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重新洗牌 第六十六章 势成骑虎
肖靖波采取“安全第一”的策略没有错，可由此产生的麻烦差点让裴承毅下不了台。 布宜诺斯艾利斯时间28日清晨7点过，裴承毅就收到了军情局发来的消息，运输船队在距离马岛还有400多千米的时候遭到上百枚反舰导弹突然袭击，虽然2艘护卫舰先后使用了强制电磁干扰系统，并且在反导作战中击落了10多枚反舰导弹，但是反舰导弹的数量远远超过了护航战舰的拦截能力，最终2艘护卫舰与6艘运输船均被导弹击中。 因为战斗刚刚结束，所以军情局无法肯定有多少舰船战沉。 只有一点可以确定，运输船队肯定到不了马岛。 当然，裴承毅没有忽略最重要的一点，即有多少艘皇家海军的潜艇参与了伏击行动。 可惜的是，军情局没能给出明确答复。 按照军情局的说法，因为皇家海军的潜艇在搭载武器时有很大的灵活性，所以无法根据反舰导弹的数量确定参战潜艇的数量。这一说法得到了华剑锋的支持，上百枚反舰导弹有可能是4艘潜艇发射的，也有可能是10艘潜艇发射的。在解释相关情况的时候，华剑锋说得更明确，即参战潜艇中，很有可能有美国海军的攻击潜艇。按照华剑锋的说话，虽然美国海军的攻击潜艇与皇家海军的攻击潜艇并不相同，但是所使用的武器弹药基本一样，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也就是说，即便阿根廷当局能够从没有战沉的舰船上找到反舰导弹爆炸后留下的残片，也无法借此指责美国出兵参战。裴承毅也认同这一观点，以美国的能力，只要决心介入，肯定会考虑到这些细节。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向阿根廷当局交代？ 吃早饭前，裴承毅做了两件事情，一是联系胡荆安，询问“快速船队”的情况，二是让华剑锋联系潜艇司令部，询问与“蝠鲼”号有关的情况。 不得不说，裴承毅对局势的判断非常准确。 当天上午，收到了胡荆安从里奥加耶戈斯发回来的消息，确认已经有20艘快艇装好了货物，随时可以出发的消息之后，裴承毅就接到了塞隆从总统府打来的电话。 阿根廷总统的担忧完全可以理解，毕竟运输船队的6艘运输船上有几万吨货物。 虽然损失几万吨货物让阿根廷总统感到rou痛，但是最重要的不是有没有损失货物，而是能不能按时将物资送上马岛。换句话说，只要能将作战物资送上马岛，就算再损失几万吨货物也算不了什么。 面对塞隆的担忧，裴承毅给出了明确的答案，即保证按照计划打通海上补给线。 放下电话后，裴承毅就联系了正在赶回来的东方闻，让他带着军情局的协调人员直接飞往里奥加耶戈斯，帮助胡荆安处理“快速船队”的事情。要求只有一个，不管有多少快艇做好了准备，第一支快速船队必须在傍晚离港，在29日12点之前，将作战物资送到登岛部队的手中。 随后，裴承毅联系了杨少勇，询问了马岛上的情况。 因为消息还没有散开，所以登岛部队的情绪还比较“稳定”，只是在空中补给线已经瘫痪的情况下，局势丝毫不容乐观。用杨少勇的话来说，如果补给物资不能在24小时之内到达，就得考虑提前撤出闵瑞麟的军团了。 稳住杨少勇之后，裴承毅找到了华剑锋。 “我刚刚联系了潜艇司令部。”华剑锋苦笑了一下，说道，“‘蝠鲼’号不是在冲突爆发后出发的，而是在此之前就已经离开了北印度洋，冲突爆发的时候就进入了南大西洋，大约在三日前到达马岛附近海域，并且在航渡中遭遇了数艘美英潜艇。问题是，‘蝠鲼’号到达战区后就没有与潜艇司令部联系过，也没有报告过战区情况。” “什么意思？”裴承毅立即锁紧了眉头。 “别担心，‘蝠鲼’号肯定没事。”华剑锋看出了裴承毅的想法，说道，“虽然按照一般情况，潜艇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与基地失去联系，有很大的可能是被敌人击沉了，但‘蝠鲼’号不是一般的潜艇，据我所知，‘蝠鲼’号上有一组特别的通信设备，只要艇内气压超过正常值，该设备就会自动工作，释放数具通信浮标，发出潜艇遇难的信号。” “别的潜艇没有？” 华剑锋看了眼裴承毅，说道：“潜艇不是游艇，是最隐秘的作战平台，虽然‘蝠鲼’号上的设备并不贵，但是在需要隐蔽行动的情况下，即便战沉也不能发出信号。” “这么说，‘蝠鲼’号确实有遇难的可能性。” 华剑锋愣了一下，说道：“可能是有，但是并不大。” 裴承毅长出口气，说道：“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必须尽快搞清楚前方的情况。我与塞隆通了电话，虽然阿根廷总统仍然信任我们，但是在局势不明的情况下，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改变塞隆。我已经向塞隆保证，补给物资将在明天正午前送到登岛部队手中，我们也有足够的把握完成运输工作。问题是，这不足以确保塞隆继续支持我们，更不足以让桀骜不驯的空军与陆军听从我们的指挥。” 华剑锋苦笑了一下，表示明白裴承毅的意思。 “也许是我考虑得太多了。”裴承毅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实不相瞒，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情况比我们之前预料的糟糕，我会把所有责任都推到阿方索身上，让他替我们背黑锅。” “塞隆会牺牲阿方索？” “为什么不会？”裴承毅看了华剑锋一眼，说道，“虽然我们都知道，阿方索实际上是塞隆的人，如果没有塞隆的支持，他也不会与我们对着干。当然，塞隆这么做，也不是要故意与我们做对，只是想保留一点点权力与影响力，方便今后篡取胜利果实。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任何失败的直接受害者都是塞隆，只要能够证明，在我们的指挥下，阿军才能取得胜利，塞隆就会牺牲阿方索，把我们当成唯一的希望。” “也就是说，必须联系上‘蝠鲼’号。” 裴承毅点了点头，说道：“运送物资的难道并不大，从清晨的战斗来看，一口气发射上百枚反舰导弹，已经超过了皇家海军那几艘潜艇的能力范围，美国海军的潜艇肯定参与了作战行动，甚至有可能担任了主要打击任务。虽然我不是海军将领，更不潜艇艇长，但是按照我的理解，美英潜艇在几百千米外用导弹对付阿根廷船队，不是导弹比鱼雷便宜，而是不想冒险。” “确实如此，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见到华剑锋开口，裴承毅端起了茶杯，等着华剑锋说下去。 “如果由我来指挥这场伏击战，在没有任何担忧的情况下，绝对不会用反舰导弹对付阿根廷船队，而会选择重型鱼雷。换了其他人，也会做出同样选择。”华剑锋掏出香烟，跟裴承毅呆久了，他的烟瘾也小了很多，“正常情况下，需要近十艘潜艇才能一次发射上百枚反舰导弹，有这么多潜艇，如果用鱼雷的话，可以一对一的干掉阿根廷船队。不管是从效费比还是从风险来看，用鱼雷都比用导弹划算得多。美英潜艇选择在远处发射导弹，肯定有所顾虑。不要忘了，军情局早就放出风声，虽然没有提到会向南大西洋派遣最先进的潜艇，但是在英国皇家海军已经损失了四艘潜艇的情况下，美英海军肯定得有所顾虑，甚至认为我们早就将最先进的潜艇派往南大西洋，击沉四艘英国潜艇的就是‘蝠鲼’号。如此一来，美英海军的潜艇再次伏击阿根廷船队的时候，肯定会有所提防。如果由我来指挥这场战斗，甚至会借此机会对付‘蝠鲼’号。” 裴承毅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照此说来，‘蝠鲼’号凶多吉少。” “也不能这么说，说实话，我并不担心‘蝠鲼’号的安危。”华剑锋呵呵一笑，非常轻松的说道，“知道指挥‘蝠鲼’号的是谁吗？是肖靖波。如果换了其他人，我会担心，可肖靖波那小子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再说了，肖靖波是海军最优秀的潜艇艇长，有他坐镇，‘蝠鲼’号不会有任何问题。” 听华剑锋这么一说，裴承毅也稍微放心了一点。 两年前，裴承毅就听说过肖靖波的大名，知道他是海军最“可靠”的潜艇艇长。 “既然如此，‘蝠鲼’号为什么没有与潜艇司令部联系？” “原因有很多，毕竟潜艇不是一般的战舰，不是说想联系就能联系的。”华剑锋淡淡一笑，说道，“虽然无法确定‘蝠鲼’号遇到了什么情况，但是可以大致肯定，肖靖波不会拿国家财产冒险，更不会拿三十多名官兵的生命去冒险。只要‘蝠鲼’号还在航行，就证明肖靖波已经抓住了机会，也许很快就会给我们一个惊喜。” “老华，我们现在要的可不是惊喜。” 华剑锋笑了笑，没有搭话。 “你也知道，我们当面给塞隆做了保证。”裴承毅暗自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我们的作战安排没有错，但是我们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阿根廷军方从一开始就反对我们的作战计划，认为代价太大。第二支运输船队已经交出去了，不但损失了数万吨物资与六艘货轮，还损失两艘护航战舰。虽然局势还在控制之中，塞隆答应给我们更多的时间，阿根廷军方更加关注马岛上的战斗，但是我们必须知道，随着快速船队到达马岛，兵力与物资紧张的问题得到缓解，阿根廷军方肯定会拿今天清晨发生的事情做文章。换句话说，如果我们不能在明天中午之前拿出一个足以让所有阿根廷军人闭嘴的战果，就算塞隆仍然支持我们，阿根廷军方也会给我们制造很多麻烦。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很难想像，只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笑到最后的肯定不是共和国与阿根廷。” 听裴承毅说完，华剑锋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 虽然军情局的介入对阿根廷总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但是塞隆“回心转意”的主要原因不是军情局的压力，而是阿根廷军方的表现让他非常失望。换句话说，在裴承毅交出一份足以让塞隆心满意足的答卷之前，仍然处于“试用期”，随时有可能被炒鱿鱼。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如果裴承毅搞砸了，摔掉的不仅仅是军事顾问的饭碗，还有共和国在南大西洋的利益。 沉思了一阵，华剑锋才开口说道：“我马上联系潜艇司令部，主动联系‘蝠鲼’号。” “一定要告诉肖靖波，无论如何都要在明天中午之前报告战况。” 华剑锋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我亲自下达命令，让潜艇司令部转发。” 听到华剑锋的保证，裴承毅才放心了一点。 当天下午，华剑锋就通过潜艇司令部给“蝠鲼”号发了一封电报，命令肖靖波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快报告作战情况。 此时，“蝠鲼”号上的肖靖波正在打退堂鼓。 启动主动噪音控制系统后，“蝠鲼”号不费吹灰之力的咬住了X艇，并且将距离缩短到了20链以内，进入了X艇的被动声纳探测盲区。只不过，肖靖波没有关闭主动噪音控制系统，因为在X艇的左后方与右后方、也就是“蝠鲼”号的两侧各有1艘美国海军的“亚特兰大”级攻击潜艇，如果“蝠鲼”号关闭主动噪音控制系统，并且保持与X艇相同的30节航速，肯定会被两侧的美国潜艇发现。由此可以看出，X艇不但是美国海军最先进的攻击潜艇，还是一艘处于海试阶段的攻击潜艇，不然美国海军不会出动2艘“亚特兰大”级攻击潜艇为其护航。 为了搜集X艇的噪音数据，肖靖波不得不放出水下机器人。 主动噪音控制系统的一个最大问题就是，在其工作的时候，会对所有非自然噪音进行干扰，从而降低本艇被动声纳的性能。虽然“蝠鲼”号的被动声纳仍然可以工作，但是要想搜集到目标艇的精确噪音数据，就得另想他法。 跟踪了几个小时，“蝠鲼”号的收获足以对得起肖靖波的决策了。 此时肖靖波有两个选择，一是无声无息的离开，不与美国佬纠缠，二是拉开距离，用鱼雷干掉3艘美国潜艇。 如果由肖靖波自主决定，他肯定会选择前者。 虽然击沉3艘美国潜艇很重要，能让肖靖波扬名立万，但是从长远来看，把X艇的噪音数据带回去更加重要。别的不说，不管美国建造了多少艘同级别的攻击潜艇，在今后的对抗中，共和国的攻击潜艇都能凭借“蝠鲼”号带回去的特征噪音占据优势。如果肖靖波忍不住一时的诱惑，干掉了X艇，美国海军肯定会改变设计，在下一次的对抗中，共和国海军的潜艇能否像“蝠鲼”号这么幸运就说不准了。 只是，现在做决定的不是肖靖波。 收到潜艇司令部发来的电报，肖靖波首先想到的不是撤走，而是华剑锋将军下达的这条命令的含义。 如果仅仅为了汇报作战情况，那还没有什么，也不需要华剑锋亲自下令。 问题是，“蝠鲼”号到底应该有什么样的作为。 不辞万里的赶来，肯定不是来看热闹的，更不是来证明“蝠鲼”号的先进性能。在“蝠鲼”号到达之前，3艘电动潜艇已经参战，海军没有理由让“蝠鲼”号什么也不做。也就是说，“蝠鲼”号的任务就是参加战斗，用超过敌人的性能改写战斗的结局。毫无疑问，肖靖波错过了最好的机会，已经没有办法对付皇家海军的潜艇了。 此时撤走行吗？ 答案显然让肖靖波很不爽。单纯的看，就算他下达返航令，带着30多名官兵与价值数百亿元的潜艇返回共和国，也没人能够指责他。问题是，命令是华剑锋下达的，而谁都知道华剑锋将是下一任海军司令。也就是说，如果肖靖波什么也不做，肯定会得罪华剑锋，从而在晋升的时候遇到麻烦。 更重要的是，“蝠鲼”号上，不想打仗的只有肖靖波一个人。 肖靖波想晋升，其他30多名官兵也想晋升。对于绝大部分潜艇兵来说，要想打破惯例获得晋升，唯一的途径就是建立战功。华剑锋是所有潜艇兵的榜样，杜兴华、刘海峰、张雪峰、乐家成等等从潜艇部队走出来的海军将领都是潜艇兵的榜样。可以说，在共和国的海军将领中，没有几个不是通过战功获得晋升的。 看到周围军官的神情，肖靖波就知道，这场战斗在所难免。 稍微沉思了一阵，肖靖波朝走到舵手身后的韩安邦少校点了点头，说道：“全体官兵进入战斗状态，准备作战！” 红色灯光亮起，早已准备就绪的“蝠鲼”号迅速进入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