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一个肥肥的舌头

    孙鲵对副手蒋群说：“强将手下无弱兵，我的这些兵以一当十，不习水战的曹兵竟然想从水路进攻居巢、舒县，真不知他们是如何想出这样的下策！”说完，轻蔑地笑了起来。他想：曹兵不来便罢，如敢进犯，定叫他们葬身大江，有来无回。

    此时，蓝天上雄鹰翱翔，水面上碧波荡漾，两岸风光旖旎，孙鲵感到心胸开阔，情绪高昂，想想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就要到来，感到踌躇满志。他下令士兵加快速度，争取尽快到达濡须口。几只船如离弦之箭，在水面疾驰。夏侯惇率领万余人马向大江边进发。出发前，他已令人骑快马到达江滨，严令当地官府立即筹集数艘船只等待大军使用。

    官员们不敢怠慢，除了从民间征集船只，还新购若干战船，以备曹兵使用——他们并无怨言，因为这些开销不用自己掏腰包，而且还能从赋税中多支一些钱——没人查他们的实际开销，因为战乱年代，上面没有那么多的人力和时间去查。

    夏侯惇率大军到达后，看到江面上帆樯林立，不禁心花怒放，连声说：“好好！”他不仅表扬了地方官，而且重赏了他们。

    地方官也极力巴结奉承他，不仅奉上当地土特产，还杀猪宰羊，曹兵个个吃得酒醉饭饱，然后上船。可是船没行多远，多数曹兵感到头晕目眩，腹中难受，最后控制不住，呕吐起来，糟蹋了美酒佳肴。

    夏侯惇也感到头晕，但勉强能挺得住。程猛见状感到担忧，心想：还没到战场，就窝囊成这样，这怎么同训练有素的敌军较量？夏侯惇哀叹不已，说：“我命多舛，忌蛇、忌水，上次遭受惨败，这回看来又难逞宏愿，唉，天不助我！天不助我！狠毒偏私的老天爷，你就开一开恩吧！”

    说完，竟然双膝跪在甲板上，叩首如捣蒜。程猛见了，忙说：“将军不必过于悲愤，我们还是想想办法。”

    “有什么办法？丞相让我和张辽水陆夹击，张辽从陆路攻打合淝，我从水路攻打濡须口，张辽很快就会攻下合淝，而我不仅无寸功可邀，还会被这起伏不定，波涛滚滚的江水弄垮大队人马。我这次再败，还有何面目去见丞相？！”

    他显出一副沮丧的样子。程猛见状，心情颇为沉重，他皱眉思忖片刻后，忽然说：“我有一法不知是否可行？”夏侯惇听了，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忙说：“办法？什么办法，快说出来听听。”

    程猛说：“我从小听说过有一种草，大概一尺高，开三朵白花，九片叶子，噢，对，对，我想起来了，这种草的名字叫湘妃草，将草放入水中熬成汤，服用后，可暂时不晕船，但是人沉沉昏睡，一天后又清醒过来。”

    夏侯惇一听，一只眼珠骨碌碌乱转，他皱眉思考片刻，口中喃喃说道：“昏睡？清醒？一天后？可是大家都昏睡了，谁开船？万一昏睡时遇到敌军怎么办？”

    程猛听后，说：“我看船上有五分之一的士兵并不晕船，不如让这些士兵负责掌舵、行船、警戒，让晕船的士兵服汤药睡下，等拿下濡须口，进入濡须河，则水流平缓，无大风大浪，战船颠簸幅度很小，士兵必然能适应。”

    夏侯惇一听，大喜，大声说：“就照你说的去办，马上命令船靠岸，士兵上岸采药，熬汤服用！”于是船只靠岸，兵将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何事。上岸后，夏侯惇命人通知各船头目开会，将采集晕船药、熬药服用之事向他们说明。

    头目们听了，大多表示同意，也有少数人质疑：“我们五分之四的士兵睡着了，假如遇到大批的敌人，怎么办？”夏侯惇说：“暂且不考虑这个，否则，照这样呕吐下去，不用等敌军来，我们也会完蛋。我看这个险很值得一冒。”

    于是，他下令将不晕船的士兵集合在一起，10人一组分配到各船，负责掌舵以及警戒任务。其他人到岸上采药，大约半个时辰后，每个人都采了一大把草药回来，于是生火熬汤，将药喝下。

    上船后不久，这些服药的人一个个头重脚轻，昏睡在甲板上，船在其他10人掌控下向下游驶去。说来真奇怪，无论风浪多大，无论船只怎么颠簸，服药的人个个酣睡不醒，也不再呕吐。

    夏侯惇高兴地拍打程猛的肩膀，说：“贤侄，你简直是我的救命恩人啊！”由于一天后，服药的官兵会醒来，一醒就要呕吐，因此，夏侯惇传令，每当快到一天时，船就靠岸，让晕船的士兵们上岸吃饭、喝药，然后上船……这样过了几天，离濡须口非常近了。

    在濡须口，由于多日巡逻，警戒，孙鲵及手下都感到有些疲乏。巡逻队一直没有发现江面有什么异常情况，他们甚至觉得曹兵不敢从水路进犯了。因而大多放松了警惕。

    夏侯惇暂时驻扎在茂口，这里离濡须口不远，杨秀说：“将军，兵法上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江东到底有多少军队驻扎在濡须口？由谁统率？这些必须要打探清楚,再做战斗准备。”

    夏侯惇听后觉得有理。程猛主动请缨，说：“我负责抓一个舌头来问问情况。”夏侯惇听后，点点头，叮嘱他说：“一定要注意安全。”“诺！”于是程猛与十几名士兵换上便装，在夜雾中乘一只小船，悄悄地向濡须口进发。

    行不多远，看见前方江面上灯火通明，他们赶紧将船划到芦苇荡中，以防被发现。借着芦苇的掩护，他们慢慢地向关口靠近。借着亮光看见关口处有三道栅栏，阻断交通。

    水面上兵船游弋，陆上士兵剑拔弩张。岸上工事营房等布局严整，非常坚固，犹如铜墙铁壁。程猛看后，倒吸一口凉气，心想：我就是变成一条鱼恐怕也过不了关啊。

    他想抓一个舌头，但是根本无法靠近对手，士兵都是成群结队巡逻，

    如果他们的船贸然出现，定然会引起高度关注，只要对方稍作盘查，就很容易露馅。

    这时一阵凉风吹来，程猛打了个寒噤，忽然，他发现上游有一些微弱的灯光向这边移动，他猜测十有八九是一条船——看样子，不可能是巡逻船，究竟是什么船呢？会不会是江东的战船从上游过来了呢？这不是没有可能，究竟怎么办？

    程猛万分焦急。眼看船上的灯光越来越亮，如果再不迎上去，船就会进入守关士兵的视线，那时就不好对该船采取措施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程猛果断下令向来船迎上去。由于江雾掩盖，守关士兵没有发现前方江面上的异常情况。

    一会儿，两船相遇，程猛打手势要求大船停下来，同时令船上的士兵做好战斗准备。因为看不太清，不知道来船究竟是兵船还是商船，程猛心想：万一是江东的战船，那就只有拼个鱼死网破了。

    这船比较大，船上的人听到前方有人喊话，仔细一看，原来有一条船拦在前面，挡住去路，于是赶紧报告船主。

    船主名叫周星，正在睡觉，听到手下报告，不耐烦地问：“船到了什么地方？”手下回答：“快到濡须口了。”周星说：“哦，到了自家地盘了。这里是军事重地，肯定是检查的兵船，让他们上来检查好了。”

    手下答应一声，走了出去。于是船停下来，接受检查。程猛带人爬上大船，突然大喝一声：“别动！”他们的动作快如闪电，将刀架在水手们的脖子上，“快说，你们的主人在哪里？”

    几个水手吓得半死，用手指了指船舱，“带我去！”一人带领程猛朝舱门走去。很快，船上几个伙计也被控制住。舱口处一名护卫一看情况不妙，刷的一声将刀拔出来，程猛眼疾手快，一刀砍死护卫，进入内舱,舱内的贴身护卫一看情势危急，迅速抽出宝剑，大叫起来：“老爷快跑，有强盗！”

    说完向程猛扑上去，此人武功高强，程猛与他斗了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由于空间狭小，其他人帮不上忙，在一旁干着急。程猛边打边喊：“赶快出去，防止有人跳水逃跑。给我看紧了！”手下士兵听说后，举刀跑了出去，严密监视舱外的动静。程猛担心夜长梦多，想尽快结束战斗，于是集中全身力气展开攻击，真是刀刀夺命，招招险恶，船板咚咚作响，刀光剑影使人目不暇接，兵器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如雹击盆，不绝于耳。

    程猛心急如焚，突然他听到轻微的落水声，心想：不好，有人逃跑了！再也不能像这样耗下去了！程猛当机立断，使出飞镖——一般情况下他很少使用暗器伤人，但是为了攻击计划的顺利完成，他果断地使出了这一招。

    贴身护卫没有预料到他会使出这一手，躲闪不及，被飞镖击中右臂，他疼得“啊”地大叫一声，手中宝剑随之掉落在甲板上，发出“当啷”一声。程猛惜他是个难得的人才，没有结果他的性命。