” “在那之前还有件事。” “什么？” “你得进食。” “……也是。” 一提到这个，露米娅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僵硬。 一直在黑暗分离的研究上没什么进展，露米娅也就一直需要食用李念的血rou来维持生命。 Heartunderblade的心脏已经归还回去的现在，再割下血rou就没有那么便利恢复的手段了，当然作为替代，相关的术式李念也会一些，效果强力能生死人rou白骨的类型也有，但总的来说也不能再毫无顾忌的割下自己的血rou，研究的进度卡在一个位置的当下，李念打算等借到心渡之后看能不能有所突破，另一方面他也知道现在强求不得，所以也不再经常性的拿自己做实验。 露米娅待在李念这里，不做什么活动，除了那晚出手一次，更没什么战斗，消耗不严重，她自己又相当克制，进食一直都不频繁。 自那天以来到现在，也不过配合着李念的实验频率进行了三次进食而已。 “你离开会有一段时间吧，在那之前，吃饱了再过去如何？” 到了现在，李念差不多已经习惯以自己血rou供养食人妖怪的这种猎奇事情了，是不怎么在意的，不过是割下几块血rou而已，就结果上来说，反正有的是回复的手段，最严重是要忍耐一下一时疼痛罢了，作为习惯于战斗的人，那是家常便饭。 说着这样的事情，心里面上都平静如水，像是说着微不足道小事。 “没、没那个必要吧……我稍微，吃个一些就行了。” 露米娅反而有点难以释然的感觉。 李念思索一会，突发奇想的说道。 “那，这次你自己来吧。” “……唉？” “我想换个角度来实验一下。” 突然想要体会一下被捕食的过程，看能不能从中观察到体内【黑暗】的流失，说不定能从中先一步判明这一概念性存在的性质。 “要……我自己来吗？” “啊，怎么？果然有些抗拒？” “是有些。” 露米娅表情显得有些苦涩。 “这种程度就忍耐一下吧，我自己都没说什么。你就随便的挑喜欢的地方咬就好，反正我死不了的。” 说着，李念脱下外衣放到一边，开始解衬衫的扣子。 “能笑着说这种话的你也真是厉害。” 露米娅苦笑着。 “嘛，别介意太多了。”衬衫也脱下来放开，坦露上身虬结的肌rou。“事不宜迟，现在就做了吧。” 眼下再拒绝是不可能的。 听到背后低声叹息的声音，随后脚步声缓步靠近，感觉到露米娅走到身后。 一只手伸出，触碰到背后的肌肤，有些许冰凉，力度轻盈，又显得有些畏缩。 露米指尖间所感觉到的触感，这武神的肌rou坚实如铁，却又是舒缓的状态，是没有戒备的。 “像这样把后背暴露给我这种食人妖怪，真的没问题吗？” 幽幽的声音传来，有些感慨又有些寂寥。 李念闭上眼睛，淡淡说道。 “不肯食人的食人妖怪，你也是独此一家啊。” 短暂的沉默过后，露米娅缓缓说道。 “那，我来了哟。” “来吧。” 下一刻，感觉到尖牙刺穿肌肤的尖锐刺痛，是在背部的位置。 李念不禁想起初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的露米娅，是饥饿到快要死掉的状态，闻到自己这食物的气味，甚至连理智都丧失掉，野兽似得扑上来。 那个时候，可不像现在这样客气，尖牙刺穿的地方是脖颈，要在那里撕下一大块血rou的话，血会像喷泉一样涌出来，人是会死的。 但那个时候，那个样子，那个状态的她，仍旧克制住了，克制住了这本能。 那是李念第一次感觉到这个食人妖怪不肯食人的强烈意志。 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如今他已不会对此质疑什么。 所以能平静地叫她自己上来咬下李念的血rou，无防备的暴露后背。 妖怪的尖牙刺入肌肤底下，然后一口气撕下整块血rou。 完全没有封闭痛感，虽然有心里准备，也没想到会这么粗暴，一瞬间疼的李念也抽了下嘴角。 真不客气啊这家伙……不对，我这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观察呢……好像也什么都观察不到吧，这不就是物理层次上的咬下一块肌rou嘛…… 看来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结果是毫无收获，在心底叹息一身，灵力瞬间涌上去包裹住伤口，开始治疗的同时，也止住鲜血的流淌。 “咕呜……” 背后传来吞咽的声音，然后听到露米娅低沉的说道。 “多谢款待。” 李念转身，背后露米娅朝他勉强的笑着。 嘴唇还沾染着一点血红。 李念向她伸出拳头，停在她面前，露米娅正不解，突然被啪的弹了额头，向后跌倒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疼疼疼！！！突然干嘛啊！？” 露米娅捂着额头，疼的泪眼婆娑。 “被你一口气撕下一块rou的我才疼吧，你哭丧着个脸干嘛。” “……我是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嘛。” 是这个道理也没错。 突然李念伸出手掌放在露米娅头上，揉了揉她的头发，顿时露米娅全身都僵硬了。 “总之，辛苦啦。” “……是。” 李念抽回收取，露米娅一瞬间露出有些遗憾的表情。 “那么，去做临行前的准备吧，有什么东西想带回去的话，尽管拿就是了。” “那样的话，还真有些东西想带回去。” “什么？” “这些糖果，我想那孩子会喜欢的。” “那就全部带回去吧。” “谢啦。” “还有，嘴角擦一下。” “唉？啊啊。” 露米娅胡乱抹了两把嘴角，就跑回楼上，回房整理东西去了。 李念看着楼梯方向。 露米娅要走了。 想到这个，就觉得心情有点说不出的为什么的复杂。 挠着头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干脆不去想，上楼回房，和露米娅打过招呼就她不要打扰，自己坐在床上闭着眼睛，专注精神去调整治疗用的术式，进行背上伤口的修复去了。 等到太阳下山，天黑下来，突然有所感觉，知道是八云紫来了，暂时停下修复术式的运作，走出房门，旁边的房间，同样有所察觉的露米娅也走了出来。 说要准备准备回去，她也只提着两个袋子，分别装了衣服和糖果而已。 “……紫是来接我的吧。” “啊，我送送你。”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楼，八云紫坐在客厅里，笑眯眯的看着两人，身边张开着隙间，李念看了一眼，里面黑漆漆的，却感觉的出那背后是通往什么地方。 “露米娅，我来接你啦，看那样子是准备好啦对吧？” “是的。” “好好的吃过饭了吗，你也知道那贫穷巫女可拿不出丰盛的饭菜来招待客人啊，要吃个饱也就只能在这小气男人这里了哦。” 李念“哼”的挑了挑眉毛，没说话。 露米娅也知道是在指什么，回答。 “我已经饱了。” “哎？这方面倒是不小气啦？算了，那么，走吧？” 露米娅点点头，向着隙间走去，在进入其中之前停住，转过身来，向李念鞠躬。 “这些天里承蒙照顾。” 李念摆摆手。 “现在的你已能抬头挺胸着回去，更加自信一点的去面对那些人吧。” “……明白。” “再见。” 露米娅点点头，直起身子，转身走进隙间的黑暗里，消失不见。 “那，我也告辞了，过些天还会送她回来。” 八云紫说着，也转身要走。 李念突然说道。 “不用特地送她回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女人转身，疑惑的看着李念。 “那边对她来说才是更好的地方吧？” “大概？” “那么，比起呆在我这里，呆在你那边不是更好吗？” “……你究竟想说什么。” “她本来就没有非得待在我这里的必要，你麻烦一点，隔几天把我的血rou带过去，也就没必要再把她带回来了。” “……” “你说的没错，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她的人生好像和我绑定在一起了，不得不依赖我存活下去，这不好。” “孤狼讨厌这样吗？” “讨厌。” “真过分啊，要是让露米娅听到，那孩子可是会哭出来的。” “就这样生活下去什么的，太沉重了啊，对双方来说都是，太沉重了。” “可是没有办法吧？想要自由的话，你就只能丢下露米娅。” “方法是有的，等我找到分离黑暗的手段，我会试着去制作灵装，试着将权能寄宿到物体上，这应该是可行的。寄宿了神明权能的兵刃，这世间并不少见。” 八云紫露出思索的表情。 “确实，这个可行。” “带着灵装就没必要三天两头的跑我这里了。” “唉~~~是倒是啦，不过这样好吗？” 八云紫饶有兴致的看着李念。 “哪里不好吗？” “要将这已经握在掌心里的小美人放跑哦？” “……” 李念都懒得接话。 “开玩笑的，也是呢，很完美的解决方法。” “不过在我毫无进展的情况下，一切也只是空谈罢了，就算能实现，估计也是一段时间以后。” 八云紫满脸玩味的看着李念。 “可你是打算从现在开始就着手切断关系吗？” “切断关系说的多难听啊，是准备让鸟儿离巢自由飞翔啊。” “你倒是说的好听……也就是说，在完美解决之前，定时的从你这里带回必要的食物……确实，这样露米娅就不用再回来了。” “我觉得这是眼下最好的处理方法了。” “但我选择驳回。” “……哈？” “好麻烦而且好污秽的感觉啊，生rou快递？为什么人家要给你们跑腿还要做这么猎奇的事情？” “……所以你嫌麻烦？” “对啊，所以我还是会把她送回来的哦，因为这样的发展才好玩嘛。” “觉得好玩才是真心吧？送回来又接回去你倒是不嫌麻烦？” “不麻烦啊，把这道【门】保留着就是了，让露米娅自己走回来啊，我连接送的必要都没有啦。” 李念愣了一下。 伸手指向开在虚空的隙间。 “把这个保留？” “那就能自由进出了不是嘛。” “……你敢？” “为什么不敢？” “把【门】开在我面前？” “担心什么，那边是我的主场，你敢进来嘛。” “不是，这……” 李念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八云紫的这一提议，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八云紫笑眯眯的看着这样的他，突然说道。 “我就问你啊，你想要把露米娅丢回去，有没有问过本人的想法？你就这么确定，她会觉得那边比这边好吗？” “……” “对露米娅来说，与人类有所接触，是最近的事情，有那么几个人在她困苦的时候伸出了援手而已，你是其中之一哦，其中之一的你现在就想着要疏离她？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啊。” “……人总是要一个人生活的，在我这里，她得不得自由。” “你知道她想要的是自由吗？” “……” “这就留给你自己去烦恼吧，打算就此切断与露米娅之间羁绊的话，那就自己将这【门】击破吧。” 八云紫转身走进隙间里，人影消失不见。 隙间却仍旧开着。 李念凝视着这黑暗，在思索。 然后，火光跃动起来，一把炎剑出现在手上。 他静静注视，在想要不要挥这一剑。 最后，火光消散。 他还是放弃了，因为感觉自己确实是弄错了。 人际关系什么的，果然是麻烦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