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历史小说 - 横槊天下在线阅读 - 第九十七章 柔然铁骑与洪水猛兽

第九十七章 柔然铁骑与洪水猛兽

    第二日,苏护率领军队返回居延泽,临近中午到达湖岸驻扎之地,而扶桑王已经率领魏军进入了涿邪山。苏护大惊,急忙率领军队北奔涿邪山。

    当日,扶桑王见苏护迟迟未归,就召集终将商议道:“军事出师西海故郡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我们不必等他,直接进军涿邪山。胜利就在前面,早日取胜,便可早日回朝。”

    有将军站出来说:“军师在去西海故郡前有过叮嘱,他说先锋未回,大军不动。”

    “他是先锋,我是主帅,难道你要我去听他的命令?!”拓跋攸生气的来到那名将军跟前,拔出宝剑说道:“你以为魏王赐予我节钺就是摆设吗?你以为魏王在旌旗上印上我的字号就是给人观赏的吗?”

    国舅陆机也呵斥道:“苏护不过是个汉奴,而扶桑王贵为王子,怎么能事事听命于他?”

    “吾意已决,进军涿邪山!”拓跋攸说完拔出宝剑,斩掉案头,“再言反对者,与此案同。”

    大将军一声令下,魏军八万军马浩浩荡荡奔向涿邪山。

    斛律韶光在前夜侥幸逃出西海故郡,趁夜色回到涿邪山的大本营。

    斛律韶光为柔然俟利,掌漠南军政,当天在西海故郡巡防军务,见天色已晚就宿在城中,孰料竟险些丧命。

    逃回涿邪山的斛律韶光衣甲不整,满身狼狈,惊魂未定,慌忙召集柔然诸将商议对策。依柔然军制,统千人为军将,统百人为幢帅。俟利令下,十数名军将和百名幢帅立即来到帐前听令。

    斛律韶光稍作镇定,说道:“我在居延泽一带巡视防务,见玉门关与琉勒河一带皆无魏军动向。想来,他们一定是从东道来的了,如此,则比干城也已是失去了。我现在召集终将,是想商议破敌之计。如果我们还想在这大漠中生存,那么现在就一定是反击的时候了。”

    军将步汗萨拔出佩刀,义愤填膺的说:“鲜卑狗向来欺我柔然,今日又破我边城,杀我戍卒,俟利大人应带率领我们的骑兵冲杀过去,一雪耻辱。”

    斛律韶光皱起眉头说:“鲜卑人有备而来,而我们却不知其中虚实,亦不知兵力多少,何以用兵啊?”

    “俟利大人,我立刻就派人去打探情况。”说话的军将看见俟利点头,就走出营帐,派出自己的探马前往居延泽。

    另一名军将幡地斤说道:“比干城与西海郡乃边境小城,驻军不多,虽有所失,却不必烦恼。魏军若是真的取东道而来,现在必已十分疲惫。我军以逸待劳,正可出击。”

    “可是,我在西海故郡所见魏军皆生龙活虎,毫无疲意。若不是我们对道路熟悉,险些就中了他们的算计。”斛律韶光心有余悸的说。

    幡地斤又说:“魏军偷袭是在夜晚,若从东道来,必然在居延泽得了补给才又偷袭来。离开居延泽,他们必然不济。涿邪山地势险要,俟利大人正好在此地用兵。

    现在,我们的军队散落漠南各地,就算不能全部集合漠南的十万军队,但两万军队还是有的。乌突谷地势狭窄,我们只要率领我们的铁骑一路横冲过去,就算魏军人多,亦不济事。”幡地斤说道。

    “可汗任命我为俟利,我必粉身碎骨捍卫这份荣耀。即便是丢掉自己的性命,也不能丢下可汗的土地。看现在的情形,可依幡地斤军将所说,埋伏乌突谷,待魏军前来,我们就用他们的鲜血来洗刷昨夜的那番耻辱。”

    斛律韶光说完,率领众军将与幢帅走出营帐,整顿军马,布置军事。这位俟利虽然出身显贵,却从来不怕死,从军十多年以来,身经百战,而九死一生又岂止是三两回。一场虚惊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他的意志和战力很快就将前夜的恐惧驱散不剩。他要报仇,寻回属于柔然人的那些荣光。

    乌突谷是涿邪丛山的入口,狭窄而绵长,若是骑马并行,也只容十骑。而山谷两侧,乱石穿空,少有植被,与大漠的风格一般。昏黄,那是萧杀一般的昏黄。

    扶桑王自恃兵强马壮,亲率魏军,来到乌突谷。

    胡蛮校尉博扬来到山前,观察地势,有些担忧的对扶桑王说:“乌突谷山势凶险,我们还是等一等军师吧。”

    拓跋攸轻蔑的说:“等他来看我们的笑话吗?在平城时候你还信誓旦旦,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候就骨头变软了?不要罗唣,继续前进。”

    魏军入谷。山中突兀,让人看了总有几分不安。扶桑王看悬崖乱石参差,也是心虚,不自觉的骑马慢了下来。

    陆机朝着四周不住的观望,一只乌鸦在头顶上飞过,他暗叫了一声晦气。

    沉重的铠甲,压抑的心境,甚至连那平日里清脆的马蹄声也变得几分沉闷。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而来的那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更是令魏军众将心头一凉——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探马来报,柔然来袭。

    拓跋攸立刻勒住战马,问身旁的陆机:“国舅,现在该怎么办呢?”

    “大将军勿忧,柔然人一贯虚张声势,而我魏军八万人马,足可一战。”

    “国舅的意思是……战?”扶桑王有些犹豫的问。

    “比干城、居延泽皆少有戍兵,我料这荒蛮涿邪山也不过千百骑兵。”陆机颇为自信的说。

    扶桑王定了定心神,咬牙说:“好,那就击鼓进军。”

    进军鼓起,两军相逢,顿时杀声一片。

    柔然的铁骑破空而出,犹如洪水猛兽瞬间涌来。可是柔然人还是选错了地形,狭窄的空间很大程度上还是限制了铁骑的发挥,所以初次照面形成的冲击力也就大打折扣。

    两军很快在山谷中抵到一起,但冲杀却只限于交锋那一面,如果前面的人没有倒下,后面的人并不能轻易冲杀到阵前。

    “放箭!”

    “快放箭!”

    魏军中有将军下令,柔然中亦有将军下令。两军跟前,顿时箭矢如雨。

    陆机这时才惊讶的感觉到柔然的军队绝对不止千百,于是,心头的恐惧犹如乌云一般立刻压上心头。他看着更加惊慌的扶桑王道:“大将军,柔然兵势颇强,恐难力战啊!”

    “那……那怎么办?”拓跋攸惊慌的看着身边前赴后继的兵将,不知如何是好。

    拓跋攸话音才落,一只箭矢忽然落到他的马前,那战马惊的忽然就跳了起来,向着阵前直冲了过去。

    “大将军!”陆机见情况不妙,急忙率领众将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