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小的佩服
“喂！你轻点儿！你弄痛我了！” “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按摩床上，一个妇人皱着眉头，对张小聪大呼小叫道。 回过神来的张小聪这才放轻了手上的力道，抱歉道：“对不起。” 今天的张小聪毫不在状态，总是莫名其妙的走神。 来到店里上班的他，一如往常一般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等待客人的光临，可是客人从他身边经过了，他都还在神游，要不是瞎子老师父提醒他，他还不知道有客人光临。 按摩的时候也是，总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思绪就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以往的时候吧，张小聪每当看到姿色还过得去，并且年轻的妹子来做按摩的时候，总会觉得自己又恋爱了一般，可是自从林雨诗搬到他的家里住之后，他就看谁都觉得不好看，总会拿他们跟林雨诗比。 这个人的腿上有赘rou，白是白，就是没林雨诗的腿那么直，长度也不够长。 这个人的腰怎么那么粗，林雨诗的腰多细啊…… 我的天，这个人的脸怎么是歪的，林雨诗的脸多么对称。 越是比较，就越觉得林雨诗无论哪方面都是那么完美，张小聪这下彻底对这些“歪瓜裂枣”失去了兴致。 你说说，这些妹子们冤枉不冤枉？ 匆匆结束了按摩，妇人不太满意的结账走人，张小聪收拾好按摩床之后，又坐回门口的椅子上发呆。 “小伙子，怎么了？遇上不开心的事情了？” 屋里，瞎子老师父开口问道。 他的声音浑厚，但中气十足。 “没有……蔡师傅，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有些心不在焉的。”张小聪抱歉的朝瞎子老师父说道。 蔡师傅起身，拄着导盲棍来到张小聪身边，感受着门外的艳阳高照，语气里竟然少有的有一丝调侃：“你小子，是恋爱了吧？” 张小聪像一只受惊了的兔子，连忙摆手道：“蔡师傅，你说什么呢，没有啊……” 瞎子老师父也不在乎，摸准了一张椅子，大大咧咧的坐在张小聪身边，道：“我就是猜测而已，你紧张什么。” 张小聪低下头，双手不断搓着，以掩饰自己心里的紧张。 “恋爱了就恋爱了，这是好事，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又不用担心早恋的情况，你说，你怕什么？” “我……” “我也年轻过啊！”蔡师傅叹了口气，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遇见过自己喜欢的姑娘，我们那个年代，可不像现在那么开放，现在的年轻人，昨天认识，今天就能够睡到一张床上去，然后第二天早上还会说出姑娘你是谁这样的话。” 似乎觉得自己有些跑题，蔡师傅微微一笑，继而道：“我年轻的时候啊，遇上了自己喜欢的姑娘，也是一天到晚云里雾里，做什么时候都无法专心，心里想啊，嘴里念叨啊，偏偏就是不敢说啊。” “我何尝不知道那姑娘也对我有好感，可是我们那时候太落后，思想太古板了，好像一段恋情曝光，就跟天塌一样，不敢说啊。” “我跟那姑娘在一个生产队，平日里，见了面，都低着头快步走过，连互相看一眼都会羞的满脸通红，那姑娘在洗衣服的时候啊，我就喜欢隔着窗户偷偷的看，偷偷的瞧，心里寻思着哪怕是这样，都好比人世间最大的幸福。” “后来，那姑娘调离了我们生产队，我们就只能写信联系，可能是当时的我也比较孬吧，连在信里跟那姑娘表白的勇气都没有，呵呵，不瞒你说，有一次，我就想着，要不就这么跟那姑娘说了吧，可是你知道，那三个字，愣是在信纸上被我写上了千百遍，写了又扔掉，写了又扔掉……” “最终，我也没勇气对那个我喜欢的姑娘表明我的心意，时间不饶人，你猜怎么着？后来我听说她跟别人处对象的时候，我还偷偷的跑到小树林里去嚎啕大哭了一晚上，当时我那个悔啊，甚至还狠狠的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你说我当初怎么就那么孬，那么怂呐？” 张小聪目瞪口呆，这个平时沉默寡言，只知道咧着嘴笑，只知道流着口水数钱的瞎子老师父，竟然还有这么一桩粉色往事。 “小伙子，我老蔡平日里都不爱念叨我这事儿，尤其我那闺女，每次我一念叨，她就数落我说要当初跟了那姑娘，如今就没了她什么什么的……” “可是我看到今天的你，就想到了我的当初，不跟你一样的情景吗？” “别看我老蔡眼瞎，可是我心不瞎，小伙子，你就坦坦荡荡的告诉我，你是不是恋爱了？” 张小聪的头像鸵鸟一般，几乎埋到了脖子里，许久许久，才支支吾吾道：“我……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应该算是吧。” 话音刚落，张小聪又为自己辩解道：“可是我知道我跟她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也就是在心里想想……蔡师傅，今天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影响工作的。” 瞎子蔡师傅摆摆手，道：“我这里一两个按摩不算什么回事儿，倒是你的终身大事也该考虑考虑了，没记错的话，你今年有二十五岁了吧？在我们那年头，二十五岁的男人，孩子都有了，你瞧瞧，你这还没起步呢。” 张小聪就又低下了头。 “遇见好的姑娘，就要去争取，就算失败了，那总归不会留下遗憾，是不？你说你跟她不可能，可是，这世界上有太多的不可能，每个人在买彩票中500万之前，都会觉得自己肯定不可能中奖……” “凡事存在一个万一，你连尝试都不敢尝试，你怎么就知道不可能？万一成了，那岂不就是自己赚大发了？是不是？” “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成吧，可好歹你去表白过了，心里没有遗憾了，大老爷们拿得起放得下，失去了一棵树，前方不还有整片森林在等着你吗？” 老蔡说得口干舌燥，滔滔不绝，唾沫四溅。 张小聪呆呆的看着老蔡，瞬间觉得，此时的老蔡犹如沐浴在圣洁的光辉里，竟然是如此高大！ 无从反驳的张小聪终于对老蔡有了个颠覆性的认知，心中不断默念着：小的佩服！小的佩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