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二章 没有理由不活着
仔细的咀嚼一番，这句话很对。 命是上天注定的，路是自己的选择走的，究竟这条路通向哪里，谁都不可能提前知道。 于是，才有了梦，才有了幻想。 路的尽头是坦途的世外桃源，还是深不见底的入地深渊，或许只有岁月知道。 只有这条路上的一个个脚印知道，每一步都留下一个脚印，每一个脚印都诉说着一个故事。 是苦是甜，只有踩出脚印的人才真正的知道。 “走吧，我们去看看谭思琪，她现在需要人陪。”我缓缓的说道。 听说自从她出事之后，她的身边就再也没有了亲戚朋友的影子，甚至连她的亲生父母至今为止都没有去看过她一眼。 世态炎凉，世道人心，触目惊心。 当初上杆子跟在谭思琪的屁股后边乞讨要钱的时候，那些人自己已经转眼忘掉了。 在那些人的眼里，这就是理所当然，自然而然的事情。 有钱有势就当你是太岁，没钱没利就那你当作是一颗野草，谁都不会嘞你。 顾灵玉没有说话，没有反应，我知道她是答应了。 只是她还没有想好，自己要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谭思琪。 往昔那个尽情欢笑的姐妹，还是形同陌路的陌生人？ 我把顾灵玉扶进车里，开车来到了谭思琪所在的戒毒所。 把车停在了门外，我们去值班室打听的时候，值班人员告诉我们，谭思琪已经醒了。 只不过，看上去好像得了自闭症，不说话，只有毒瘾发作的时候会痛苦的发疯。 值班的大哥还告诉我们，谭思琪体内所注射的毒品是一种国内目前为止所没有出现过的药物，有强烈的毒性，目前起码在国内还没有治疗的药物。 也就是说眼下的办法只有一个，她只能凭借自己的意志力去抵抗，保持清醒。 只要有一次没有扛过去，意识就会被毒性所侵蚀，那就意味着谭思琪会疯掉。 我问值班大哥，谭思琪能战胜毒品的几率是多少。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只是说了一句，“如果有奇迹的话，会成功的。” 奇迹，我再一次的听到了这两个陌生又熟悉的字。 柳青躺在我怀里的那一刻，我心里呐喊了无数次的奇迹。 可是，奇迹没有发生。 如果一件事被安上了奇迹的帽子，那或许也就意味着终结了。 要来了谭思琪所在房间的钥匙，拒绝了值班大哥心的陪护。 我和顾灵玉来到了门口，这一路上顾灵玉的脚步很缓慢，我没有催她，只是静静的跟着。 “进去吧。”我喃喃了一声。 有些事情，有些人，越踌躇越犹豫越害怕面对。 但是，该面对的是永远也无法避免的。 顾灵玉回头看了看我，随即伸出手打开了门。 一张床，一床单薄的被褥，还有两条绳子，把一双手拴在了床头。 再也没有其它的东西了，简直简单到了极致。 一道身影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嘴角在不停的蠕动着，好像在说梦话，有好像是在忏悔什么。 打眼看上去，仅仅是短短的功夫，谭思琪的头发白了不少。 靠近一看，我吓了一跳，尽管之前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太过出乎意料了。 那简直不应该是属于一张人类的脸庞，皮包骨头，满脸的褶皱，苍白到无法形容。 没人能够想象的到，谭思琪到底经历了什么。 是怎么顽强的活到现在的。 我能感觉到顾灵玉的身体开始颤抖，开始啜泣。 我攥了赚顾灵玉的手，担心她太过激动。 “思琪，你醒醒。”顾灵玉哽咽的说道。 冰冷的床上一双泛白的眼睛缓缓的睁开，我没有看到一丝神色。 就像是活死人一般。 “我是灵玉，我和曹扬来看你了。”顾灵玉越说越激动，眼泪开始掉了下来。 估计公司里的人如果见到顾灵玉这副样子，一定会认为自己是看错了。 向来都是泼辣至极的小辣椒，如今却成了哭成泪人的大脸猫。 谭思琪突然炸了眨眼，神色中好像恢复了一丝神采。 费力的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说出来话。 我拍了拍顾灵玉的肩膀，让她稍微冷静一点。 尽管我知道，顾灵玉在这个时候根本不可能冷静下来。 现在顾灵玉的脑海里一定都是满满的当年的姐妹真情，至于谭思琪的过错，已经完全的被她丢在了千里之外。 我走上前去，伸手贴在了谭思琪的后背上。 瞬时间的一股死亡的气息向我扑面而来。 我平复了一下状态，把内力缓缓的输送到了谭思琪的体内。 真的是缓缓的，甚至可以说是一滴一滴的滴到她的身体里。 只要我的速度稍微过快，以她现在的这幅身体就会报废。 我能感受到她的体内好像有万千的虫蚁在蠕动着，甚至能够吞噬掉我的内力。 过了，良久，谭思琪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 我也就此收手，内力输送多了对谭思琪现在反倒不是件好事，毕竟这是需要潜能为代价的。 而以谭思琪现在的情况，那里还有所谓的潜能可言。 “灵，玉，对不起。”谭思琪的声音很微弱。 这是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往往经历过生死边缘徘徊的人，才能真正的回顾自己的所作之所为，才能真正的对人性大彻大悟。 “不，你不用说对不起，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你要就坚持住，傻兔子。”顾灵玉攥着谭思琪的手哭泣道。 谭思琪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虽然幅度很小但还是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我看谭思琪的神色像是陷入到了某种回忆之中，“傻兔子，没错，我就是傻兔子，我是二兔，你是大兔子，我是长耳，你是短耳，你知道么灵玉，大学的时候我有多么渴望幸福，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对我来说就是天堂。” 谭思琪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是因为情绪太激动了。 顾灵玉哭着让她不要说了，但是谭思琪现在已经沉溺在了回忆中不能自拔。 “可是，我的两个孩子！你知道被他逼我打掉的时候，我想过杀了他，我对不起我那两个苦命的孩子，都是我的错，我的罪孽让我自己来承担就好了，为什么要落在我孩子的身上，这可恶的老天爷！” 我又注入了一些内力到谭思琪的体内，让她把话说完。 我想，现在对于谭思琪来说，才是这一生到目前为止，最放松最解脱的时刻了。 这是一个女人用自己的青春和生命写下的故事。 我缓缓的走了出去，她们两姐妹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走到院子里，抬头看着天空。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觉得蔚蓝舒坦的蓝天白云，突然给我一种压抑沉闷的感觉。 独自在戒毒所里走着，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狂角色声钻进了我的耳朵。 痛彻心扉，来自灵魂深处的呻吟。 为什么，人只有在犯过错的时候才知道忏悔呢？ 当时明明明知道是个错误，还义无反顾的去做的时候，有没有一点想到要承担今日后果的觉悟呢。 是啊，或许人的天性就是如此。 人性向善，只有在健康良性的环境中成长的人，才会用真正理性的眼光去看问题。 当然这里也不乏无辜的受害者，就像谭思琪这样。 现实的无奈，命运的捉弄。 在这个小小的戒毒所里就能看清这个世界的一个角度。 过了大概三十分钟，顾灵玉在房间里走了出来，我走了过去。 顾灵玉看了我一眼，我懂了，是谭思琪有话要对我说。 进了门，谭思琪对我咧嘴，我知道那应该是笑，但现在看上去更像是哭。 看得我的心里也不是滋味，我也有些心疼。 “曹扬，你知道么，我真的喜欢你，在你第一次去救我的时候，我发现我的心被你俘虏了，可是我知道你是不会喜欢我这种女人的，所以我选择了放纵，疯狂，被邹志明这个畜生想尽了一切的花样践踏我，也许，我是真的不应该再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死了这个世界也能干净不少。” 谭思琪不知道在哪里来的力气，这一通话说的很连贯，听上去更像是自嘲。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是说她根本就不该爱我，还是嘲讽她再找自己放纵的理由和借口。 什么都说不出口，爱一个人有的时候，真的就是那一刹那。 而刹那，往往就会成为了心底的永恒。 就像曾经对我的那个回眸一笑，让我的心底铭刻了一个永远都不可能的忘记的影子。 “活着，就有希望，人只有勇敢的活下去才能为自己赎罪，为了你那两个孩子你也应该好好的活着，你没有选择死的理由和资格。”我盯着谭思琪的眼睛说道。 我相信谭思琪和柳青所受的致命伤不一样，谭思琪是会出现奇迹的，戒毒本就是考验意志力的事情。 只有激发出她非活下去不可的欲望，才能让奇迹出现在谭思琪的身上。 虽然我知道，对她来说，或许选择死才真的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